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登高望遠

　　(女生文學)

　　高臺旁的等待席上，一位穿著黑底黃邊衣服年輕人看著臺上那位少女，口中發出贊嘆的聲音。

　　“真是絕妙的劍術，宛若羚羊掛角，輕盈而自然。看來這次我也得拿出些本事了。”他將折扇在手心敲了敲，眼瞳中露出饒有興趣的神采。

　　“149號，應殘蕭。”

　　隨著話音落下，一位嚴眉厲目的男子走上臺來。他穿著深青色的衣衫，干練而緊身，一只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

　　前方考核的老者說完規則后，他微微點頭，然后站立不動。

　　當那位等待的老師傅等待的有些不耐煩時，他陡然行動，身形宛若黑鴉一般，直撲對面。

　　呲——

　　短促而尖銳的摩擦聲在臺上響起，當眾人將目光轉過去時，發現他已經將劍指在了那位老師傅的脖子上。而這時眾人才看清，那位老師傅手中的拔出一半的長刀，已經被撕開斷裂。

　　短暫停頓后，場下頓時爆發出興奮的呼聲。

　　隨后這名身著深青服飾的男子收回長劍，緩緩向臺下走去，只留給大家一個沉默的背影。

　　木臺旁的席位上，幾位觀戰的門派代表也相互交談起來。

　　“這位以前似乎聽說過。”

　　“沒錯，他就是應桑羊的孫子，應殘蕭。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可能加入玄衣宮，畢竟他爺爺曾是玄衣宮的掌座。”

　　“但玄衣宮真的會收他嗎，要知道他爺爺可是因酷法得罪太多人，而被圣上處死的。這件事也讓玄衣宮的地位大跌，門中弟子在官場飽受排擠。”

　　“唉，這個確實是問題，不光是玄衣宮，其他幾派，包括我們也是拿捏不定，該不該收入門扉。“

　　“算了，就這樣吧，不主動聯系，但也不主動拒絕，看他自己怎么想了。”

　　“是，師叔。”

　　洛蘭希爾回到了座位上，之前坐在身旁的那位女孩興奮的詢問起來。

　　“好強，好厲害！蒹蘭的劍術是家學淵源嗎，這個年紀就這么精湛。”唐南蓮一臉好奇的看著洛蘭希爾，那眼中滿溢的興奮，怎么都擋不住。

　　“嗯，算是吧。”少女思考了會，還是點點頭，不然不太好解釋。

　　“家中幾位長輩以前修習過，后來也傳給了我。”她尋思著，其他幾位魔女確實可以說是她的長輩。

　　“原來如此，不過這樣也很厲害了啊，居然能達到這樣的地步。我家中也是世代做成衣店的，但母親那手刺繡的手藝，我怎么都學不會，連個鴨子都繡不出來，唔。”唐南蓮嘟嚷著，說著自己偶爾的笨。

　　“這個....大概熟能生巧吧。”洛蘭希爾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估計也是，我是對刺繡不怎么感興趣啦，天天坐在燈下，好無聊的，倒不如出來走走。對了，我對劍術也挺感興趣的，學過一點。”

　　恐怕不止一點吧，洛蘭希爾心想。初賽時她可是見識過的，這位少女的劍術還是很厲害的，也很有招法，不是亂練的。

　　就在兩人在一旁小聲交談的時候，這時臺下又傳來一陣喧嘩的呼聲。她們抬頭一看，一位英俊的青年正站在高臺上，他穿著怒紅錦衣，兩手背負，身前的那位對手老師傅已經倒在了地上。

　　“178號，巫星魁，勝。”

　　“承讓。”他將衣袖合攏，彎身行了一禮，讓對面那位老師傅想發火也沒處發，然后瀟灑無比的躍下高臺，走向一旁的等待席。

　　就在眾人矚目之下，他不緊不快的走到洛蘭希爾這處座位前，微微拱手。

　　“在下巫星魁，想認識一下蒹蘭大小姐。一個小禮物，不成敬意。”說完后，他從衣袖中取出一物，這個小小的盒子就漂浮起來，緩緩飛向少女的身前，然后落下。

　　看著這飛來的盒子，洛蘭希爾思索了下，并沒有直接推回去，而是輕輕一點，讓其在空中打開。

　　盒子翻開后，其中一塊小小的木牌顯露出來，其形狀狹長，上面有朱砂紋絡。

　　“桃神令嗎？”旁邊的唐南蓮不確定的說著。

　　“這是赤仙教的產物，辟邪桃神令。戴在身上，可以進入荒蠻偏僻的山澤，一般五階以下的妖獸毒蟲都不敢靠近，很是方便。”

　　“但是從制作起，桃神令就會漸漸褪色，三年后就完全失去作用了。”

　　“那一般價值如何呢？”少女好奇的問。

　　“我想想，大概1620個金皿吧，不過現在修行者整體實力不如以前，或許會更值錢一些。”

　　說珍貴吧，也不是特別珍貴，畢竟是可以買到的東西，說不珍貴吧，其實還是很實用的，且價格也擺在那里。

　　洛蘭希爾心想，這位巫星魁倒是拿捏的很好，既彰顯了自己的誠意，又不會太過貴重，讓人感覺以勢壓人。

　　其實對她而言，收下和拒絕都可以，反正這樣的禮物，她之后隨時也能還得起。

　　“謝謝巫公子了。”相比禮物，她對這位巫星魁修習的序列更感興趣，這是在兩方大陸都比較少見的死靈序列。也不知道當年的水銀王朝的各種秘術是如何傳到這邊的。

　　簡單答謝后，洛蘭希爾也不再開口，繼續坐在原地，甚至沒有起身。

　　那位巫星魁見了，也并不覺得奇怪，倘若這位葭蘭小姐和普通少女那般情緒急劇變化，他反而會有些瞧不起。

　　之后其他幾人陸續登臺，使出自己的各種絕技和特長，盡情展現。臺上那些經驗老到的師傅們也對其加以點評和指導。

　　雖然他們大多年紀不小了，實力也大幅度滑坡，但終究眼界還在，能看出不少東西。

　　最后，就在眾人以為會平淡收場時，一位光頭大漢走上臺。

　　“199號，荒牯。”

　　他手中空無一物，腳步沉重，宛如巨獸一般，一步步踏上高臺，近乎三米多高的身材，如高山般，俯視著下方的那位老師傅。

　　那位老師傅也是微微添了嘴唇，潤濕喉嚨，拔出手中的長刀。

　　“開始吧。”年邁的身體上浮起淡淡的白氣，血管也逐漸充盈，皮膚下的如蟒蛇蚯蚓般隆起。

　　“那就得罪先生了。”荒牯抱拳。

　　喝——

　　一聲怒吼，宛若炸雷般響起，只見他伸出粗莽的手臂如鐵鉗般伸向下方的那位老師傅。

　　一把長刀斬出，直劈這泛著銅光的手臂，雖然沒有開刃但在那刀芒加持下，也是鋒銳無比。

　　鐺——，宛若砍在鐵柱之上聲音響起，長刀直接被彈飛，而那只大手直接握住這位老師傅的頭顱，將其提了起來。

　　五指緊緊扣入頭顱，甚至有些凹陷，下方那位老師傅也面色血紅，掙扎不已，但各種招式使出，仿佛是打在銅鐵之軀上，毫無反應。

　　“199號，荒牯，勝。”隨著裁判的宣讀聲響起，這位高大的男子才松開手，讓那位老師傅掉了下來。

　　“咳咳...”急促的咳嗦中還伴著些許血沫，噴在高臺地面，讓人看了頗為心驚。

　　“這位，可是強人啊....”臺下的觀眾此刻安靜無比，不少人甚至有些畏懼這位男子。

　　不過荒牯的臉上依然沒有什么表情變化，簡單抱拳后，邊也走下了臺階。

　　如此，隨著最后一員的比試完畢，第二輪考核也結束了。趁著短暫的休息時刻，四座高塔上的派系，也相互交談起來。

　　“問問其他三派，這位荒牯是什么來歷，之前居然沒聽說過，不過看起體型，說不定也是雷神后裔。否則不會如此高大。”赤仙教的領事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他手中把玩著一把木簫，身上穿著青布花秀的衣裳。而身后還站著數位序列4的赤仙教的好手。

　　涌雷府的高塔上。

　　“此人很是兇厲，如果要招收門下，免不得要受一番教化。”一位白胡子老頭和身邊的人談論著剛才那位荒牯。

　　“府主決定就是，我對你們這些修行的門道了解不多，就不班門弄斧了。“旁邊這位還穿著官服，看樣子正是雷夏澤的城主。

　　“倒是那位葭蘭小姐，其來歷頗為神秘，剛才我派人打聽了下，閔澤洲之前并未聽說其存在。而她報的霧榆村，是葉榆一族的村落，那里人口就那么數十戶，不可能之前毫無風聲。”

　　“也就是說，是最近才來此地的嗎？”

　　“應該是，或許是某位高人之后，下山試試身手吧。”

　　“那應該就是這樣了。讓下面的人稍微注意下吧，不要得罪了，指不定就是哪個上門弟子出來游歷人間的。”

　　“喏。”

　　說完后，身后一位穿著深藍制服的衛士走下高塔，開始交代一些事情。

　　玄衣宮所屬的高塔中。

　　“應殘蕭這小子來之前也不和我們這些叔叔伯伯打聲招呼，真是...唉。”一會略矮的老頭子搖頭嘆息。

　　“估計心里有些疙瘩吧，當年那事后，為了避嫌，讓派中其他人從事件中脫離，做了些切割。這些年，我們也特地沒有聯系應掌座的后人，以免被淵龍司察覺。”

　　“說來也是形勢所迫，我們玄衣宮再也擔不起第二次失信了，倘若洛京內也沒有門中弟子，那這刈雷七洲中，我們玄衣宮最后的門牌也會被人揭去，然后沉淪。”

　　“唉....不說了，不管他來不來玄衣宮，都暗中幫扶一把，也算是了卻當年應掌座的恩義。”幾人的話語逐漸停下。

　　銀苗寨的高塔中。

　　“巫家那小子不錯嘛，不愧是龍席大哥的侄子，你們說這次他會來我們銀苗寨嗎？”高塔上，一位男子敲著腿看著下方的場景，手中一把小刀靈動的在指間旋轉，宛若銀蝶。

　　后方幾人相互看了下，然后回答說：“估計有些難，那小子小時候來寨中玩，就叫嚷著自己要做風流快活的大俠，而是不是打鐵拿刀的好手。“

　　“為這事，龍大哥沒少教訓他，不過終究是妹妹的孩子，不好下重手，所以也只能由他去了。”

　　“哈哈哈，看來又是一條渾江龍。”笑聲張揚，余音裊裊。

　　隨著考核的結束，新的一輪登記開始，這時要填的信息就更多了，其中還有個人希望加入的派系。

　　“葭蘭姐姐要去哪個派系呢？”唐南蓮好奇的問身旁的這位少女。

　　“我先看看。”少女并沒有立刻回答。

　　“還沒想好嗎？我的話，已經決定了，就去青鹿原。”

　　“可青鹿原不是在南方的牧晴洲嗎？”少女眨眨眼，到那里，大概要走近數百里的路呢。

　　“是的，不過可以拿推薦書去拜訪山門嘛。”少女解釋說。

　　雖然待遇不會像本地這么優厚和重視，但大選后完全通過的人還是能獲得推薦書信，前往指定的門派拜訪山門的。至于對方認不認，那就是一回事了。

　　“這樣啊...”她對門派倒是沒什么挑剔，只是希望雜事少點安靜就好。

　　“好了，填完了，至于派系的話，也不急，不填也行，反正只是做個參考。明天會安排各個派系與新人的會面。”唐南蓮如此說著。

　　“那就這樣吧。”少女放下筆來，心中思索著剛才看到的幾個名字。

　　‘竹山院’‘黃酒廟’‘九色坊’‘罄玉閣’其實都可以，反而是四大派系的風格，不太符合她的喜好。

　　“啊，葭蘭姐姐，他們在叫我們了，要一起去嗎？”唐南蓮在一旁拉著洛蘭希爾的手，順帶揮手。

　　洛蘭希爾抬頭一看，正是之前在等待席許諾請大家吃酒席的那個青年，此時他身邊已經站了一群人，相互招呼著。

　　“去吧，看看也好。”也正好也問問，有沒有消息靈通，知道西大陸情況的人。

　　自己有一定實力了，還是得回西大陸那邊看看，也不知道那邊現在又是一番怎樣的光景呢。

　　打定主意后，洛蘭希爾和唐南蓮走向那群人，和大家匯合。

　　“人生得意須盡歡啊。各位同鄉，各位同年，小生得幸家中有幾分薄財，今天特請大家一同登樓飲酒，共享這幸事。”

　　“哈哈哈，藍兄何必自謙，我等定當奉陪。別的不說，這次我們大選中的幾位名人，可都是到場了。”說完后，其他人也是驚訝的環顧，發現之前那四位出彩的天才也恰好在隊伍中。

　　應殘蕭，葭蘭，巫星魁，荒牯，都站在其中。

　　“走！登高，登高。今日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