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海上升明月

　　因為受到拳勁的影響，月神露出了微小的破綻，那是千萬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漏洞，卻被玉微清楚的發現。

　　毫無猶豫，玉微轉動法域，體內一處云氣涌動的世界一震，從更高層面“降臨”。

　　巨神的身影變得虛幻，似印在現實的一張畫，又似將天地當作平面，自身變得立體，從天地超脫出來。

　　法域的力量和白金巨神合一，四維度的力量使他的存在向上攀升，化作一個重疊的光影，似乎由億萬巨神凝結。

　　這在佛門體系稱為“眾生相”，乃是等同金丹位業，菩薩乘十回向特征之一，可以一己化眾生，令他心得證上覺。

　　但究其根本，就是化身四維存在，本身成為無數實體的結合，以“體”凝聚成更高維存在。

　　金丹法域下降，改變法體的存在層面，使其具備四維性質。

　　身成四維，三維的空間再也無法束縛它，巨神只是一動，便穿越了空間，抵達月神面前。

　　白金巨神眼中一閃，體內的縮退爐高速運轉，兩顆混洞之間并發強大能量，注入手臂。

　　一只閃動光芒的拳頭，超越流光，筆直轟到月神面前。

　　月神精致的面上一凝，祂并未看見超光速襲來的拳頭，只是強烈的危機感在心頭爆發，令祂知曉有攻擊臨身。

　　可先前的破綻，讓祂匆忙間只得做出守御，身邊銀白月光一閃，也浮現四維性質，月光重重疊疊，似乎構成億萬光輝。

　　剛剛做好防守，一個超越光速的拳頭便突兀浮現，正正轟在月光上。

　　拳頭與月光碰撞。

　　下一瞬間，寰宇震蕩！

　　一拳一光交擊處，紅巨星周邊的虛空大震，整個空間頓時凹陷，周邊所有光芒都如同實質，被震個粉碎。

　　明明只有一只拳頭，一道輕薄月光，可兩者碰撞卻似千千萬萬個拳頭擊出，千千萬萬重光芒在防御，形成大軍之間的攻防。

　　恍惚間，可以看見玉微揮拳之時，好像從一個人分裂成無數人，同時揮出了無數的拳頭。

　　那無數的身影，都朦朧無比，像夢中存在的幻影，可其力量卻真實不虛，向著月光重重爆發！

　　同時，月神也展開無窮的光芒，一道月光似疊了億萬重，和無數的拳頭正面撞擊。

　　兩者的沖突，就像星辰撞擊，令萬物失色。

　　虛空在此都激烈震動一瞬，一切都似乎消失、粉碎、炸裂，連兩名巨神的感應都再無他物。

　　在玉微眼中，凝固的超光速世界破碎。

　　在月神眼中，一片晦暗的世界猛然炸開。

　　閃爍點點星光的宇宙，變成被撕開的名畫，星光被震裂，時空波蕩起伏。

　　太過龐大的力量，使虛空都來不及生出波瀾，就向下凹陷，形成扭曲的時空區域。

　　物質的根基都在此被粉碎，魔素海洋都被打出一小片真空，無光無物，似乎形成一片“混沌”。

　　在混沌之中，一道銀白身影向下墜落。

　　身影背負光環，體態纖細，正是泰坦月神。

　　祂匆忙應對玉微的一擊，終究沒能完全擋住，被一拳轟飛。

　　月神幾萬公里高大的身軀向后倒，從虛空下墜，狠狠砸進身后恒星。

　　月光閃動間，龐大的紅巨星表面狠狠震動。

　　紅巨星，縱使是暮年的恒星，它也依舊是炙熱而稠密的。

　　難以計數的等離子體在它表面流轉，等同無盡的電漿炮永不停歇的轟炸，時不時還掀起百萬度的閃焰，任何物質落入其上都難以幸免。

　　當它膨脹開來，就算星辰都只能被吞沒，在無邊光流內化作粉塵。

　　可這一次，它遇上一顆無法粉雖的“隕石”。

　　泰坦的身軀，比起正常行星都浩大，此刻攜帶無窮力量墜落，便是紅巨星都無法視于無物。

　　月神砸入恒星，直接撞出一個龐大的空洞，兇狠洞穿了紅巨星表面，寬度能塞下十幾個天體。

　　大量的等離子體被擠壓，想著四面八方飛散，就像石頭落入水中，只是這每一滴的水，都是恒星的烈焰。

　　空洞劇烈起伏，周遭炸出無窮無盡的光芒，在這烈焰的世界掀起了海嘯，

　　赤紅的光焰炸開，幾十億平方公里的恒星烈焰鼓蕩，向著虛空噴吐出浩蕩光流。

　　那是恒星掀起的“巨浪”，能掃過幾億公里，把一顆星球表面煮熟，一路推進到日球頂層，撞上了外界的星際物質才被擋下。

　　但光流本身還沒飛出紅巨星，銀白色的月神就重新躍起。

　　祂飛出自己砸開的空洞，無邊月光隨之亮起。

　　銀色的光芒如同流水，淌過了虛空，柔和卻不容置疑的掃過，一寸寸染過虛空。

　　太陽之光，被月亮壓下。

　　清冷的月光揮灑虛空，將正在生成的百萬度日冕一齊壓下，本來炸開的恒星表面像被外力猛砸，被一股力量擠壓，將坑洞填上。

　　然后，月光取代了所有日光。

　　在仙人傳說中，曾有一景謂之“海上升明月”，可于海天之間，升起一輪圓月以共賞。

　　但眼下的情景，卻比明月照碧海更加令人贊嘆。

　　一輪明月，從紅巨星的等離子海洋上升起。

　　日海之上，銀月高升。

　　月之神屹立于紅巨星上，周遭都是灼熱的日焰，可毫無疑問，這一瞬間只屬于月夜。

　　這是違背了常理，在恒星表面下誕生的“夜晚”。

　　而且，是一個滿月之夜。

　　無邊的銀白月光，凝聚成一輪無缺無暇的月亮，包覆著月之女神。

　　月神抬頭，完美的面容似哀似嘆，輕輕伸手，像在擁抱天光。

　　漫天日光似不忍心打擾女神，紛紛被鎮壓下去，整片紅巨星的表面都變得黯淡，那永遠在翻騰起伏的烈焰，被壓的像鏡面一般光滑。

　　一時間，大日如鏡，倒映著天上的圓月。

　　在這樣的奇景中，月神向上飛起，帶著銀月從恒星飛向虛空，就像正常的晝夜交替——日落，于是月升。

　　而祂飛向的地方，扭曲如混沌的虛空一震，憑空炸散開來。

　　白金色的巨神踏步而出，向下俯視，見銀月飛向自己，目光不由露出惋惜。

　　玉微感應到對方氣機未散的敵意，感嘆了一聲：

　　“剛才那一下對碰太過強力，以太光上攜帶的信息被抹去了嗎？”

　　方才，雙方力量相交，玉微本已打破月神的防御，能將打包好的以太信息送入。

　　這一下若成功，這架也不用打了，可惜雙方交擊的力量過強，直接把其中信息都抹了。

　　也是因為他要將信息送入，失敗后被震了一下，才在雙方打出的混沌內受困一會。

　　這給了月神回氣時間，重新整理好腳步。

　　現下重新交鋒，便會回到原先狀況，雙方繼續預測對方未來，不停試探。

　　玉微搖了搖頭，身軀再次踏入凝固般的世界，淡定想道：

　　“看來要換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