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如流光

　　白金的機神，在天地間化作光芒。

　　以光的姿態，以光的速度，貫穿了萬事萬物。

　　恍如一道白金色的霹靂，畫過天際，照亮了恒常昏黃的天穹。

　　漆黑的大地都被照亮，不復原先的暗沈。

　　整個世界在此一明一滅，天地彷佛處在眨眼，閃爍了一個瞬間。

　　然后，光芒徑直穿過地面的巨影，在遠方凝聚身形。

　　白金巨神重現，它背對著魔獸，也背對著伊利斯城邦。

　　就像世上一切，都被它拋在身后。

　　如山岳般的魔獸發出一聲疑惑：“嗚喔？”

　　魔獸疑惑，看著那尊巨神穿過自己，輕輕“擦身而過”。

　　但下一瞬間，這“擦過”卻帶來驚天動地的反應。

　　天穹，破碎！

　　昏黃的天空，在此時被分開。

　　空氣向著左右被吹飛，卻因為退走速度太快，互相“撞車”了。

　　巨神經過的天穹，無邊大氣來不及閃避，氣體直接撞上了前面的氣體。

　　微小的氣體互相碰撞，本來只會掀起狂風，吹起一陣風。

　　但過快的速度、過強的力量，直接打爆了空氣中的所有物質，讓它們互相碰撞間，直接“融合”。

　　于是，聚變發生。

　　“嗡—！！”

　　恐怖的爆炸，在地表重現恒星的光輝！

　　一連串的閃光，在物質碰撞間生出。

　　熱能釋放，輻射光線奔流，沖刷著天穹，讓一向昏暗的伊舍世界變成正午。

　　萬里天穹，化作蒼白。

　　物理的反應，又帶動了魔素的力量。

　　虛空之中，有無形的海水發起波濤。

　　在每一個物質分子間，本來包裹著無窮的魔素，物質就像泡在水中，被魔素沾濕，順著它們流轉，被魔素影響，也因魔素而難被外力控制。

　　可碰上這驚天沖擊，魔素也被轟開，從物質旁流走。

　　游走的魔素被物理反應激發，頓時升起陣陣的魔素浪潮，變做鋪天蓋地的火元素與雷元素。

　　雷鳴轟動，火焰炸響，隨著空中亮起的一輪輪大日，遮天蔽日的升起。

　　昏黃天穹變成了白晝，現在又變成了星海，有群星釋放瞬間的光輝，也有雷霆和火焰構筑成“海水”。

　　但這海水，象征恐怖的毀滅。

　　一切物質都被打成真空，一切魔素都被卷起化作風暴。

　　而這一切恐怖的破壞，卻只是余波。

　　真正的力量，早在白金巨神路過時，全部轟進魔獸的身體。

　　難以想像的速度，帶來難以想像的力量。

　　這股力量令空炸裂，也令魔獸的身軀開始粉碎。

　　構成它軀體的魔素震蕩，飛快的崩解，直接化為純粹的力量洪流！

　　“碰！！！！”

　　等若山脈的鸚鵡螺巨獸，在此通體炸開。

　　它爆成一片魔素洪流，在天地間卷起旋風！

　　浩蕩的沖擊，引起土石中魔素共鳴，紛紛瓦解，大地像冰塊一樣迅速消融。

　　邊上一座高山彷佛被抽走骨頭的人，山體向下崩塌，墜落中變成碎石，再化作粉末，最后消散于無形。

　　更多的裂縫從地面升起，一座數百丈的巖壁直接吹上天穹，斷成兩半，插入地底。

　　最終，一處縱橫十多公里的大裂口，在地上敞開。

　　這一切，只因為玉微一個沖刺。

　　阿爾諾雅看的瞠目結舌，愣愣道：

　　“什么！”

　　在巨大裂谷的中央，白金巨神輕輕振翅。

　　它應該說“他”回頭，看著黃金機神直搖頭：

　　“看來，你們并不懂泰坦的戰斗方式。”

　　掃了阿爾諾雅一眼，玉微目光微妙的再看了眼大地。

　　“而如我所料，這個宇宙和提坦神群大有關系。”

　　依靠齊馬的記憶，玉微對于這世界的狀況有些許了解。

　　這宇宙的萬物，都充滿著魔素，一切非魔素的力量都受到壓制。

　　這點令他感到十分熟悉，頓時明白其構造。

　　魔素宇宙，正是提坦神群曾提出的一個假說。

　　提坦神群認為，宇宙由四大元素組成，而平衡四大元素的，正是“以太”。

　　他們整個體系都以此建立，最終成就不遜色仙道的偉大文明。

　　而這個宇宙，就和提坦神群所說的“以太宇宙”十分相像。

　　玉微有八成把握，這宇宙和提坦有關。

　　更別提這些所謂的“機神”，實際上就是功能簡化后，用普通人去操縱的“泰坦”。

　　既然知根知底，那這所謂“排斥型宇宙”，便難不倒他。

　　更別說齊馬處煉化來的機神沙亞，讓他直接獲得簡便的躲避壓制手段。

　　玉微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直接化為機神。

　　把肉身變成泰坦，對他不算困難。

　　因為武道世界的真軀體系，和這個世界的機神有異曲同工之妙。

　　機神—泰坦，都是以黃金物質為基本單位，構成強大的金屬巨神。

　　武道世界則以氣血單元為本，構筑秘藏當引擎，最后改造全身，變成兵器一樣的真軀。

　　于是，玉微把氣血單元分解，當場崩散肉身，融入那尊煉化的機神。

　　氣血與構成機神的“黃金物質”合一，重新組合，變成新的身軀。

　　這相當于把“機神”當成真軀，完成武道世界夢寐以求的“大宗師”境界！

　　實際上，法體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

　　他在稍作修改，令動力從靈氣、秘藏換成以太的力量，自然完全適應這個世界，不受魔素影響。

　　同時，玉微更發揮出泰坦的真正威力。

　　構成泰坦之軀的，是“黃金物質”，也就是仙道的靈質。

　　黃金物質，和法體一樣能變化萬千，聚散如意，自在變化為火元素、風元素，或者凝聚成金剛不壞的身體。

　　能化作風火雷電，自然也能化成“光”。

　　但只是化成光，那就只是普通光束，無法攜帶靜止質量，只好以熱能對敵。

　　所以，提坦神群有著更深的技巧。

　　依靠煉金術，它們解析了生成物質的信息場，化作“第五元素”，也就是如今的“以太”。

　　以太的力量，控制了質量的生成，讓基本物質與其相合，生出質量。

　　那是掌控質量本身的第五元素。

　　而質量帶來了力量，泰坦機神依靠同時運用以太，同時化為光芒，能將光生出質量。

　　于是，完成了攜帶動能的光速打擊。

　　也就是，光速拳！

　　玉微方才的沖刺，便是身化流光，直接以光速毀滅敵人！

　　一道白金之光，摧枯拉朽的貫穿一切，崩滅一切阻擋的事物。

　　就算山岳般龐大的魔獸，也在這一擊下被摧毀。

　　當然，這種質量加速也是有限的，并非以無窮力量真的將物質加到光速，否則這一下光速沖擊，整個伊舍世界估計都要被毀滅。

　　即使如此，它威力也不容小覷，經過的一切天空與大地，也全數破滅崩散，發生連綿不斷的毀滅。

　　天地都在崩滅，令萬物顫抖。

　　下方，大武小隊的眾人也看見玉微的成果。

　　連綿不絕的沖擊與閃光，卻沒有吹動眾人的衣服。

　　楚悠看著這一幕，推了推眼睛：

　　“居然事先準備好應對世界的手段了嗎？”

　　他審視玉微造成的破壞，目露驚嘆：

　　“光速的攻擊，居然真的用光速武道打人。”

　　“但重點是那巨神身姿，居然無視此界的排斥。”

　　“看來這個排斥型宇宙，他早有預料，或許已握有這宇宙的詳細情報。”

　　楚悠說到這里，眉頭不由一皺：

　　“這種情報沒有和我們共享，只說一句簡略的提示，莫非還信不過我們？”

　　謝小嫻白了他一眼：“你是在說廢話嗎，雖然有法契，但我們認識才三天。”

　　“這樣的時間，誰會真的信任你們這群沙雕。”

　　浮云道人雙眼低垂，搖了搖頭：

　　“不，應該是不屑吧。”

　　他悠然道：

　　“我能看出來，那家伙看似是年輕孩子，其實不怎么把其他人看在眼里。”

　　“我們在他眼里，或許只是“順帶”的，沒有我們，他也有信心完成這次天試傳道。”

　　浮云道人感嘆一句：

　　“哎，這種信心，或許該稱為傲慢，可見又是一位難搞的隊友。”

　　他聳拉著眼皮，無奈道：

　　“我的隊友，怎么盡找些奇葩。”

　　奧鯨歪了歪頭，認真的說：“有嗎，我沒看出來啊，路遙很友善的！”

　　虎鯨少女接著一點頭：

　　“而且除了浮云，大家都是好人，我認為都不奇葩！”

　　浮云道人撇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眼里就差寫上“傻子”兩字。

　　謝小嫻此刻再次出言：

　　“路遙不在意我們，那無妨。”

　　這名模樣年幼的女孩抬頭，稚嫩面龐流露出成熟之色，緩緩開口：

　　“關系本來就是慢慢建立的，我們拉他進入小隊，本就是用這任務來建立情誼，不是真指望阿鯨一頓飯就收買人心。”

　　她望了天上起伏不定的爆破雷云，還有四散的沖擊，一派認真的說：

　　“不過也好，他自己有辦法，省得大家遇見狀況，又要掀開底牌。”

　　“另外，他出手的理由，我也挺欣賞的。”

　　謝小嫻說到這，轉而變成贊賞：

　　“他對自己的力量有信心，于是敢于出手。”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正是我輩武者風范。”

　　“以拳掃不平，通達己心，方為武者！”

　　謝小嫻豪爽道：“能用拳頭解決的，都不是問題，有此觀念，此子合該進我大武小隊！”

　　楚悠在此時打岔：

　　“不，先別太樂觀。”

　　他一推眼睛，看向遠方：

　　“我看那頭魔獸，沒有那么容易被摧毀。”

　　在楚悠眼前，剛才被光速沖擊毀滅的地方，正冒出大片魔素。

　　一縷縷煙氣般的魔素，在虛空中流轉，一點點構筑成物質，形成山岳一樣的生命。

　　一頭巨大鸚鵡螺，在地上重現出現！

　　魔獸，復活！

　　看見這一幕，玉微耳邊傳來少女著急的聲音：

　　“糟了，魔獸復活了！”

　　阿爾諾雅也發覺魔獸的復活，當下擺脫玉微一擊造成的震撼，想要“拔劍”。

　　但玉微當然不容許她運用那些靈魂。

　　凈身咒依舊維持，封鎖黃金機神的反應。

　　阿爾諾雅再次試圖掙開束縛無果，連忙對玉微呼喊：

　　“快讓我運用神力！”

　　少女語氣十分緊張，咬牙道：

　　“不使用神力，不可能摧毀魔獸的！”

　　回頭看著魔獸重新出現，玉微眉頭一挑。

　　白金巨神瞇起眼，緩緩道：

　　“誰說的？”

　　阿爾諾雅一愣，焦急的說：“什么誰說的，一直是如此啊，不用神力，它們就是不死的！”

　　玉微淡淡的回答：

　　“不對，這不是正確的。”

　　白金的巨神收手，抱于胸膛。

　　“沒有什么是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