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漏油造成的二次點燃極度危險。陸凝吼了一嗓子,而陳航等人明顯也聞到了濃烈的汽油味,他們抱著腦袋跑離了車,只有錢義朋拖著錢義容腳步稍微慢了一點,那群人已經合圍了過來。
“你們瘋了吧?這要炸了!”陳航叫道。
“一個都別活!”一個男人歇斯底里地大喊著,揮起手里的鏟子就拍了過來,錢義朋不得不躲閃,男人一鏟子砸在了錢義容肩膀上,周圍還有一些人也圍攏過來。
“別管他了!老錢!”陳航用鐮刀架開一個趕過來的人,滕璇也過來一棒子掄倒了一個,兩人扯著錢義朋就離開了車,而那些人一部分追了過來,還有兩三個則揮動武器對著錢義容猛砸,根本不管他被綁著一點都不能反抗。
“瘋了…”燕子丹瞠目結舌。
周詩蘭跑得比較快,而陳航幾個人就不免要挨上幾下。幸好滕璇很擅長打群架,遮掩著幫幾個人擋住了比較要命的攻擊,至于鈍擊挨一下就挨一下好了。
就在這時,車上出現了明顯的火光,在火焰中,那些人居然渾然未覺地繼續毆打著錢義容,仿佛完全沒有理智一樣。追上來的那些人也都是雙目充血,青筋暴突,這個樣子明顯有些不正常。
陸凝眉頭一皺,對這幫人的來頭有了一點猜測。只是現在根本不是驗證猜想的時候,那兩輛車在火焰燃燒起來之后很快就被卷入了火海之中,隨后猛烈地爆炸開來,車邊上的幾個人自然被卷入了火海當中,而剩下的這些也被氣浪和鐵片掀翻在地。
陳航罵了一句,似乎腿上被鐵片刮傷了,幸好跑得快,不然就不是這么點小傷。滕璇一榔頭將最后一個還沒倒的家伙砸躺下,終于成功跑回了陸凝這里。
“我們上車!趕緊離開這里!”陸凝皺著眉再次看了一下那些人,她已經注意到在隔著一條公路不遠的地方還有幾個行蹤詭異的人正在往爆炸的車輛方向摸過來,顯然來者不善。
“走…這群到底是哪來的混蛋…”陳航捂著腿蹦到了車上,眾人趁著那群人爬起來的時間發動了車,準備逃離。這時已經有人將石頭丟過來了,陸凝直接將車拐進一條巷子,快速駛離了現場。
“我們直接從現場逃跑沒事嗎?”燕子丹幫幾個人做了包扎,還是有些擔心。
“他們有可能是藥哥剩下的那些同伙。他為了能進行白禮,也做了不少安排,但是他死了這些人也就沒有后文了。”陸凝說道。
“那白禮結束了就結束了,他們瘋了一樣追殺我們干什么?還有,他們怎么找到我們的?”滕璇有點好奇。
“肯定不是他們自己的意愿。我的想法是…那個競爭對手。既然藥哥會用一些道法來輔助自己,那么那個皮二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他用某種手段找到我們,然后再蠱惑了這幫人鏟除藥哥剩下的勢力…只是這又是為什么呢?”
車已經開上另外一條公路了,陸凝也瞥見后方還有一輛車在緊追不舍,幸好半夜路上沒什么車,她瞇了一下眼睛,直接將車拐進了另外一條路,這是前往舊園的公路。
“你要往舊園去?”
“這幫瘋子對我們是非常大的威脅,我不管他們是被控制了還是本身有什么理由,既然威脅到我們性命我就要用他們喂馬戲團。”陸凝盯著前方的路,語氣發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失去庇護的第一天,所有問題就涌過來了,就算藥哥那個是我們策劃的,可是之后這些都像是送上門一樣。”
“你覺得那個皮二有這種本事?”陳航嘴角抽了抽。
“最好只是他有這種本事。”陸凝沉下了臉,“一些不對勁的消息甚至矛盾的信息越來越多了,如果這次只是皮二的問題我倒是會松一口氣。”
“什么意思?”燕子丹不懂。
“…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周詩蘭,給張欣晴打電話。”
無形的音浪將一只渾身布滿血斑的鬼怪震退,隨后無數音符從鬼怪的體表浮現,從內部將它撕裂。
水清遙搖了搖頭,環顧四周,這棟古宅里一共七只鬼怪,應當是曾經住在此地的一家人。雖說他們的故事挺凄慘的,不過這和水清遙關心的問題無關——這些鬼并不是她在尋找的目標。
“難道下一步要去回龍堡嗎?但是這樣一個個地方找過去是不是太慢了?這‘兇手’到底給我留下了多少偽裝信息…張欣晴還是沒給我什么消息,她終究沒相信我是嗎?”
她走出古宅,呼吸了一口山間的空氣。
“回龍堡、白葉塘還是銅方鎮?三選一,時間不知道夠不夠。”水清遙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沒錯,是我。銳隴集團的調查怎么樣了?好,我知道了。”
仍然令人失望。
她利用自己的一些便利條件對庚午市的幾個大集團進行了調查,銳隴集團確實有一些自己的陰私在里面——包括有意設計庚午市開發改變風水布局,利用一些鬼怪手段實施恐嚇來收取庚午市內的地寶,但這幫人還懂得一點分寸,沒有將事情完全做絕,換句話說目前庚午市內的情況也不是銳隴集團造成的。
除了兇手以外,她一直在尋找的就是整個場景的“源頭”。集散地很少會使用多源場景,找到源頭也就能夠真正認清楚場景里的各個立場如何。但對于水清遙來說,這個場景目前還是一盤散沙,復雜難明的狀況,光是她得到的消息中就包括有人利用道術捏造白禮誕生秘寶的消息聚集道士;銳隴集團和龐構集團兩大集團商場和道術方面的明爭暗斗;一些在山野修煉的妖打算在跨年時分展開萬妖陣;地獄中的紅獄、枯獄和生獄在人間展現…而這些和他們所進行的接龍內容幾乎沒有任何關系,或者說至少是在平行發展。
太散了,以至于讓人摸不清重點在何處。
她如果就這樣見招拆招到最后也不是不行,但不把升階場景真正的問題找出來總是令人不安。
“那么明天先去回龍堡好了…”
正當水清遙嘆了一口氣,選擇了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時,她忽然聽到了身后的聲音。
如同刀鋒一般銳利的音符切開了身邊的空氣,尖銳的聲音被收斂在一線之內,也讓身后發出聲音的事物顯出了身形。
“尊敬的道士小姐,我并無惡意。”
“一只妖,鬼鬼祟祟地隱身在我背后,還說沒有惡意嗎?”水清遙看了一眼,這只妖顯然有一定的修為了,外表幾乎已經和人類相仿,只有耳邊的地方有些雜毛。它身上穿的也是正常的人類衣服——這就很了不起,因為妖的審美要學會正常穿人類衣服可是個不太容易的活。
“只是出于謹慎考慮,畢竟您剛剛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將這里的一家人鏟除了,大家都怕地縮回了窩里。”
“怎么你就敢出來?”
“這不是作為家長,好歹要承擔起一些相應的責任嗎?”妖苦笑了一下,“請問道長,如何在不觸怒您的前提下讓您離開呢?我們可不想遭受無妄之災,安心躲在山林里修煉就是我們最大的愿望了。”
“你都會什么?”
“山精野怪,不善于戰斗,只知道一些老掉牙的問卜之法,倒是和人間手段有些不同。若是道長愿意放過我等,愿意為您獻上一卦。”
水清遙本來就打算離開的,倒是沒想到滅了一屋子鬼還能有這種敲山震虎的效果,她雖然感到有些湊巧,不過白來的機會當然是要用。
“好,我要你幫我卜算三個地方,哪里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如果這三個地方沒有的話,就幫我指示方位。”
“煩請您內心思考著自己所需的東西,我將為您卜算。”
幽暗的山間,響起了一些銅錢的響聲,大約十分鐘之后,妖再次開口了,只是這次聲音有些顫抖。
“并非我隱瞞…道長,您所尋找的事物,在這個世上不存在。”
陸凝駕車開上了山,很快,眾人就發現后面那輛車居然不追了。
“算他們識趣。”陳航冷哼一聲。
“但是這群瘋子要是我們不能解決的話,終究是后患。”陸凝皺了皺眉,“他們的具體來歷還是要搞清楚,陳航,你那邊呢?皮二究竟是個什么人?”
“表面上看,他是個有文化的地痞。”陳航現在讓人找到的東西也不多,“皮二原名皮釘,本地人,高中輟學,但是自學了一些大學課程,后來還在夜大讀了個歷史類的學士學位。他很早就在大東路這里混街道了,比較能打架,但最重要的是他最開始混一起的那群地痞流氓都沒什么文化,更沒多少腦子。皮二腦子比較靈活,所以很快就當了那幫人的頭兒,也真把這幫家伙經營得有了點模樣。后來總不過是街頭流氓之間的一些事情,皮二比起藥哥來應該說更像個草臺班子吧,拉扯起來的也都是這個等級的勢力。后面的還沒查出來。”
“這人肯定有些際遇。”周詩蘭說。
“同意。”錢義朋低聲說道,“我知道本地的一些事情,流氓幫派什么的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如果能輻射幾條街道估計派出所就會找人問話了。如果皮二拉起來的勢力不小的話,那他肯定是有什么別的辦法。”
“什么辦法?”陳航問。
“簡單來說,就是維持那些小混混的活動空間只在一個小范圍內,也不做什么太惹人注意的事情。再直白點,他自己肯定帶著一幫人從那些地痞行為中脫身了,轉向了別的什么隱蔽勾當當中,所以才不那么顯眼。”
“不妨從另一個角度想,藥哥知道皮二的存在,但是卻沒有直接動他,說明也有什么是他投鼠忌器的。”陸凝說道。
“可我們現在連皮二在哪都不知道,他可不像藥哥那樣會和很多有頭有臉的人來往,名聲也在棗園莊有些人知道,你上這里到處問去可能都沒幾個人知道皮二這個人。”陳航犯難了。
“總之…”
陸凝剛要說話,車上好幾個人的手機同時震了起來。
“那個鬼社長!”陳航拿著手機直接看到了信息,“他在群里發消息了!是不是起疑心了?”
“不好說…”錢義朋點開群看了一眼,“他…這是什么意思?”
家里蹲社長:全體成員,鑒于接龍已經進行到了一定程度,我想也該放寬一些限制了,否則大家接龍都束手束腳的也不盡興對吧?從明天開始,我們可以在故事里讓故事里的諸位遇險甚至死亡了!希望各位設計一些精彩的手法,無論是展現人性的光輝也好丑惡也罷,甚至吐槽一下同學也可以!就是這樣,大家繼續吧!
“這個時候允許開始寫死別人?有什么特殊的嗎?”周詩蘭驚訝。
“不知道,我私聊幾個人問問。”陳航皺著眉發信息去了。陸凝也有些驚訝在這個時間就解放了死亡的限制——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不覺得鬼社長真的急不可耐了,或許是下一段接龍的問題?還是…
“別擔心,后面輪到的基本都是我們的人。”錢義朋說。
“什么?”周詩蘭沒反應過來。
“我、陳航、張欣晴都還沒寫過,現在只有六個人還沒接龍了,我們占據其中一半。無論故事發展情況如何,我們都有機會將它扳回我們想要的方向。”錢義朋說著,抬起頭看向陸凝,“李文玥,我知道你那時候的想法了…如果我們在故事里寫死一些人能夠讓現實的我們情況變好,我就會那么做。”
“我設計馬戲團的時候只是在構思一個助力,而我也不覺得故事里出事的人現實里會好到哪里去,楊采的消息我至今都沒得到,我很懷疑他在醫院里已經遭遇了不測。”陸凝說道。
“但是我們不是楊采,我們沒有落單,身上還有反抗的余地。就算死,我們也不會一無所獲地死去。”錢義朋扯開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