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再度邂逅
異常的埃梅納斯再度變為往日和平的模樣。除了奧蘇娜一直陷入沉睡外，其他被感染的學生都一一恢復，大部分學生又回到往日的生活，但其中又和往日產生了些許不同。
北方的高塔學院，擔任學院長幾百年的書之魔女，正式離職，新任的學院長是一位成名已久的賢者，魔法序列9·定量天平，戈爾德。
咚咚的敲門聲在辦公室外響起。
“進！“
坐在辦公室里的老者看著手中的泛黃的古老書本，開口回應，一位青年推門走了進來。
“學院長好，我是杰克。”
這名學生有點忐忑的看向這名老者，他有一頭稀疏的白發，面容有些瘦，不過看著很是健朗。
“坐吧。”
“是。”
杰克走到一旁的沙發邊坐下，兩腿靠在一起，兩只手有些不安的放在身體兩側。
他這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新任的學院長，而自己目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學生，不僅成績不算優秀，這次還犯下了大錯。
“可以說下事情的經過嗎？”
這位學院長放下手中交接的筆記，上面繁復記載著學院各種大小事，真是難以想象，前任學院長司夜，究竟是怎么處理這么多雜事的，簡直就和不知疲倦的機械一般。
他心中隱隱升起感嘆，然后看向眼前這名學生，也就是前段時間學院內引發各種事情的旋渦之一，名為杰克的三年級學生。
從履歷上看，這名學生雖然很是努力，但并不出彩，沒有太多亮點，但他還是有些想知道，為什么他會踏上這條路，或者說，為什么那名魔女獨獨選擇了他。
“是，學院長大人...”接著杰克再次講述之前發生的過程。
“也就是說，你因為實驗失敗心灰意冷，而接受了那位魔女的施舍是嗎？”
“...是的。”回答這句話的時候，杰克低下頭，感到一陣羞愧和汗顏，聲音也有些發顫。
“沒什么，抬起頭來吧。”
戈爾德擺了擺手，看著眼前這位青年。他有著淺金色的短發，容貌還算可以，不過衣服略顯普通，鞋子看著也有些陳舊了，眼角中隱隱有些血絲，看來這幾天應該是沒睡好。
“我聽一些學生說，你平時極為刻苦，是嗎？”其實那已經不是刻苦了，甚至可以說是自虐了，戈爾德在心中默默感想。
“稱不上，這并不算什么值得稱耀的事....”杰克的聲音有點苦澀，如此努力，并一定能取得想要的結果，反而積累了諸多郁悶、焦慮、憤恨之類的。
“嗯.....”
戈爾德望著眼前的青年，似乎看到了許多相似的身影，在他身上重合，像他這樣的學生又何止一位呢。
在校期間努力向上的學生很多，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爭上前幾名，這其中關乎天賦、方向、努力、機遇等等，很多時候并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
這位一生經歷頗廣的學院長開口說道。
“其實，不管是學院，還是各個行業里，總有很多人處心積慮的想著‘出人頭地’，也就是爭奪那前幾名，卻渾然不覺這種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有多么微小，乃至根本就是一種奢望。我并非否認競爭能夠促人進步這一點，但競爭是會帶來痛苦的，而有時這種痛苦遠遠大于你的收獲。”
他繼續說道，仿佛又回憶起了記憶中那一張張面孔和在歲月中老去的身影。
“有時候，當你為一件事付出了很長一段時間和努力，甚至筋疲力竭，卻發現對現狀沒有任何改變。成績沒什么變化，父母沒有因此更加疼愛你，老師沒注意到，朋友關系還是那樣，待遇不漲，人氣不升，前景模糊，做什么都毫無動力......”
“不用懷疑，這其實是很多人都會遇到的情況，其實他也一樣，你也一樣，我也一樣。”
“這時你就會十分焦慮，開始懷疑自己努力的初衷與競爭的意義，起初懷疑自己的天分和能力，后來否定自己的性格與出身，隨著失敗次數越來越多的時候。有一天你就會突然明白，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得登上行業或圈子內的巔峰，才算出人頭地。”
他稍微停頓了一會，才繼續開口。
“這世界自古以來，更多的人必須甘于平庸，且不說是一輩子的平庸，至少也是十年八年，乃至幾十年的長期平庸。”
他的聲音突然有力起來：“什么叫力爭上游，很多時候這其實是已經占據上游的人，對中下游人的一種精神綁架。”
“就像是在說，如果你沒進入上游，就是失敗的，一無是處的，差勁的，不幸的，從而滿足他們心中的優越感，然后讓你為那少數的名次不斷游動，讓他們獲利。”
“于是競爭，也就漸漸成為了你痛苦的根源。”
這位學院長的聲音慢慢緩和下來。
“謝謝老師。”杰克低著頭，語氣哽咽，眼睛拼命的眨動著，不讓其中溫熱的液體留下。
不想讓這位學生在自己面前出丑，戈爾德開口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寫一份檢討詳細描述下事情經過，之后的事，老師會來處理的。”他的聲音緩和而有力，讓眼前這位學生心生感激和溫暖。
“是的，老師。”杰克低著頭，快步走出辦公室，消失在走廊盡頭。
城砦學院，湖畔的樹蔭下。
洛蘭希爾靠著樹干坐在一塊青石上，純白的裙擺散落在嫩綠的青草和小花上。她慢慢翻閱著膝蓋上的書本，偶爾看向那片如寶石般靜謐的湖泊，頭頂傳來歡悅的鳥兒鳴叫聲。
提前進入了盛夏的時節，明媚的陽光照的人有些睜不開眼，白色的衣裙在陽光下有些模糊，反射的光暈讓人看不清裙子上的絲線紋絡。
柔順的發絲落在肩頭和胸前，偶爾隨著微風蕩起。
遠處的一名短發女孩看著那樹下的洛蘭希爾，猶豫的來回渡步。
許久，她終于鼓起勇氣，走上前去。
“好久不見了，洛蘭。之前的事，對不起。“她低下翠綠的眼瞳，不敢看眼前這位女孩，是覺得心有愧疚呢，還是自慚形愧，她自己也有些說不清。之前在‘黑色面紗’的教堂地下，她可是讓人好好‘招待’了下這位朋友呢，還讓對方受了傷。
“是捷娜呀，好久不見，那件事不要緊的，倒是你，目前恢復的還好嗎？“
洛蘭希爾讓站在身前的這名少女坐在自己身旁，然后兩人交談起來。
“恢復的還好，聽說這些都是洛蘭的功勞呢。”捷娜的手被洛蘭希爾握著，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
“稍微做了點貢獻，也沒那么偉大。”洛蘭希爾看著眼前這位在飛艇上認識的朋友，心中有些感慨，不知不覺中，就快兩年了呢。
“最近在學校還好嗎？”
“一般吧，感覺自己不是修習自然序列的材料。”捷娜稍稍緩和緊張的心，重新說道。
“老是找不到訣竅，有些焦急，現在我都懷疑自己能不能走這條路了。”
“這樣呀，試試看吧，如果不行，再換一種超凡序列。總的來說，還是做自己擅長的事情最好了。”
洛蘭希爾如此提議著，做自己擅長的事，能得到比較多的正反饋，這樣會更有信心和動力，而且做得多了，也就成為了特長，變成優勢，也會越來越喜歡這件事。
“嗯。”
捷娜點了下頭，兩人又在樹下交談了一會，之后捷娜站起身來。
“那我先回去了，洛蘭。”
“下次再見。”洛蘭希爾抬起手腕。
“下次見。”背對著太陽，捷娜露出笑容，然后腳步輕快的離開這片樹蔭。
夏天要來了啊，洛蘭希爾用手指擋住白色的太陽，看著那碧空如洗的蔚藍天空，回想著這學期的種種。
由于今年的特殊情況，氣候逐漸炎熱，埃梅納斯的假期也提前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