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陳錯略感意外,旋即笑道:“我太華山,如今竟已是這般強橫?這幾個金甲神將,乃是神通衍生,背后至少有一位長生真人坐鎮,如此人物,竟也不敢來觸及此處?”
說著,他轉頭朝太華山看了過去,額間豎目猛然睜開!
呼呼呼…
霎時間,狂風驟起,威壓四散。
那正要降臨的幾名金甲衛士居然直接扭曲,隨即金價破碎,露出了散發著蒙蒙金光的身軀!
“這是什么妖法!”
“速速住手!”
幾聲驚呼中,脫了皮的金甲衛士們各自施展手段,可未等他們真個施展出來,四周的狂風猛地散去,連帶著祂們的身軀都像是被狂風沖擊到了一樣,瞬間潰散,呈輻射狀,朝著周圍散落,化作碎片光點,朝各處飄落。
幾縷充斥著驚恐、憤怒和疑惑的念頭,從潰散的身軀中掙扎脫出,卻是半點都不敢停留,就朝遠處疾飛!
可還未飛出幾十丈,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拘住,猛地收攏回來,落入了女童庭衣的下手中,被她輕輕一捏,變成了幾顆轟轟烈烈的糖丸,直接吞入口中。
陳錯對這般變化沒有絲毫理會,而是眉頭微皺,看著那座高山。
此番醒來之后,他雖對宗門氣運推算一二,但還是第一次動用神通手段觀察山門氣相。
這一看,卻讓陳錯很是詫異。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層鞥氤氳之氣,顯出連綿變化,最底下的稀薄而靈動,中間厚實凝重,最上面的不住的向上升騰,仿佛要直插云霄。
遠遠望去,整座山云霧繚繞,翻滾不休,仿佛是一個巨人正在緩緩的坐起身來,那山頂之上,有紅光凝聚,宛如一輪將要升起的紅日!
“我太華之氣運,一改衰退之相。這般巨人起身之相,此乃宗門崛起的跡象,但上限雖高,根基卻不穩,虛而不實,這可不是個好現象。”陳錯搖搖頭,眼中流露出幾分疑惑,“四師兄既為掌教,不該犯下如此錯誤,何況距離太華將崩之時,不過只是四十年光景,按理說,該是好生梳理,重新奠定底蘊,何以這般急功近利,要將門派之名擴大?”
女童庭衣就道:“既有疑惑,何不親自去問一問?你本來就是太華山的弟子,更是當今掌教南冥子的師弟,外界雖然都說你死了,但也都認定你是太華第一高峰、八宗宗師之一。”
陳錯并未回答,眼中閃過幾分唏噓之色。
庭衣見狀揮了揮手,老氣橫秋的道:“年輕人,不要有顧慮嘛,你這一生才多大歲數?七十八十歲都沒有,何必悲春傷秋?當年道隱子之事,并非是因你之故,自從他以自身化入太華洞天,這結局早就注定!能在隕落之前,見得你等弟子成材,他該是欣慰才是,那是含笑而去的。”
陳錯神色微變,略顯詫異的問道:“帝君對我師尊之事,居然這么了解,莫非早就關注太華之事了?”
庭衣一怔,笑道:“關中之地,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又有幾個不知道你們太華山之事的?不光太華山,就連你陳方慶之名,也早已響徹民間!甚至都有不少關于你的傳說了。”
頓了頓,她收起笑容,問道:“被傳說加持于身,可有收獲?”
說話間,她的身軀已經重新穩固,正揮手招呼,將那金甲護衛散落的光點收攏過來,一口氣吞下,旋即摸了摸肚子,打了一個飽嗝。
陳錯沒有回答問題,見庭衣的模樣竟有了幾分年歲增長,反而問道:“帝君,你這是以神道之法塑造化身?”
庭衣也不再追問,順勢回答道:“陰司原本根植于生死之道上,可惜自從生死根源越發沉寂,世事境遷之后,便是那幽冥鬼地,也無法支持鬼類修行至第五步的境界,久而久之,自是越發混亂,看不到前行的希望,就是十殿閻羅的從屬,也是逐漸瘋狂,意念漸漸扭曲,看著雖然恭順,其實個個陽奉陰違,沉睡的閻羅,反而淪為這些從屬鬼神的工具、武器…”
轟隆!
話說到這里,忽有陰雷響起,震得周遭云霧消散。
“后面的話,就不能說了。”庭衣攤了攤手,話鋒一轉:“但眼下,這唐國境內,三家爭奪之勢已是越發明顯,彼此之間形同水火,互不相讓,連帶著被他們支持的三位世子,也是齟齬不斷,尤其是你們太華山支持的太子李建成,與那親王李世民…”
“等等。”陳錯忽然打斷了對方,復又問道:“帝君說我太華山支持的是誰?”
“誰?”庭衣奇怪的看了陳錯一眼,“自然是太子李建成,此事不還還是你的提議嗎?聽說是你在閉關之前,暗示南冥子等人,說是天下大勢將變,但一統之局不變,或會應在關中李家的身上。那李家的正統繼承人,自然是李建成,…”
“不對。”
陳錯皺起眉來,打斷了對方。
“有人插手了。”
驀地,他心中明了,于是抬起手,一顆紫色光芒的星辰在他的手上閃爍。
“短短四十載,卻仿佛是換了個人間,實在是匪夷所思,但這一卻的源頭卻有跡可循,如此看來,還是要去長安走一遭。”
這邊話音落下,陳錯一步邁出,便沒了蹤影。
女童庭衣搖搖頭,道:“還不是不愿意去見自家師兄,果然是替換肉身,有了心中魔障,這是他的劫難,旁人卻又不好點醒,只是這心中魔障一旦破開,距離他真正煉化肉身,應該就不遠了。”
念頭落下,她身子一轉,化作無形。
“安排在太華山的幾名黃巾力士,先是發現了不受香火戒律約束的法外之神,隨后更是銷聲匿跡,徹底沒了蹤跡。”
長安城外,坐忘廟內,一名僧人坐于煉化之上,手捏法訣,腦后日暈光輪轉動。
他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瞳孔中竟是金光閃爍,宛如兩顆太陽!
雙目之中光陰流轉,生死幻滅,推算著過往將來。
很快,他重新閉上眼睛。
“能制住五名黃巾力士的,在太華山有不少人,但能這般無聲無息的,卻只有四人,其中一人無法離開太華秘境,余下兩人已是入甕,唯有一人,難以測度,更難掌握,甚至生死都不明朗…”
僧人緩緩起身。
“如此看來,本尊等待多年的那人,或許真的未死,那正是將本尊之物搶奪回來的機會!更要好好的與他算算賬!”
動念之間,怒火升騰,這僧人頭后的日輪中,緩緩浮現一輪殘月之影。
沙沙沙…
僧人腳下,一白一青兩條長蛇緩緩攀爬,纏繞其足。
“得去太華山走一遭了,這山門被那幾人催熟了這么多年,也到了該收獲果實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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