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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下雪了

  下雪了!

  蘇然一行人剛行至一半路,陰沉了許久的天空突然飄落起,綿綿細雪,雪很小,只剛落到臉上,就被臉上的溫暖消融了。

  錢英眼睛一亮,“哇,下雪了。”

  三人下意識的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細碎點點的雪花剛入掌心就消失不見,只留下淡淡水漬。

  呂長樂看著手里的水漬,感慨,“再無雪、無雨,京城就要進入干旱,與西北一樣無水可用了,”她笑,“幸好,下雪了,明年定是風調雨順。”

  蘇然笑了笑,云城在她回來京城的第三天就下過一場小雪,這要是往年,京城十一月初就該下雪了,現在卻是遲了近一個月。

  錢英猛點頭,“對對對,定是風調雨順,”她要是一個月不洗漱,估計要瘋。

  京城去西北賑災的官員,大大小小加起來有近二十人,再加上官員帶的小廝、護衛之類的,是從未有過的龐大賑災隊伍。

  以至于,那些人賑災回來之后,將西北的事在京城傳揚的要多慘就有多慘,導致很多人都期盼著京城下雪、下雨。

  因為京城去年就沒下雪,以至于這么零星的棉細雪,就讓兩人興奮不已。

  排名榜比試的項目是琴、棋、書、畫、舞,這五個項目。

  三人回到比試場地的時候,排名榜的比試已經在進行中,臺上只剩下十七人,其中有一人在奏曲,一人在臺中翩翩起舞。

  臺上的十七人,有五人是今年參加比試勝出的,其她人都是去年榜上有名的。

  “你們去哪了?怎么去那么久?”

  三人剛坐了下來,坐在前面的馮妙妙就轉過了頭,看向錢英的目光有些怒,她咬牙低聲道:“我還在比試,你竟然就走了。”

  錢英討好的笑了笑,“我這不是相信你的實…”力字還在嘴邊,她看了看臺上,反應過來,沒說出來的力字就變成,“呀,你被淘汰了呀!”

  扎心!太扎心了!

  馮妙妙氣的回轉過頭,鼓了鼓腮幫子,想了想,她又轉過頭,“你等會別走。”

  蘇然差點沒笑出聲,她竟然聽出了一種,‘有本事你放學后別走’的感覺。

  “安靜!”

  慧怡郡主帶上了斗篷的冒子,她似乎很怕冷,這雪可以忽略不計,她就將自己裹成了熊樣。

  她語氣淡淡,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但,馮妙妙卻老實的轉回頭,認真的看著臺上。

  蘇然有看到,慧怡郡主瞥了眼馮妙妙,眼里露出滿意的神色。

  絲竹聲聲清入耳,天空灰白,寒風席卷,臺上一位身穿紅衣的少女迎著風、迎著雪在臺上翩躚起舞。

  好美!

  蘇然看到,臺上多出了三人,此時起舞的就是多出來的其中一位,奏曲的也換了一個人。

  “她是竇娉婷,去年排名榜的第三名,”呂長樂給蘇然介紹,眼神往臺上首坐著的兩人那邊看,又道:“那位身穿藍色衣服的是第二名的褚蓮依,穿白衣的是齊夢含。”

  蘇然點點頭,目光在臺上的齊夢含身上停留了三秒,一身廣袖雪白衣衫,披了一件很厚的動物皮毛的大氅。

  她頭上戴著銀飾鑲嵌粉色珠花的頭飾,額頭上方的銀飾制作的華勝,剛好垂在眉心的上方。

  她臉帶面紗,露出一雙盈盈水眸,身上既有小白花的氣質,又帶著淡淡的高山雪蓮的“氣息”。

  光是這樣看著,既給人一種柔弱需要人呵護,同時又給人一種高潔不容褻瀆之感。

  蘇然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齊夢含的目光,看似認真的觀賞臺中曼妙的舞姿,眸光流轉之間卻是落在她們這個方向。

  “嗤”

  一聲很不客氣的譏嘲聲從右手邊傳來,蘇然歪側過頭,反應過來,她隔座還坐著一位郡主呢!

  人家看的是慧怡郡主???

  “她在看你,”慧怡郡主突然側過頭,很認真的說了一句。

  對上慧怡郡主因為怕冷,而下意識輕眨得眼瞼,蘇然目光在她紅紅的鼻子上掃了眼,她開口:“郡主既然這么怕冷,何不進里面去暖暖。”

  慧怡郡主微不可見的聳了聳鼻子,她再一次認真道:“姓齊的在看你。”

  蘇然看著慧怡郡主有些執著的神情,她點了點頭,也認真道:“我方才也看了她。”

  慧怡郡主眼微瞪,似沒想到蘇然會是這個反應,這與她預想的不一樣。

  蘇然轉回頭,目光掃了眼臺上,此時排名榜第二的褚蓮依在旋轉起舞,比起竇娉婷,她的舞蹈功底明顯差了些許。

  不經意的,與齊夢含的目光接觸了半秒,盡管齊夢含的目光很自然的挪開,似乎只是隨意的掃了眼臺下。

  但,蘇然這會確定,齊夢含就是在觀察自己。

  她垂了垂眸,整了整寬大的袖擺,手伸進袖子里面,伸出來時,手里多了個小朱果。

  蘇然從面紗下面,將小朱果塞入嘴里,她嘴里咀嚼著果子,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神色。

  她今天第一次出來呢!

  蘇沐然又未在宴會上出現過。

  就已經認識她了嗎?

  “你在吃什么?”慧怡郡主聳了聳鼻子,她聞到了一種從未聞過的果香味,一種帶著淡淡藥香的果香味。

  她朝蘇然伸出手,那模樣似乎是在討要。

  臺上的齊夢含剛站了起來,眼角的余光瞥見慧怡郡主的動作,眸光微閃,隨即走向臺中央。

  蘇然眨了眨眼,看著慧怡郡主有些無血色的手,她猶豫了一會,隨即伸手進袖子里,拿出一顆小朱果,放到沒什么血色的手心上。

  給了慧怡郡主,她想了想,也不能將呂長樂、錢英兩人拉下。

  呂長樂與錢英雖然在看臺上的比試,但,眼角的余光可都一直注意著兩人的互動。

  看到蘇然很“小氣”的只給郡主一顆拇指大小的果子之后,兩人莫名的覺得有些可愛,還有些好笑。

  此時看著手心里蘇然遞給她們的果子,兩人道了聲謝的同時,看了會這沒有見過的果子。

  然后,兩人以袖擺遮面,將果子塞進嘴里。

  蘇然兩手交疊放在腿上,看向臺上起舞之人,齊夢含已經退去了大氅,穿著一身雪白衣衫翩翩起舞。

  白色的衣服讓她這支舞蹈很加分,跳的很好,一看的就是下過苦功夫的。但,她的舞蹈功底還是沒有竇娉婷深厚。

  “你覺得她跳的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慧怡郡主覺得,那顆小小的果子吃了之后,她這會只覺體內有一絲暖流。

  慧怡郡主不知道的是,呂長樂與錢英此時也覺得,自己體內有股很不明顯的暖流。但,也與她一樣知趣的沒有問,畢竟都是第一天認識,問及就有討要的意思了。

  “還不錯,”蘇然聲音淡淡,很中肯的評價,她答完才側過頭,“郡主認識我!”

  語氣七分肯定,三分疑惑。

  沒等她回答,又道:“我以前很少出門,更是未參加過宴會,今天是第一次出現在這樣的場合里。”

  蘇然是真的好奇,她蒙著面紗,與其她人比起來,她穿著很是低調,若不是提前知道自己是蘇木然。

  齊夢含不會這么觀察自己,慧怡郡主也不會一點也不意外,還點破齊夢含在看自己的事。

  慧怡郡主掃了眼臺上舞畢的人,似笑非笑道:“我說我是在她婢女那里得來的消息,你信不信。”

  說信不信三字的時候,語氣不是問句,似乎也在不乎蘇然信不信。

  蘇然信嗎?她心里是有五分信,五分不信的。

  她點了點頭,沒說信與不信。轉回頭看向臺上,臺上的二十人都發了個舞試、琴試分數的號碼牌。

  接下來是以希望為題作一幅畫,以甘霖為題在希望為題的畫上作一首詩。

  臺上的人宣布完題目的時候,就有二十個撐著傘的婢女上臺,給準備作畫的人撐傘。

  蘇然眉微挑,再次拿出一顆果子塞入嘴里,眼角的余光感覺到慧怡郡主看了過來,但她裝不知道,繼續看向臺上,時不時的吃一個果子。

  天上的雪花未有變大的痕跡,依然像是毛毛細雨般的細雪。

  半個時辰后,臺上的人已經全部放下了筆,坐在一樓看臺的評委們走到臺上,在每張桌案前駐足一會。

  過了會,似乎心里都有了分數,才讓婢女們拿起桌上題了詩的畫,給臺下的人看。

  “咳咳”蘇然差點沒被果子嗆到。

  “活該,叫你吃獨食。”

  蘇然側過頭,有些無語的白了慧怡郡主一眼,心想:咱兩又不熟,吃了一個就夠了,還想繼續再吃,也得等我確認,你和我是不是對立面的。

  她看向婢女們手里的畫,每一幅畫上,畫的不是稻田就是麥田、玉米等一些作物。

  “她們畫的是什么?”蘇然左右兩邊看了看,她有些不敢置信。

  呂長樂與錢英兩人還沒有說話,慧怡郡主就道:“希望,”她側過頭,“你沒聽說嗎,皇宮承明殿離著一幅名為希望的畫…”

  承明殿她當然知道,大齊皇宮,朝臣上朝的地方,蘇然眨了眨眼,她真不知道她的畫還拿去了承明殿。

  不是,她要問的不是這個。

  蘇然看了眼臺上正對著她這個方向的幾幅畫,她很想問一句,她們知道希望的意思嗎?知道承明殿那幅名為希望的畫的含義嗎?

  慧怡郡主繼續道:“太子表哥獻畫之時,宴會里的人都有幸一觀,當時所有人都震撼,我當時看了閉上眼就感覺自己在一片金黃的稻田中…”

  慧怡郡主滔滔不絕,都是對那幅畫的欣賞,末了,她看了眼臺上的畫,“或許是不同派系的原因,丹青就是畫不出那幅畫的精髓,畫不出那種感覺…”

  蘇然聽不下去了,她側過頭,聲音不再是低語,“郡主,你知道什么是希望嗎?那幅名為希望的畫的真正意思嗎?”

  “希望不就是希望百姓都能飽腹,不再饑餓…大齊國國力富強嗎。”

  慧怡郡主聲音也比之前說話大聲,她有些不悅,竟然敢質疑她對那幅畫的理解,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好嗎。

  附近坐著的人,聽到兩人的話此時都看了過來,有人還點了點頭,臺子右邊坐的官家女子,都是三品以上官員的家屬,大多都有幸看過那幅畫。

  蘇然嘴角抽了抽,她畫那幅畫的時候,雖然希望的含義也有那個意思,但,希望這個詞的含義可大了。

  對于臺上比試的人畫一幅稻田就是代表希望的意思,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評論,但是,不說點什么,她又不舒服。

  蘇然對上慧怡郡主有些不悅的目光,她道:“希望二字的含義,它是美好的愿望和理想,是一種精神的寄托。它也是欲望、仰望、瞻望…”

  “它可以是任何東西,可以是一道光,在人們陷入黑暗之時,出現的一道光,那就是希望,一個人絕望之時,有人伸出了援助之手,那只援助之手就是絕望之人的光,所以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新生的嬰兒、發芽的種子、以及現在正下的這場小雪…都可以是希望。”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腦海里還回蕩著少女的話語,耳朵里似還有少女字正腔圓,清脆干凈,空谷幽靈的尾音。

  她們之前都局限在了,那幅名為希望的畫的怪圈里。

  都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慧怡郡主眨了眨眼,她也覺得自己的思想有些圈地為牢了,或許是因為皇帝舅舅將那幅畫掛在承明殿,激勵、勉勵、鞭策…朝臣的意思。

所有,她理解的希望就是那幅希望的畫上稻田的意思  慧怡郡主輕咳了聲,她倏地站了起來,朝臺上的人開口:“叫你們以希望為題作一幅畫,不是叫你們畫田野…畫稻田、麥田、抱箍…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們卻沒畫出一點生機、希望的含義…”

  她看向評委,“各位夫人,這次的評比,就論畫功和詩的分數吧!希望這個題就不要算進去了。”

  她極喜歡那幅畫,她現在更能理解那幅畫的含義了,所以,不想這些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畫,玷污了那幅畫的名字。

  ------題外話------

  兩章合一。

  有些事耽擱了,今天的加更我食言了!!!

  作者承諾,這個月,盡量多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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