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過后。
是一地的狼藉。
送走客人的劉星,拿起掃把就打掃起來了曬谷場上的衛生。
瓜子、小不點、小豆豆、蘭蘭、趙靜幾個小孩子見狀,紛紛跑過來幫忙。
雖然忙的滿頭大汗,但是他們每一個都很開心。
因為他們每個人的袋子里面,都塞滿了各種零食。
廚房中,周秋香端著一杯涼茶送到了劉星的面前;“別忙了,這些活等下讓孜然來做就行,你先歇歇。”
劉星之前陪客人可是喝了不少的酒。
當時她看在客人的面子上,沒有多說什么。
但是現在散席了,還是要多讓劉星休息一下的,要不然累壞了身子可不好。
“我沒事。”掃地的劉星挺了挺腰桿:“媽你不用管我,還是去陪外婆、大舅一家吧!”
其他客人都走了,但是外婆跟大舅一家,還有二舅一家子,卻是走不了。
不是賴著不走,而是周家村離硝石村很遠,他們必須留下來過夜。
這要是走夜路回去,那肯定不安全的。
“你爸在陪他們呢!在打牌吹牛。”周秋香聞言一笑,見周圍沒有其他陌生人,當下忍不住小聲問道:“你讓田所長將軍舅舅抓了,不會真打算改造他吧?”
之所以這樣問,那是知兒莫若母,他敢肯定劉星這小子沒安好心。
雖然不會害周小軍坐牢,但之前的事情鬧得這樣大,這一番皮肉之苦那是肯定少不了的。
“媽,你認為田所長會管咱家這點破事嗎?”劉星見隱瞞不了,當下就實話實說了:“田所長叫身邊的干警帶走小舅舅,估計去了所里也就談一下話,然后就會送回周家村。”
“他也知道我的意思,那就是不能讓這樣的人破壞酒席的氣氛。”劉星輕嘆一聲:“至于改造他,你認為這樣爛泥扶不上墻的人,還能改造嗎?”
見劉星這樣說,周秋香不由松了一口氣:“其實啊!你小舅在八歲那年腦子曾經差點燒壞過,雖然后來好了,但這后遺癥還是有的,所以有些時候你的多理解一下。”
這個燒壞,肯定指的是發高燒之內的病癥。
這個內幕,劉星可是從來不知道的。
他先是微微吃了一驚,接著直搖頭:“我就說小舅的智商怎么很有問題,原來有這樣的內幕在里面啊!”
“好了,不說這個了。”周秋香見掌廚的劉德順走過來了,連忙笑著聊起來其他的話題:“你今天帶這么多小家伙過來了,這晚上你打算讓他們睡哪啊?”
家里客人多,床位本來就不夠。
這要是怠慢了他們,只怕明天回去又的聽閑話了。
“這個您不用操心,我來安排。”劉星哪有不知道母親話中的意思,當下連表態。
因為在他看來,孩子們是最好伺候的。
絕對不會像大人那樣,招待不周就會生氣。
“那就好。”周秋香松了一口氣。
不是她啰嗦,而是人情往來,往往就是因為這些小事情而發生矛盾的。
“劉星,”走近的劉德順這時笑著開口說話了:“廚房中的東西我都幫忙收拾了,你看還有什么安排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家了,畢竟你也知道,我明個兒還得去衡水酒廠上班。”
“沒了,沒了。”劉星聞言連忙跑進了堂屋,片刻后,出來了,手上多了三條好煙,并且第一時間遞給了劉德順:“叔,今天辛苦你了,這煙你拿著,幫忙分給那些幫廚。”
“我之前已經拿了好幾條煙了。”劉德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事,這些是您應得的。”劉星等劉德順將煙收好后,又拿出了兩百塊錢遞了過去:“這是大伙的辛苦費,什么都不要說,收下就行。”
“你這孩子。”劉德順知道劉星這小子的脾氣,在笑了笑后只得收下。
周秋香在一旁淡笑看著,并沒有多說什么。
因為劉星的大方,那就是她的臉面。
“對了,您最近在衡水酒廠上班還習慣嗎?”劉星見太陽還沒有落山,當下隨口問了一句。
“習慣,我跟你五叔干的還行,李廠長很照顧我們呢!”劉德順說著說著神色突然間變得凝重了起來:“但我聽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因為之前張主任的事情,李廠長可能會被降職留用,據說處分都下來了。”
這個李廠長,毋庸置疑指的是李大偉。
劉星聞言,先是一愣,接著笑了:“這是衡水酒廠內部領導決定的事情,所以啊您不要操心了,老李要是隨隨便便就能被降職,那就不是老李了。”
“不是,這次可能是真的了。”劉德順謹慎的看了一眼四周,神神秘秘的說道:“知道劉婉秋今天為什么沒來吃酒席嗎?我前天早上看到她帶著兒子去衡水酒廠上班了,而且看工作服,還是管理層呢!”
“啊?”劉星呆住了。
“而且據說劉常勝也有望被放出來,因為新來的鐘廠長,好像就是劉常勝的同學,在市里面靠山很大的那一個。”劉德順小聲的又透露出了一個內幕。
見劉星不相信,劉德順連道:“孩子,你不要把衡水領導想的那樣好,據說嚴書記、李廠長、曾廠長再來你這里吃酒席之前,曾經專門開過一次會議,準備在市里面也開一家白酒直營批發店,而負責人極有可能就是劉婉秋,只是時間很緊,目前還沒有執行而已。”
“這消息可靠嗎?”周秋香忍不住問道。
要是可靠,那衡水酒廠這幫領導也太不是人了。
這妥妥的卸磨殺驢,在給劉星穿小鞋啊!
“就是可靠也不怕。”劉星卻是一點都不擔心,反而還笑了。
因為白酒直營批發店要是人人都能開,那他之前在集市上經營了這么久,那豈不是浪費時間?
再說了,衡水酒廠的領導層每天都在變動。
有些時候并不是嚴書記、李大偉、曾德志能說了算的。
也就是說,劉德順這些說出來的表面消息,看似對他很不利,看似對李大偉很被動。
但事實上是不是這樣,只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要按他來說,按照李大偉這老狐貍的秉性。
這只怕是準備大刀闊斧的來給衡水酒廠大換血了。
要不然依他對李大偉的了解,只怕根本就不會放出這些消息,更加不會讓劉德順這個小嘍啰知道。
而現在讓劉德順這張嘴轉告他,很明顯就是在提醒他。
最近這段時間,衡水酒廠不太平。
沒事最好少往衡水酒廠跑。
想到這的劉星笑了笑:“叔,這事情你跟我一個人說就可以了,可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啊!”
“知道了。”劉德順見他媳婦在喊他回去了,連忙跟劉星說了一聲,然后轉身很跑了。
劉星目送劉德順走遠,彎腰又打掃起來了衛生。
周秋香見一地的狼藉,也連忙拿著掃把來幫忙。
因為是夏天的緣故,沒一會全身就濕透了。
劉星也是一樣,本來想脫口而出讓瓜子去小賣部買幾根冰棍來解解暑的,但下一秒他才知道,差點說錯了話。
因為八二年的硝石村,根本就沒有小賣部。
至于冰棍,他記憶中好像是八五年還是八八年才在老屋村的集市上出現。
就是HY市,那也得大型的冰庫中才有。
而現在八二年,要想吃到冰棍,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這讓劉星有些哭笑不得。
他這才感覺這個時代有多落后,硝石村有多落后。
眼見瓜子、小不點、蘭蘭、趙靜、小豆豆幾個孩子身上也是沒有一根干紗,一個個汗流浹背,他突然間放下了手中的掃把,走到了屋檐下拿起了一個編織袋,然后推著自行車出門了。
“星伢子你去哪?”周秋香忍不住問道。
“去找點東西,馬上就回來。”劉星回了一句,很快就想消失在鄉道上不見。
“這孩子…”周秋香搖了搖頭,也沒有去多管,而是彎腰繼續打掃起來了衛生。
半個小時后,劉星回來了。
自行車的后架上多了大半袋鼓鼓的東西。
瓜子、小不點以為是吃的,連忙迎了上去。
在發現是一堆破石頭,連忙癟癟嘴就跑遠了。
劉星看著笑了笑:“兩個小丫頭跑什么跑,快點過來幫忙,等下做好吃的給你們吃。”
這話一出,不但瓜子、小不點跑回來了,就連小豆豆、趙靜、蘭蘭也跑過來了。
周秋香也湊了過來,她看了一眼編織袋中石頭,那是不由搖頭:“你能用這硝石做什么好吃的,這破石頭硝石村漫山遍野都是,要是能的話,硝石村就不會有餓死人的事情發生了。”
“媽,咱們要不要打一個賭,要是我做出好吃的該怎么辦?”劉星一臉的揶揄。
“做出來了我給你一百塊錢,要是沒有你給我。”周秋香笑道。
反正都是自家的錢,所以她一點都不在乎。
“那行,您就把錢準備好吧!”劉星將自行車后架上編織袋中的硝石拿下來后,就往廚房走去。
“走啰,做好恰的去。”瓜子歡呼的跟在了后面。
“小姨,知道是做什么好恰的嗎?”小不點好奇的跟在了后面。
“不知道。”瓜子搖了搖頭。
哥哥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給她做過。
小不點聞言,連忙帶著小豆豆、趙靜、蘭蘭先行一步跑進了廚房。
廚房的門被劉星給關了。
這讓本來想湊熱鬧的周秋香有些無奈。
在曬谷場上想休息了一會后,只得繼續打掃起來了衛生。
劉燁這是跟劉孜然走了出來,幫忙開始收拾起來了桌椅。
畢竟這些桌椅大部分都是租來的,等下運走要是不打掃干凈,那是會被主人嫌棄的。
當然了,這肯定不是他們倆自愿來幫忙的,而是劉大釗說了他們倆幾句,他們才不得已走出來。
不過他們倆很快就停下了手中的活,不是太熱了,而是被廚房中的動靜給吸引了。
“小姨,小姨,你快看,好神奇啊!”
“嗯,嗯,真是冒想到,原來硝石還有這樣的用途。”
“哇,好涼快啊!哥哥,哥哥…今晚我們睡覺的地方有這樣涼快嗎?”
“肯定有的,這太神奇了,劉星哥哥,為什么會這樣啊!”
“是呀!快給我們說說。”
“窩回去之后,也用硝石這樣玩,那晚上就再也不怕熱了。”
“你們這些小家伙能不能消停點,都給我我閉嘴,這硝石制冰的方法,我說出來你們要是能聽懂,還能站在這里跟我說話嗎?”
“哥哥,哥哥,你就跟窩說說嘛!”
“就是,舅舅你別小氣啊!等我學會了,我就不怕熱了。”
“我也想給爺爺去消消暑,他一到夏天就會很難受!”
“我媽媽也是,要是學會了她晚上就不會睡不著了。”
“我爺爺倒是一點都不怕熱,但他給病人看病有時候身上臭烘烘的,有了這硝石制冰的方法,嘻嘻…那爺爺就再也不會臭了。”
吵吵鬧鬧、嘻嘻哈哈的說話聲從廚房中傳了出來。
半個小時內一直都沒有停過。
這讓劉燁跟劉孜然很好奇,他們倆想跑進廚房去看一下情況,卻是被周秋香給拉住了:“你們不要去妨礙劉星了,沒看到他一個人帶著這么多孩子,已經夠煩的嗎?”
“那媽你能跟我說說,什么是硝石制冰嗎?”劉燁好奇的問道。
劉孜然也有些好奇。
“這我哪知道,我的書還沒有你們讀的多呢!”周秋香見天快黑了,當下連催促道:“別看了,趕緊將桌椅板凳給收拾了,等下拖拉機來了,可不能讓人家司機等。”
“好吧!”劉燁沒有辦法,只得跟劉孜然繼續忙活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
廚房中突然間傳來了瓜子的歡呼聲:“我的天!成了,成了,我看到冰棍了,哥哥,哥哥…這個能吃嗎?給我嘗嘗,快!快!”
“舅舅,舅舅我也要恰。”這是小不點的聲音。
“你們被吵,哥哥做了好多冰棍呢,一共有十來個,等好了夠你們吃的。”蘭蘭年齡最大,見鬧哄哄的,連忙維持起來了秩序。
“我不管,我就要恰冰棍。”瓜子居然在廚房中撒嬌了。
這讓劉燁跟劉孜然多少一有些受不了。
因為在家里面,瓜子要是敢向他們撒嬌,那迎來的肯定是一頓毒打。
但劉星卻是不同了,每次都慣著瓜子。
這樣下去,那還得了。
但現在他們關心的不是這個。
而是他們口中的冰棍。
這個詞語,劉孜然是知道的。
因為八中的同學,好多都吃過。
而且也跟他形容過味道,只可惜在HY市目前來說,好像還沒有看到賣的。
眼見廚房中沒了是聲音,他們倆姐弟在相互看了一眼后,連忙跑向了廚房。
然而還沒有跑道廚房門口,門卻是開了。
接著就看到劉星端著一臉盆冰走了出來,而在冰的里面有好幾個杯子。
杯子里面也是冰,不過上面插著筷子。
而瓜子、小不點、蘭蘭、小豆豆、趙靜是個小孩,這是一人拿著一個圓形的冰棍在添著,那開心的表情,還有那陶醉的模樣,讓劉燁跟劉孜然呆住了。
“二姐,這冰棍好好恰,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瓜子吸著冰棍,大眼睛中那全都是滿足。
“是的,二姨,味道很不錯哦!”小不點跟著說了一句。
見劉燁盯著她手中的冰棍留口水,當下連忙帶著小豆豆、趙靜、蘭蘭跑遠了。
畢竟這冰棍是劉星給他們的,可不能讓劉燁給搶了去。
瓜子也察覺道了不對勁,在朝劉燁做了一個鬼臉后,連忙撒腿跑了。
“哥,這冰棍有我的份嗎?”劉燁指了指臉盆中剩下的幾根冰棍。
“當然有。”劉孜然可不管那么多,上前拿起一根就跑。
劉燁這回規矩了,沒有這樣做,而是眼巴巴的看著劉星。
“別看著啊!咱們一家都有份,只是里面的親戚可能就沒有了,因為廚房只有那么大,根本就制作不了這么多冰棍。”劉星笑著拿起一根冰棍遞給了劉燁,見周秋香在一旁淡笑看著,連走了過去。
“媽,吃冰棍。”劉星將臉盆遞到了周秋香的面前。
里面只有兩根了,很顯然是一人一根。
周秋香拿起其中一根淺淺的嘗了一口,眼睛在瞬間就亮了:“你放了綠豆還有冰糖?”
“是啊!不然光吃冰塊有什么味。”劉星連點了點頭:“其實還是工具太簡陋了,要是有制作冰棍的模具在,一次性制作幾十根冰棍都不是問題的。”
“哥,這個你跟誰學的?”一旁的劉燁忍不住問了一句。
“書上就有啊!需要跟誰學嗎?”劉星一愣之下敷衍道。
“書上就有?”劉燁愕然。
“當然有。”劉星肯定說道。
“一看你就沒有專心讀書。”周秋香白了一眼劉燁:“要是讀進去了,怎么會連硝石制冰的學問都不知道。”
“不是,媽…”劉燁還想解釋,周秋香卻是走進廚房去查看劉星怎么利用硝石制冰了。
片刻后,出來了,整個人臉上有著沮喪,在遞給劉星一百塊錢后,道:“星伢子,我愿賭服輸,只是你能跟我說說,這硝石制冰到底是怎么完成的嗎?”
“我也想學。”劉燁高興的舉起了右手。
“那你們跟我來。”劉星笑了笑,帶走就在走進了廚房。
一覺睡到了早上十點。
醒來的時候,周小牛一家,還有公孫嬌已經走了。
這讓劉星多少有些尷尬,但也沒有去多想,而是走進廚房去洗涮了。
廚房里面,劉燁正在跟劉孜然研究硝石制冰,但是研究了兩個多小時,依然沒個頭緒。
劉星看著這一幕笑了笑,也沒有去多管,畢竟硝石制冰看著簡單,但還有些關鍵點那是必須掌握的。
這就像制作火柴,好多人看著一眼就明白其制作原理。
但給你一塊錢,你能制作出來嗎?
哪怕一百塊,只怕都不行。
這不是智商的問題,而是眼高手低的緣故。
不過劉燁跟劉孜然有專研之心,這是好事,而不壞事。
眼見廚房編織袋中還有些野菜,當下拿起就在屋檐下剁了起來。
完了后摻了米糠,用潲桶裝著提起就朝牛欄走去。
昨晚他忙的忘記給黑犢子喂吃的了,今天可不能在忘記了。
要不然黑犢子會餓出毛病的。
令他感到意外的,牛欄門口,劉大釗已經在喂黑犢子,是一大堆紅薯藤。
這看到劉星來了,笑了笑就迎了上去:“今天去集市嗎?”
“不去不行啊!”劉星回道。
要是不去,鞋店跟白酒直營批發店倒是沒事,但六個大棚中的一千多頭生豬,只怕會出亂子了。
因為沒有他在,肯定沒有誰會喂食。
畢竟一千多頭生豬,那一餐的開銷就得好幾十。
這還是以吃飽為目的,要是吃好,只怕一餐就得上百。
所以必須趕去集市,將生豬食物的問題給解決。
這可不是在說笑,因為上次從衡水酒廠運來的酒糟只怕早就吃完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這酒糟不能多吃,必須摻雜其他的食物,比如野菜、米糠等等,要不然十天半個月后,這些生豬鐵定會完蛋。
劉大釗聞言,也沒有多管,而是問道:“現在大雨停了,咱們家手里面也有些錢,是不是該去買磚等其他建筑材料,將紅磚房給建造出來啊?”
“可以,紅磚您可以去朝陽磚廠那里買,我相信謝大哥會給您優惠的。”劉星聞言贊同的點頭:“但這次砌紅磚房,您可不能馬虎了事了。”
“這話怎么說?”劉大釗糊涂了。
這給自己家建紅磚房,根本就不可能馬虎的嘛!
劉星道:“那我問您,這個紅磚房您準備怎么建?”
“就按照原來土磚房的樣式建造啊!”劉大釗脫口而出,想都沒有多想。
“呵呵…那樣您還不如不建。”劉星忍不住笑了。
土磚房的樣式,那可是民國時代的建筑風格了,要是建造出來,只怕會被笑掉大爺,
“那依你的意思,我該怎么建?”劉大釗攤手問道。
“圖紙幾天后我在給您,您先去買建筑材料吧!”劉星想了想:“而且在審批宅基地的時候,得多審批一點,咱們家這么多人,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吧?”
“這個我昨天在酒席上已經跟謝鄉長說了,他說現在審批宅基地根本就不需要辦理手續,你只要有錢,只管建就是。”回道。
這話是實話,劉星多少知道點內幕。
而且他還知道,在過兩年,也就是八四年以后,只怕要想審批宅基地就沒有這樣簡單了。
之所以這樣說,那是因為建造紅磚房的人多了起來,好些農民目無法規,將紅磚房建造在了農田中。
這在八十年代這個農耕時代,那自然是不能允許的。
所以上級領導就下達了指示,農村建造紅磚房的宅基地必須審批。
否則一慮按違建來處理。
這樣一來建造紅磚房是規范了,但同樣也出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管理宅基地的職位,成為了最肥的一個差事。
好多村民要想審批一個宅基地,那還得好煙好酒的去巴結。
要不然,你想都別想。
這可不是在說笑,或者在諷刺誰。
因為重生前他家建造紅磚房的時候,好像是八八年還是九零年,劉星記得不太清了,反正就是一句話,申請宅基地的時候被卡住了。
劉大釗最后沒辦法,硬是帶著周秋香給管理宅基地審批的鄉干部插了一個禮拜的秧,最后才將手續給辦理下來。
想到這,劉星那是直搖頭,見劉大釗還等著他的回話,當下連忙回過神來:“既然審批宅基地不需要辦理手續,那您就多建造幾棟紅磚房。”
“你說的到輕松,錢呢!”劉大釗連道。
“你手頭上的不夠我給。”劉星提著潲桶來到了牛欄邊上,然后遞到了黑犢子的面前:“我是這樣想的,只是不用審批字啊基地,那就建三棟紅磚房,您跟母親一棟,我一棟,劉燁一棟。”
“至于瓜子跟二姐,他們將來要嫁出去,那就不管了。”頓了一下,劉星又補充了一句。
“劉燁還這樣小,給他建什么紅磚房啊!”劉大釗有些不同意:“再說了,這小子一看就不靠譜,咱們憑什么給他安排的好好的。”
“不靠譜那是另外一回事,到時候要是審批宅基地很嚴格了,或者是建筑材料上漲了,您可別后悔。”劉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八十年代初期的物價,可是說是最低廉的。
然后每年以幾何的速度在飛漲。
真等到劉燁長大了在建造紅磚房。
那可就不是錢的問題了,只怕好些問題會接踵而來。
他重生前就遇到過,所以不想讓劉燁在重蹈覆轍。
因為不管怎么說劉燁都是他的親弟弟,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他不可能不管。
劉大釗見劉星這樣說,只得同意的點頭:“那行吧!我就按你說的去辦,我知道你小子現在是不會辦糊涂事情的,只是最近要雙搶了,這請不到人幫忙做事啊!”
“那就雙搶后再去請人啊!咱們也要雙搶啊!”劉星回道。
“也是。”劉大釗贊同的點頭。
“至于錢的問題,也等雙搶以后再說,我先拿一萬塊錢給您,不夠在說。”劉星說道。
“你小子,這口氣讓我真的有些受不了。”劉大釗聞言直搖頭,在伸手拍了拍劉星的肩膀后,就直接走了。
之所以這樣說,那是被打擊到了。
因為他承包石牛山累死累活的忙活了兩個多月,最后才賺個幾千塊錢。
而劉星一出手就是一萬,這是不拿錢當錢嗎?
等黑犢子吃完了潲桶中的米糠拌野菜。
劉星就將它牽了才出來,來到了廚房的門口:“瓜子,小不點…你們幾個別躲了,得回集市去了。”
“哥哥,我沒躲,我想恰冰棍。”瓜子從廚房中跑了出來,一臉期盼。
“是呀!是呀!舅舅在制作冰棍呢!等一下就可以恰了。”瓜子走出來跟著說道。
蘭蘭、小豆豆、趙靜三人也從廚房的門口探出了腦袋,一個個也流露出了不想走的神色。
很顯然,他們被冰棍的美味給深深折服了。
劉星看到這一幕直搖頭:“劉燁那小子能制作出什么冰棍來,他的方法都不對,你們要是不愿意走,那就等吧!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說完這話,走進堂屋拿出了一對竹簍綁在了黑犢子的背上,開始裝起來了鞋子。
瓜子以為劉星生氣了,連忙跑過去抱住了劉星的右腿:“哥哥,窩跟你去集市上還不行嗎?但你有時間得給窩制作冰棍恰。”
“行。”劉星無奈的回道。
這都怪他手賤,要不然瓜子哪有這么多事情。
當然了,他也知道,要是瓜子不愿意回集市的話,那只怕小不點、趙靜、小豆豆、蘭蘭也不愿意走,所以只得先答應再說。
當然了,制作冰棍對于他來說,其實也不難。
而且說實話,他也很喜歡吃,畢竟這大熱天的來一根綠豆冰棍,那可是爽的很。
瓜子見劉星答應了,連忙歡呼了起來,在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廚房中的小不點、趙靜、小豆豆、蘭蘭后,就連忙幫忙裝起了鞋子。
劉星眼見著差不多了,就沒有再繼續下去。
畢竟這次黑犢子馱的人有些多,可不能在增加重量了。
眼見沒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了,當下伸手就將瓜子、小不點、趙靜、蘭蘭、小豆豆抱上了牛背,然后朝偏屋喊了一聲:“爸,媽,我去集市了。”
“等等,等等!”周秋香從偏屋中跑了出來,手里面提著好幾條煙:“這些你拿去集市給那些給了份子錢的商販們,這人雖然沒來,當咱們可不能不會做人。”
“媽,這您就放心好了,我去了集市,還會請他們吃飯的,至于煙酒,那肯定少不了。”說完這話,劉星牽著黑犢子就上路了。
“這孩子…”周秋香笑了笑,轉身提著香煙就回偏房去忙他的去了。
來到集市上的時候。
已經是十二點多鐘了。
正好趕上了劉冬菊家的中飯。
劉星可不會客氣,帶著孩子們吃完了飯,就將該送的都送了回去。
畢竟他實在沒有時間去陪這些調皮鬼。
至于跟瓜子說好的冰棍,那自然是要等有時間了才去弄。
鞋店門口,周自強、王海英拿著他們的獵槍還有包袱,已經在跟周敏、周山道別了。
一旁趙牡丹也在,他看到這一幕多少有些不忍,眼見周山這個二愣子很不會說話,當下脫口而出就道:“爸,媽,等雙搶完了你們在來集市上,到時候我在帶你們好好逛逛。”
這話一出,讓周山呆住了。
但王海英跟周自強卻是欣喜若狂的連答應。
其中王海英高興的眼淚都出來:“你這聲媽叫的我很喜歡,以后可都要這樣叫,而且我呀,這輩子也自認你這個兒媳婦。”
“嗯,”趙牡丹害羞的低下了頭。
“哈哈哈…”周自強仰頭大笑,在伸手拍了拍周山的肩膀后,轉身帶著王海英一瘸一拐的就走了。
這一幕讓回來的劉星看到了,一愣之下就追了上去:“二舅,你等一下。”
“怎么了?”周自強連回頭。
王海英也有些好奇。
“既然來了,為什么不將你的腳傷給看看呢?”劉星提議道。
姜神醫就在集市上,這可是一次好機會。
要是錯過,下次只怕就不知道要什么時候了。
這話一出,周自強呆住了,在回過神來后,道:“我這條腿他還能治好嗎?”
當初跟野豬的那一戰,可是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這能活著,對于他來說已經算是上天的恩賜了。
“能不能治好,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嗎?”劉星拉著周自強就朝一旁的診所走去。
王海英見狀,連忙歡喜的跟在了后面。
她這才知道,以前沒有白疼劉星這孩子。
這都懂的知恩回報了。
鞋店門口的周山、周敏、趙牡丹,看到這一幕,在相互看了一眼后,連忙跟在了后面。
診所內。
人滿為患。
劉星沒有去多管。
而是帶著周自強徑直來到了姜神醫所在的偏屋。
見姜神醫正在給一位老嫗把脈,當下站在一旁安靜的等待了起來。
跟著走進來的王海英、周山、周敏、周牡丹,也一個個不敢出聲的等著。
片刻后,姜神醫抬頭看向了劉星,眼眸中有著淡淡的笑意:“你來有什么事情啊!快說,我沒時間陪你聊天。”
“我二舅這腿瘸了,您給看看,能不能醫好。”劉星聞言,連忙道出了來意。
“好!”
“你過來坐下。”姜神醫認識周自強,當下微笑招了招手。
“哎!”有些緊張的周自強連忙坐在了姜神醫的對面,并且第一時間將褲腳給撩了起來。
姜神醫拿起仔細的拿捏了兩下:“你這傷當時可夠嚴重的啊!能復原到這種程度,那可真是一個奇跡。”
“周家村的李醫生也這樣說。”周自強附和道。
“你這腿是不是自從會走路了后,就一直一瘸一拐了?”姜神醫放下了周自強的腿,然后撫須問道。
“嗯,這些年都習慣了。”周自強回道。
但話是這樣說,他心里面卻是五味雜陳。
因為自從瘸了后,周家村的人的都喊他周瘸子了,沒有誰在喊他的大名。
“你這習慣可不好。”姜神醫轉頭看向了劉星:“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悄悄話。”
“哦。”劉星連忙照做。
其他在屋內的人見狀,連忙都懂味的走了出去。
連周自強都不例外。
姜神醫等人走了后,就讓青蓮見房門給關上了,然后才認真的說道:“我剛才給你而就檢查了一下舊傷,發現根本就不影響他的行走,筋骨皮肉都跟正常人一樣。”
“那為什么還會一瘸一拐啊?”劉星糊涂了。
要是跟正常人一樣,哪會這樣啊!
“都說了這是習慣了,你二舅習慣了一瘸一拐。”姜神醫撫須而笑:“不是有那句話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習慣了可很難改掉了。”
“啊?”劉星聞言呆住了。
不是不相信姜神醫的話,而是覺得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別不相信,你要想治好你二舅的瘸腿,那就必須將他另一只腳也打傷,讓瘸了那一條腿不在偷懶,只有這樣,走路才能恢復正常。”姜神醫輕嘆一聲:“但這事情我可不能去做,做了會被指著脊梁骨罵的,所以…”
說到這,姜神醫沒說了。
劉星哪有不知道姜神醫話中的意思,那是苦笑不已。
因為這個‘壞人’,他也不好做啊!
萬一這打傷了二舅的腿,沒有將腿瘸的毛病給治好,那只怕會引發很大的誤會。
就在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姜神醫給了他一個提議:“其實啊!你二舅這一瘸一拐走路根本就沒有什么大礙,相比其他的病人,他可是要好許多,所以一切隨緣吧!也許在某一天,他能改掉這個陋習也說不定。”
“也是。”劉星點頭。
“那沒有其他事情,你出去吧!”姜神醫揮了揮手。
“好,但你可得悠著點,別累了自己。”劉星關心的說了一句。
“知道了。”姜神醫話中帶著不耐煩,但臉上卻是有些淡淡的笑意。
“走了。”劉星轉身走出了偏房。
診所門口。
周自強一家子在等著。
這看到劉星出來了,連忙圍了上去。
其中王海英道:“怎么樣,姜神醫怎么說?”
“是啊!我爸這腿傷,能完全醫好嗎?”周敏跟著問道。
“能,但很難,介于目前診所看病的人太多,還是等忙完了雙搶在說。”劉星敷衍道。
對于這個結果,周自強一點都不失望,他笑著說道:“我這腿還治什么治,反正有不是不能走路了。”
“走吧!媳婦,咱們回家。”說完這話,周自強帶著王海英就朝集市的街道走去。
劉星一愣之下追了上去:“二舅等一下。”
“你還有啥子事啰。”周自強有些不耐煩了。
因為再不走,等下就做不到回里傲村的順風車。
這做不到順風車,那就要走路會周家村,那可夠累人的。
“我是想說其實您的腿傷,其實早就痊愈了,這是姜爺爺跟我說的,他還說您之所以走路一瘸一拐,是因為習慣了。”劉星在猶豫了一下后,還是將內幕給說了出來。
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隱瞞周自強,畢竟大家都是親戚。
“那姜神醫的意思是,我這腿治不好了?”周最強忍不住問道。
“也不是,他老人家要我將你的另一條好腿給打傷,這樣才能醫治好您的瘸腿。”劉星訕笑回道。
“別扯犢子了。”周自強白了劉星一眼,轉身帶著忍著笑的王海英就走。
但還沒有走出兩米遠,臉色就變了。
居然有一個少年騎著自行車,以飛快的速度朝他撞來。
“趕緊剎車!”
“剎車啊!!!”
周自強嚇得連喊道。
王海英也是一臉的驚恐。
見自行車馬上就要撞上了,連忙拉著周自強就跳進了一旁的水渠。
噗通一聲響,這自行車卻是躲過了。
但他們倆卻是成了落湯雞。
好在現在是夏天,在水渠中并不冷。
周自強在爬出水渠后,指著遠去的少年就準備破口大罵。
但下一秒他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至于原因,那是因為他雙腿都被水渠中碎石給劃破了,此時正在流著鮮血呢。
這一走動,居然疼的厲害。
王海英倒是沒事。
他見周自強傷的不輕,連道:“什么都別說了,趕緊去診所包扎一下。”
“嗯,”周最強連忙帶頭朝診所走去。
劉星跟王海英本來要扶一把周自強的。
但是他們看著周自強走路的姿勢,卻是傻眼在原地。
診所門口的周山、周敏、趙牡丹也是瞪大了眼睛。
因為…
周自強走路居然不一瘸一拐了,雖然有些狼狽,但跟正常人卻是無二。
“這位姜神醫,真是名副其實的神醫啊!”王海英在回過神來后,那是忍不住驚嘆了一聲。
“嗯,”劉星點頭。
連忙帶著王海英走進了診所。
周自強在診所簡單的包扎了一下后,就帶著王海英走了。
不走不行,因為時間上不允許。
當然了,在走之前,肯定是要好好謝謝姜神醫。
因為不管怎么說,他的瘸腿毛病,都是姜神醫給治好的。
雖然沒有用到一分錢藥物,也沒有動手。
但他堅信這是姜神醫治好的。
劉星也這樣認為,送走了周自強跟王海英后。
就開始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先是去了大棚中看了一下一千多頭生豬。
見一切都好,又前往了百貨商店。
因為是下午的緣故,前來百貨商店買東西的人并不多。
至于他的白酒批發店,更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不過乃心如跟王昆侖卻是沒有閑著,而是擦起了柜臺的玻璃。
哪怕已經夠亮了,他們都沒有停手。
劉星看到這一幕笑了笑:“今天的生意怎么樣?”
“只賣出去了一百八十箱,而且還有五十箱現在沒貨呢!”乃心如拿出了賬本,臉上有著凝重:“之前我跟衡水酒廠的嚴書記打電話,讓他催促一下倉庫發貨,但他老人家說,他已經正式退休了,再也不會管衡水酒廠的事情了。”
“啊?這話什么意思?”劉星聞言吃了一驚。
這個時候嚴書記退休,很不正常啊!
“我哪知道,后來我又打電話給了曾廠長,他說在籌備其他事情,沒時間。”乃心如將賬本遞給了劉星:“我本以為衡水酒廠最近很忙,所以就沒有多想,直到一個小時前,鐘廠長給我打來電話,我才知道衡水酒廠的領導層大換血了。”
“鐘廠長?”
“他跟你說了些什么?”
劉星微微皺眉。
看來昨天傍晚劉德順跟他說的事情不是空穴來風。
一切說的都是事實啊!
“他說以后要給衡水酒廠批發買賣衡水老白干,價格不能在按照以前的九塊了,必須提價到十五塊,而且還必須先給錢。”乃心如怕劉星生氣,當下咬著嘴唇輕聲道出了內幕。
“呵呵…那咱就不賣衡水酒廠的酒。”劉星聞言忍不住笑了,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
這個鐘廠長之所以敢這樣說話,無疑是在準備籌建自己的白酒直營批發店了,這可不是胡亂猜測,因為昨晚劉德順已經提前告訴他了。
這看似是在搶他的生意,其實是腦殘的行為。
因為白酒直營批發店能有這樣好開,那就不叫白酒直營批發店了。
他現在也終于知道嚴書記、曾德志為什么避而不談說自己很忙,或者退休了,肯定是不想被他找麻煩。
因為之前可是說的好好的,HY市內只能是他這一家白酒直營批發店。
這才過了幾天,居然就想著抄襲了。
果然是卸磨殺驢,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過他相信這里面嚴書記跟曾德志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要不然不會這樣快對他的白酒直營批發店下手的。
“對了,”想到這的劉星,連看向了乃心如:“那李大偉呢!他現在也退休了嗎?”
“他沒有,還是衡水酒廠的廠長,不過跟咱們接洽買賣衡水老白干的事情,他已經無權過問了,都交給了鐘廠長,不對,是鐘副廠長。”乃心如回道。
“這樣啊!”劉星沉吟了一下:“那不管他,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畢竟不管怎么說,咱們昨天一天就賺到了其他人好幾年才能賺到的錢。”
“也是。”乃心如點頭。
這點,是今天唯一值得開心的。
“但我們不跟衡水酒廠合作,那可就沒有白酒賣了啊!”頓了一下,乃心如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會有的,而且還會有很多。”劉星神秘的笑了笑:“下午要是沒事,就幫忙去看一下大棚中的生豬,咱們賺錢是東邊不行西邊亮,懂嗎?”
“懂。”乃心如笑了。
“那你忙你的,我去找聶泉有點事情。”說完這話,劉星背著雙手就走了。
“找聶泉有事?”乃心如狐疑的抓了抓頭。
在她看來,聶泉一個木匠,有什么好找的。
“難道說,又有什么賺錢的計劃?”想到這,乃心如連忙交代一旁的王昆侖看到柜臺,而她自己則是悄悄的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