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狀的鬼器眾人并沒有搞清楚到底有什么用途,所以錢義朋直接就拿來當作武器了。而錢三叔驟然被這東西刺入眼眶頓時慘叫了起來,盡管錢義朋已經被他拍得連退了好幾步,無法再干擾他了,可他卻抱著眼睛蹲下身,渾身抽搐了起來。
有效果。
陸凝已經緩過了氣息,盡管胸口的地方還是有些發痛,但已經不影響她了。錢義朋會這么生猛倒也省了很多麻煩,她扣緊手里的命運鋸齒,再次靠近錢三叔。
錢三叔當然知道陸凝正在靠近自己,可是他現在身體幾乎是在不受控制地抖動著,只能用手向周圍亂劃。陸凝稍微停頓了一下,她看到錢三叔的手指間帶著寒光,明明是血肉卻有著如同金屬一樣的光澤。
“真是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陸凝轉身跑到了錢義朋放在地上的背包那里,從里面把那個盤子形狀的鬼器掏了出來,捏在手里再次迎上。
但就在這短暫的時間中,錢三叔已經控制好了自己的身體,伸手握住了鋼筆,口中謾罵著想要將鋼筆拔出來。顯然他完全沒察覺到這支筆的問題,將筆拔出來的同時猛一抬頭看到了沖過來的陸凝,立刻揮手凝聚起了一團黑風。
“怎么反抗都是沒用的!”
“你倒是試試看啊?”
陸凝捏著盤子直接拍向了錢三叔那黑風凝聚的手上,盤子發出了一陣令人耳朵疼的鳴響,但效果也非常顯著,那團黑風裹著一截青綠色半透明的手臂被盤子扯下,在錢三叔有些扭曲的表情中,那些東西很快便溶解在盤子里,成了一團看上去就惡心的食物。
“效果不錯。”
“你…你那是什么東西!”
“不認得?也對,你這種偷偷摸摸學習旁門左道的人,大概也得不到什么正統的知識。”陸凝嘲諷了一句。錢三叔那條胳膊明面上并沒什么損傷,但現在卻宛如殘疾了一般垂在身側一動不動,無法驅使了。
果然比起白環那種來說,盤子這個一用就見效的鬼器更讓陸凝喜歡。
錢三叔扔掉手里握著的鋼筆,血淋淋的眼眶正在不斷流出青綠色的膿液,而不是血液。他已經察覺到陸凝和錢義朋似乎有什么非常針對自己的手段,不過他依然覺得自己還能控制住局面。
“哈。”
一口綠煙從他口中呼出。
“你沒那么多機會!”
陸凝冷笑一聲,甩手用命運鋸齒劈開了綠霧,同時盤子再次一晃。這個明顯威脅到了錢三叔的東西讓他下意識地閃了一下,沒想到陸凝手到一半卻松開了盤子,任由它飛到了床上,五指一扣一拳就砸在了錢三叔那本來就稀爛不堪的臉上。
正常來說人是很難碰到鬼的,可是錢三叔這借助錢義容的身體現形正好吃了這個虧。他臉上頓時多了四個白環印出來的印子,同時還被陸凝打到了房間的角落。
連陸凝自己都有些驚訝,她可沒用多少力氣,這一拳打在普通男子身上也就是讓對方痛一些,這直接打到角落里著實是意外。
驚訝歸驚訝,陸凝還是一俯身接著沖了上去,錢三叔捂著臉也有些慌了,口中快速念了幾聲,隨后將手一甩。陸凝馬上一個側身,感覺一道冷風和自己擦身而過,剛剛大概就是被這一招打出去的,她可不會再吃同樣的虧。
這匆忙一擊不中,錢三叔只能抬起唯一的胳膊,試圖攔住陸凝,而命運鋸齒就這樣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手臂中。
命運鋸齒原本就是為了應對白神,特別是相幽這個白神而鑄造的,凡是白禮相關的一切都有特攻能力,而錢三叔毫無疑問才是幕后那個真正的主祭,命運鋸齒上一個新的符號已經迫不及待地亮起,錢三叔也發出了尖銳的叫喊聲。
“這是…這不可能!當年明明沒有沒有!!!”
咔嚓。
剪刀在手臂的血肉之間合攏,仿佛切斷了錢三叔身上神秘的聯系,符文凹槽綠光一閃,已經填充完畢,比其余那些都要亮許多。而錢義容身上那些傷口也隨之開始快速愈合,當然并沒有完全愈合好,還留下了一些細小的傷口,可比起之前那凄慘的模樣可是好多了。
咕咚一聲,錢義容栽倒在地昏了過去。陸凝也終于松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向錢義容。
“解決了嗎?”
“幸好…主祭本來都是人,人還是比鬼好對付。”陸凝也是心有余悸,錢三叔肯定不是她遇見的最麻煩的對手,只是危險依舊是危險,這個已經喪心病狂的家伙究竟是人是鬼,發生了什么變化她并不清楚,不過送走了準沒錯。
陸凝將床單扯開,將錢義容捆住,然后轉身拿出手機,給陳航打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
方志杰有些不安地回到了家中,那個田壟偶遇的怪人給他一種不妙的感覺,就像是白禮這件事本身送來了某種促成條件一般。這讓他不禁懷疑起白禮這個儀式本身,他實際上并不熟悉,只是借助一些奇談怪事拼湊出來的內容罷了。
他越想越覺得有些害怕事情就是這樣,做的時候傻大膽,之后才會后怕,方志杰就是這種感覺。他最后還是給祁旭剛再打了個電話,想要具體問一問白禮的情況。然而電話接通,是祁旭剛的媽媽,她說祁旭剛的病情剛剛惡化,現在正在治療。
電話掛斷,方志杰更加不安了。
他開始仔細研究白禮,包括回憶自己在那場古怪的儀式當中到底遵循了什么。他的愿望并不算太狂妄,只是不知道白禮到底會如何收取這個代價?方志杰的調查慢慢有了結果這是一場用生命交換愿望的儀式。十天,十個人按照需要死去后,將會成為白禮的祭品,換取主祭的心愿完成。固然還有各種不同的說法,可是這個核心卻是差不多的。
方志杰有些慌了,他沒有想過殺人。
幸好作為主祭,他知道自己規劃好的地方都在哪里。可不幸的是他有點太貪心了,為了確保白禮一定生效,他實際上是用整個庚午市的地圖用心挑選了十個“風水寶地”,而且他忘了自己挑選的順序。
懷著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的心情,方志杰給幾個朋友打電話求助。他的幾個哥們還是比較靠譜的,雖然對方志杰的說法有些半信半疑,可還是同意幫他到處看看。最后方志杰前往了銅方鎮,田陽去了回龍堡,孫勝昔去了棗園莊,陳航去了白葉塘。
方志杰知道自己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至少…能救一個是一個。
可當他來到銅方鎮的時候,卻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種令人不適的燥氣。這個鎮子早年間以重工業為主要發展方向,但近些年已經開始轉型,理應不會有太嚴重的空氣污染。方志杰很奇怪,他向自己住宿的那家旅館老板詢問了一下,老板說銅方鎮上最近打架斗毆的事情越來越多,確實他也感覺最近脾氣開始暴躁易怒了。
“最近鎮上發生什么污染了嗎?打架斗毆增加…有沒有死人?”方志杰問。
“你小子別胡說啊,雖然脾氣比較暴躁的人多了,但最多也就是打傷,流點血就了不得了,還會死人?”老板連忙說。
這種驚慌的表現反而讓方志杰更起疑心了。他覺得自己來得夠快了,只過了一天,白禮應該還沒有開始生效…吧?
“老板,我可是要住在這里的,有什么安全隱患您得提前告訴我啊。”
“反正你只要不招惹別人還是挺安全的,這地方大家也只是火氣大了點,但是不至于一句話就動起手。”
方志杰拿了鑰匙卡走上樓,臨走的時候還能聽見老板小聲嘀咕。
“明明大冬天的,怎么人人都上火呢…”
有問題。
方志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單人間也算寬敞,畢竟這是銅方鎮比較好的旅館了。但是墻上的掛畫總是讓他有些在意。這幅畫是一堆顏色色塊組成的,粗看上去很像是深藍天空上有一些金色的星體,一個人站在地上。問題是乍看上去是紅褐色的土地實際上只是因為光線和灰塵的影響,湊近一點就能看到那是一片更接近鮮紅的地面,鮮紅之中還夾雜著白色和綠色的斑點,總讓人感到有一些惡心。
他有些后悔看這張畫了,現在甚至想要把它從墻上摘下來或者找個東西蓋上。
就在他將視線移開的瞬間,耳邊卻仿佛響起了一些粘稠的聲響,就像是血肉在地面爬動的聲音。方志杰猛然回過頭,但畫還是畫,沒有出現什么改變。只是他并不確定天上那些金黃的星星剛剛是不是這個數量。
上傳者,海天一線 驅車返回的時候,眾人就看到了新的更新。
“怎么回事?不是說盡量明天早晨更新的嗎?”陳航疑惑道。
“別忙,我剛發了個信息問湯海瑤。”陸凝說道。
湯海瑤的回復也很快。
我看你提交了好幾次才審核通過,我就先壘了一個框架,也沒加什么恐怖情節,結果一次就過了!?
這個理由讓陸凝也是眼角一跳。這到底是說明湯海瑤的描寫和內心設定足夠令那個鬼社長滿意還是說鬼社長察覺到了他們拖延時間的策略?
到現在這一步,眾人和鬼社長基本上是心照不宣,已經沒有人在那個社團群里說話就很能說明問題了。現在很多人恐怕只是不知道群里有幾個人還有幾個鬼而已。
算了,既然直接給你過了也不是你的問題。現在你那邊安全嗎?
黃巽先生的警戒網還挺讓人放心的,我今天下午的時候好好休息了一下,而且睡得很香。我覺得有這里各種防范措施的原因,如果你們覺得危險…也應該過來。
你安全我們就放心了。
陸凝調回小組通訊,向眾人說了湯海瑤的回答。
“一次審核就通過了?”陳航愣了一下。
“我也稍微加了點東西才過啊…”周詩蘭說道。
的確,審核雖然不算特別嚴格,但是總是要添加一點東西,大概就是恐怖元素的部分。此前眾人也聊過此事,湯海瑤自然知道審核的情況,這樣故意不寫多少恐怖元素就是為了稍微試試而已。
“我說,會不會是鬼社長已經感覺到我們的拖延計劃了?”燕子丹問。
“有這個可能,不過我們這邊行動也還不錯,傍晚解決了藥哥,晚上又抓了錢義容,沒想到棗園莊白禮方面我們居然能有這樣的進展。”陸凝說,“而最后一伙人的頭目名字我們也知道了。皮二…我們明天就去對付他。只要三組主祭全部被解決,這里的白禮也該結束了。”
就在這時,前面陳航的車忽然晃了一下,陸凝嗅到一絲危險氣息立刻踩下剎車往旁邊一閃,只聽見前面一聲巨響,陳航的車前飛出了一堆鐵皮碎片,另一輛稍小的車與他們正好撞在了一起。
“情況不對!”燕子丹喊了一聲,滕璇已經抄家伙拉開車門沖了出去。陳航和周詩蘭已經從車門爬了出來,錢義朋也拉開了后面的車門,拉著被捆起來的錢義容試圖離開。
“你個…”陳航剛要張口開罵,瞬間蹲下躲在了打開的車門后面,一把刀從他頭頂掃了過來。
“這幫人要當街行兇?”陸凝眉頭一皺,她甚至不知道這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但簡單直白的暴力偏偏還是目前這一行人的軟肋。
燕子丹已經拿起了她的射釘槍,陸凝和她一起下車,看了一眼對面除了撞上的那輛車以外,后面還有一輛面包車,下來的人手里拿著各種武器,面目猙獰,完全不顧附近還有人走過,指著這邊大喊:“就是這幫小子!同歸于盡吧!”
“什么就同歸于盡?”燕子丹問出了陸凝也想問的問題。
幸好這幫人雖然兇,可手里并沒有槍械,只是拿著一些武器沖了過來。這種車禍事件警察過來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陸凝知道自己只要稍微撐上一會就能等到有人來制住他們。
但就在這時,濃烈的汽油味沖入了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