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雙神交戰

　　若從伊舍世界開始“回溯”，再往上溯十分鐘。

　　遠在神風撞擊前，行星系中央亮起了奪目光輝。

　　這道光，在十分鐘后會跨越上億公里，照亮整個伊舍世界，但在現今，它才剛剛亮起。

　　原先充滿熾光的紅巨星邊上，已經化作二色光芒的戰場。

　　白銀的月神靜靜站著，儀態優雅端莊，周圍有清冷的月光照下。

　　月光向前，卻在十萬里外被擋住。

　　因為另一道白金光輝，正和月光爭輝。

　　另一尊巨神，凝視著對面的月神，帶動白金色的以太光輝，連綿成無邊無際的光海。

　　高大的巨神，一身白金色，頭上頂著不是金色的金盔，身上披著剩下純色的星宿甲，周身環繞同為白金的九條火龍。

　　若說它是天庭天兵，不如說是褪色版本，失色了本來的色澤，甚至力量都大打折扣。

　　可這絕不代表它很弱。

　　巨神站在光芒中，周身無邊白金光輝如同海潮，一波波洶涌起伏，整個“人”似完全融入了光芒。

　　以赤色巨星為背景，劇烈的光輝甚至壓下日光，在周圍形成一輪澎湃華光。

　　那源源不絕的光芒，每一道光線都具備強大的破壞力。

　　虛空彷佛多了一輪大日，向外釋放恐怖的能量，每一秒照射出的光華，便足以支撐一個電氣文明數年月的運用，或者化作掃滅地表的滅世武器。

　　在這般在無盡光輝中，巨神動了。

　　玉微的面朝月神，眼睛似乎盯著對方，卻又像看著虛空，呈現一種奇特的茫然。

　　但他的眼神茫然，動作卻十分堅定，迅速的抱拳至腰，然后狠狠打出！

　　巨大的白金拳頭，光手背就足以承載一方洲陸，拳頭直徑都有上千公里，堪比一顆月星。

　　這巨拳猛然揮動，無可匹敵的力量頓時震蕩虛空。

　　艾博魯特一記噴吐，能夠震動星辰，撕開地表，玉微如今的一拳，威力豈止千百倍以上！

　　拳頭的力量傾泄在虛空，明明看似打在空處，卻令虛空翻卷。

　　而在虛空之下，也有事物被震動。

　　魔素在顫抖，被毀滅性的力量震開，虛空之下起伏的海洋都被打出波瀾。

　　魔素的大海，這瞬間都被撕開，像天堂神群的奇跡，以神意分開海洋！

　　在尋常世界的量子領域，這個世界的魔素海洋中，拳勁破空而至，令“真空”被粉碎！

　　時空在它面前收縮，距離在此被折疊，伴隨著鼓蕩的時空，轉瞬飛越數十萬公里。

　　這一拳，打出一道震撼萬象的拳勁，直直轟向幾十萬里外！

　　拳勁收縮虛空，震蕩魔素海洋，卻是玉微用上了“羿落九日弓法”的道理，一層層力量不斷震蕩積蓄，最善于展開連鎖破滅。

　　而拳勁未至，玉微本人也化作一道光芒，跟著沖向月神。

拳出人隨行，巨神化作一道橫貫虛空的浩瀚光線，拖曳著長長的光焰，分開虛空　　但拳勁所向，纖細美麗的月之真神似早有預料，身形一轉，便側身退去十萬里，再一個巧妙的踏步，閃過白金巨神。

　　拳勁奔向虛空，不知飛往何處，正隨其沖刺的白金巨神也撲了煎熬空。

　　可祂這番動作，玉微似乎也有所覺。

　　九陽金盔下，巨神完美無缺的面容露出笑意。

　　它剛剛掠過月神，整個人身軀一轉，伸手在虛空一拍。

　　巨大的手掌帶著光芒，狠狠轟在黑色虛空上，空間頓時如水波一樣起伏，像是打在墻壁上。

　　接著，仿佛武者借用墻壁變招，引力從莫名之處涌來，給予巨神一個反作用力，讓其自然的轉過身。

　　伴隨這次轉身，無邊引力一起在巨神周遭收縮，令虛空彎曲。

　　順著彎曲的空間，玉微的動作大轉彎，調整軌道撲向月神。

　　這一串變換方向，絲毫沒有耽誤其速度，甚至速度又往上加上不少，突破了尋常的光速，化作一道帶著引力透鏡的白金光輝。

　　可另一邊，在閃過玉微的瞬間，月神也是身軀一晃，居然亦收縮時空，遁入一個更高速的狀態。

　　白金光輝直追而上，卻只擦過月神的尾端，好似對方早有預料。

　　沒有追上月神，玉微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足下又一踏，周遭時空再次收縮。

　　一時間，雙方都化作光芒，在紅巨星前追逐起來。

　　一道白金、一道銀白的光流，在虛空飛快交擊，觸及即分，下一瞬又碰撞在一起。

　　過于快速的流光，留下大片殘影，將整個虛空都照亮，似乎不是兩尊巨神交鋒，而是千千萬萬的神之軍團正在交戰。

　　事實上，因為雙方都收縮時空，一步縮地，彼此的相對速度早已超越光速，連光芒都無法捕捉到它們的影像。

　　若有第三者在旁，就算用完全及時的光線捕捉，也只能看見他們留下的殘影，入目所見都是滿空光軌，只有“過去”遺留的影像。

　　不論用什么波段的光波來視物，用多么強大的計算力來處理視覺信息，眼睛都能極限。

　　因為光所承載的，永遠是過去的畫面，是一件事情發生后，

　　一道光紀錄了畫面，發送到一公里外，常人甚至分不出那是“過去”的畫面，因為光傳遞過去只花了三十萬分之一秒。

　　可若送往十萬光年外，當有人看見時，都是十萬年前發生的事情。

　　在光芒之中，只能見得過去。

　　當有“人”連光都超越，那么光芒就被其遠遠拋下，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比光芒更快。

　　你用眼睛看見了，那都已經被命中了幾萬下。

　　只用接受外界信息去反應，是無法適應光速的戰斗。

　　所以，玉微和月神絲毫沒有在“看”。

　　兩尊巨神雖然在交戰，可眼底卻沒有對方任何影子。

　　白金的光輝急促的飛越虛空，卻絲毫未映入月神眼底。

　　同樣，銀白月華無窮無盡，也沒有照入天兵的雙眸。

　　而在超越了光芒，一片漆黑的無形世界，真正的交鋒才正“進行中”。

　　玉微在無光般的世界翱翔。

　　宇宙間的萬事萬物，此時相對他都近乎靜止。

　　連光芒在此，都變得緩慢，聲音與物質的震蕩更毫無作用，一切就像被冰封，或者凝固為相機的一幀畫面。

　　光不能及，聲不能動，因此它目不能視，耳不能聽。

　　甚至外在的物質運動，都無法被他感受，宛如神話之中的混沌帝，生而無面無目，不開七竅，不見外界。

　　照理來說，玉微本應連意識都凝滯，在時間膨脹中經歷一瞬。

　　但仙人真我重新劃分了時空，讓他在超光速下保持了靈動。

　　他將一瞬間變成漫長的時間，取回足夠的反應時間，在凝固的世界自由活動。

　　巨神撞開擋在路上的所有物質，向著前方踏步。

　　在超光速的領域，一切都是過去的遺影，他便是接受外界信息，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此，他什么都沒有看，只是專注的感應虛空。

　　世界雖靜，卻非完全靜止。

　　在玉微的感應中，彷佛停止的世界并非完全不動，有一團明顯無比，似月亮般清冷的氣機正在移動。

　　那是屬于泰坦月神的氣機，在玉微的“天人感應”中顯化。

　　玉微的意念朝祂注視，“凝望”這氣機移動軌跡。

　　這種移動軌跡，并非是說月神正向著上下左右移動，而是彌散成一大片。

　　他觀望著氣機，從中感應到氣機的起伏。

　　玉微凝守心神，將一股股起伏氣機收攝，化作一個個幻影。

　　那些幻影，分明是月神的姿態，每一個都具備月華般的氣機，只是有強有弱，動作也各不相同。

　　玉微“看”著一個個不同的月神，做出退后、躍遷、前進甚至拔出一把大弓，目光閃爍。

　　這些畫面，和外面無數殘影類似，是一種氣機感應下投射的倒影。

　　可和光芒捕捉的“過去”不同，這些是屬于“未來”的倒影。

　　仙道的氣機感應，是能觸及“未來”的。

　　同一個存在的氣機，貫穿了過去未來，貫穿了所有可能性，彼此似乎平行分歧開來，卻有著緊密無邊的聯系。

　　仙道的氣機，連生出敵意者都能“聯系”，那又有什么樣的聯系，能超越同一個存在的過去未來？

　　依靠相同的氣機，仙人能夠感應到未來，這就是最簡略的“卜卦”做法。

　　若運用在戰斗中，便是一種“未來視”！

　　而超光速的戰斗，正好需要應對未來，玉微在這等戰斗中，便全力展開天人感應。

　　他順著感應到的“未來氣機”，對敵人的下一步做出反應。

　　玉微目光一閃，突然感應中其中一個返身的倒影上，氣機變得更強，立刻淡笑了一下。

　　他在凝固的世界踏步，直接撞開無數倒影，奔向唯一一個“未來”！

　　另一邊，月神也踏步在一片晦暗中。

　　祂的眼中也是一片空無，卻比玉微更徹底，是連“過去”的光芒都沒有接受。

　　早在戰斗前，月神為防仙人的信息干擾，已經遮蔽了所有外在信息的攝取。

　　這種信息遮蔽是全面的，不論聲音或影像都被排斥，防止仙人用任何講道、傳訊的方式干擾祂行動。

　　那等封閉，幾乎將自己變成完全的瞎子、聾子，對身外之事。

　　可在超光速戰斗中，變成瞎子聾子，并沒有任何影響。

　　祂并非用視線，也并非用聽覺，而是運用提坦神群的“直感”來應敵。

　　仙道有天人感應，泰坦自然也有相應手段，當下運起所謂的“直感”。

　　來自提坦體系的成果，依靠“現在”的前兆，對未來進行逆時序感應。

　　月神屏蔽外界，什么都沒看見，卻能感受到一個個未來正在展開。

　　在祂感應中，未來有無數的危機，有大有小，隱約構成敵人的攻擊方式。

　　而一種超乎時間直覺反應，在結果到來前，就代替祂做出回應。

　　很快，直感發現一個威脅，筆直向頭顱擊來，于是月神一個側頭，向著左邊偏移。

　　在這個瞬間，兩名巨神的世界交匯。

　　一個凝固的世界，和一片黑暗世界的中央，白金巨神揮拳，而月神側頭閃過。

　　可兩者的雙眼，都沒有對方的身影，似乎都在注視更遙遠的彼方。

　　下一瞬間，白金巨神和銀白月神擦肩而過，繼續追著敵人的未來而去。

　　恍惚間，似乎是兩個瞎子在爭斗，卻都未卜先知，互相看透對方的下一步！

　　在武道世界，這便稱為“先之先”！

　　因為拳比人的反應更快，因此高手相爭，都是預測對方的下一步，在出拳前便招架，在命中前就閃避。

　　可眼下展開的，是最高水準的先之先，是互相預知未來的對抗！

　　已經感應到未來的戰斗，便是透明的抗衡。

　　若雙方都完全預知成功，恐怕打到宇宙的盡頭都沒有任何成果。

　　這時候比拼的，就是誰先預測失誤。

　　兩道光芒不斷閃過，一次又一次的交擊。

　　幾息后，伴隨劇烈的光芒殘影，兩尊巨神又一次擦肩而過，月神依舊躲過玉微的攻擊。

　　這一次，月神似乎看透更多步，已經退開一段距離。

　　玉微正要追擊，可動作已經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甩脫。

　　在恰到好處的時候，月神背后突兀的震動起來。

　　那一開始擊出的拳勁忽然出現，從月神的背后飛來！

　　洶涌爆發的拳勁，在虛空連綿上億里，居然膨脹了無數倍，卷動大量恒星熱焰。

　　那浩瀚的力量波動，讓人毫不懷疑其威力，便是星辰在前也能擊碎。

　　而月神此刻正在退后，好似祂自己靠近那道拳勁，馬上就要被命中。

　　月神感應到此，一股意念朝周遭一轉，立刻明白發生什么：

　　“第一下擊出的時候，便已算到這一步，讓那一拳繞過恒星，從后來擊來？”

　　月神心底浮現贊嘆：“不愧是天庭一系專精戰斗的天兵。”

　　心中進行判斷，月神手下也不停，身上“冥月”的虛影浮現，整個人陡然拔高到更高次元。

　　能毀滅星辰的拳勁爆發，卻從月神的身上穿透過去，似乎祂只是一道虛影。

　　玉微感應到此，神色反而一振。

　　這一個瞬間，他感應到了“未來”的破綻。

　　白金巨神的身影變得模糊，瞬間提升到更高的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