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微服出巡

　　進入車廂，李世民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一樣前后來回的移動，根本沒有老實坐下的意思。

　　蒸汽機的預熱提前就開始了，所以沒有等候多久，火車就緩緩的動了起來。

　　在外面的時候，李承乾就打量了一遍火車的樣子，實話說，跟自己印象中的蒸汽火車相去甚遠。不過想到這是李泰等人自己研究出來的，也就不在意了。科研的道路有的時候會殊途同歸，火車肯定還要接著改進的，到時候總會多出一層外殼，傳動裝置也會發生改變。

　　終于把車廂看了一個遍的李世民，這才安心的靠在車窗邊，看到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驚訝道：“已經動起來了？為何雖然震動，卻不顛簸？”

　　強忍著不適，李承乾解釋道：“因為鐵路啊，長安到洛陽之間，鐵路都是盡可能取直，并且找平的。因為鐵路平整，所以火車不會顛簸，不過....”

　　回頭看了一眼笑嘻嘻的李泰，李承乾無奈道：“你們的傳動裝置還要改進啊，要不然就把旅客的車廂放到中間，這震動，簡直了。”

　　李泰道：“經費啊，盡管改進比研發簡單，但一樣需要經費的支持才行。不拿出成果來，您覺得獨孤博那家伙愿意給科研院批錢？”

　　李承乾尷尬的笑了，的確啊，戶部官員都是鐵公雞的模樣，要不是在重修太極宮的工程上沒有摳門，恐怕他就要改改戶部這種風格了。

　　不過戶部的官員，吝嗇一點也有好處。涉及到大的款項，多審核幾遍沒關系。

　　看了一會兒窗外，李世民打斷了兄弟之間的談話：“青雀，這火車怎么這么慢？你不是吹噓長安到洛陽可以朝發夕至嗎？要朕看，這速度，就算一刻不停，恐怕也要一天多才行。”

　　李泰無奈道：“您和皇兄可還在車上呢，為了您二人的安危，火車自然不能太快，畢竟，如果不是您要求，試運行兒臣并不準備運載多少人的。”

　　李世民不滿道：“如果火車真的能夠達到那個速度，摔死兩個皇帝也沒什么，傳朕命令，加快速度！”

　　這就上來犟勁了，李泰只好撒謊說：“不成的，咱們車廂之間都不能通，更別說傳令到火車上了。您啊，真要想體驗火車速度，等回長安的時候體驗唄？到時候，兒臣肯定把它優化到很安全的程度了。”

　　聽李泰這么說，李世民才稍稍滿意了一點，丟下兩個兒子，去找兕子玩打牌去了。

　　兄弟倆看著李世民的背影相視苦笑，李泰低聲道：“父皇現在真是越來越隨心所欲了啊。”

　　李承乾無奈道：“你以為呢，卸下皇權的皇帝，才更不好惹。當初高祖皇帝尚且是因為政變變成的太上皇，而父皇是主動禪位的。父皇前期能把高祖皇帝圈禁起來，你說我能辦這樣的事兒？哪怕惹得父皇不順心，都是哥哥這個在任皇帝的不孝。

　　所以啊，且讓父皇逍遙吧。他參與了亂世之爭，締造了一個盛世出來，這般功勞必然能彪炳史冊了。禪位以后就算做一些糊涂事，也沒人會指責他的。”

　　李泰了然的點點頭，拍著火車車廂說：“這種火車，雖然是能用了，但是對煤炭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啊。長安到洛陽的火車線路已經成型，就我看來，首先應該連接的不是各個軍州，而是夏州并州這些富含煤炭煤礦的州府。

　　長安固然是大唐的中心，但是聯通煤炭的產地才是關鍵。而且，鐵路建成的話，煤炭的運輸也能省事很多很多。節省了運費，百姓們使用煤炭，才不必如現在這般謹慎，對調劑民生也有好處啊。”

　　李承乾拍拍手說：“你說的沒錯，確實如此啊。長安到洛陽這段鐵路，東宮廢了好大的勁兒才修建成功。再修建別的鐵路，要追求速度，只能是國庫出資。但是青雀，戶部的人都被你弄到沒有車窗的車廂里去了，嘿嘿。”

　　李泰撇撇嘴說：“他們不可能看不透火車的強大，待會兒下車，得是他們求我才對。”

　　李承乾點了點頭，發現確實是這么回事兒。如果是國庫出錢，那么鐵路運行所得，也要收入國庫。跟傳統的貨運方式比起來，鐵路的誕生，將會帶來令人恐懼的利益。在這份誘惑面前，獨孤博不可能無動于衷。

　　火車上睡覺，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過了，所以李承乾獨占了一排座位，躺下睡覺。長安到洛陽之間的距離，以現在火車的速度，恐怕要明天的這個時候才能抵達了。

　　不過好在李泰安排的很到位，沿途修建了不止一處站點，可以暫時下車解決大號問題和吃飯。至于小號，基本上只要在火車上解決就行了。

　　至于長孫無忌等人，是真的體會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火車前幾節車廂，外殼都積了一層灰，他們沒有窗戶，乘坐的可謂是苦不堪言。如果不是李泰給他們準備了厚口罩和斗篷，估計會死人。

　　可是，當幾人秘密商量，斷定了魏王如此對待他們的原因以后，卻沒人能說出話來。因為，對于魏王的火車，他們能夠清楚的看出這是一項多么偉大的成就。而他們這些絆腳石，只祈求著自己的名字不要被相關書籍記錄下來。

　　丟人啊！

　　等到了洛陽車站的時候，長孫無忌等人已經成了黑色的了。他們放棄了找李泰理論，直接掩著沒熏黑的臉，找地方清洗去了。

　　李泰推著太上皇的輪椅，在站臺上，朝著火車后面的車廂前進。

　　當看到好多民夫在往下搬卸水泥的時候，李世民不由得驚呼道：“這車還運送了大量的水泥？”

　　李泰得以道：“那是自然，咱們這些人能有多重？如果只是為了運人就研制火車，太不值當了。長安水泥作坊生產的水泥，共計一萬袋，都是通過這次列車送來的，父皇，您說說，比起車馬運送，快了多少？”

　　李世民毫不猶豫道：“數倍的差距啊，長安到洛陽快馬尚且需要接近兩天的時間，而馬車，特別是運送水泥這種重量的東西，一萬袋，怕不是要運近乎十天的時間才行。一日一夜，就把東西從長安運到了洛陽，當真是令朕驚訝啊！”

　　雖然很早以前就知道火車貨運能力很強，但是聽到和看到完全是兩回事。

　　多年父子，李世民自然知道李泰需要什么，毫不吝嗇的拉住李泰的手，邊拍邊說：“青雀，好樣的，父皇以你為傲。”

　　得到了父親的夸獎，李泰的嘴立刻就咧到耳根子了。

　　看向李承乾，李世民道：“青雀既然有此成就，你個當哥哥的總要有所表示才對吧。”

　　李承乾笑道：“那是自然，您放心，兒臣絕對不會虧待青雀的。”

　　聽李承乾這么說，李世民才放下心來，開始吆喝著自己的一眾老臣子們，到洛陽行宮去休息休息。第一次坐火車，整個列車就李承乾一個人睡得舒適，剩下所有人都睡得不好，需要補一覺。

　　別人都去休息了，李承乾則換掉了自己的龍袍，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袍，裝扮成一個貴族公子的模樣，帶著好久沒見的竄天猴三人鉆進了洛陽城。

　　以前只覺得皇帝微服出巡就是為了裝13，包括什么康老頭、乾老頭、李世民，都是如此。

　　可是當上皇帝以后，李承乾忽然明白這是因為什么了。

　　當太子的時候還好一點，哪怕房玄齡等人，也只是尋常的拱手禮，至少，還是會被一些人，淡淡的敬重的。

　　可是當上皇帝以后，好家伙，李泰的腿尚且都會打一會兒哆嗦，更別說別人了。所謂天子之威，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微服的時候，哪怕路上隨便找個人聊兩句，攬肩膀都沒問題。可還是攬人肩膀上的是龍袍，估計會把人嚇昏過去。

　　還是穿著尋常的衣服好一點，至少漫步在街道上，不會被人圍起來或者是避而遠之。

　　穿過洛陽的街道，李承乾發現洛陽竟然也發展的很快。不過想起現任洛陽留守、兼洛陽刺史的，是杜荷，也就釋然了。有杜如晦那樣的老爹在后面支招，杜荷辦砸了才是稀奇事兒。

　　現在的洛陽留守已經換成了虛銜兒，不再掌有兵權。一般情況下都是跟洛陽刺史掛鉤的。

　　稀奇事兒總能遇到，在一個售賣凍梨的攤位前，就遇到了杜荷。

　　杜荷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微服出巡的皇帝，強忍著“陛下”的話，拱手道：“李掌柜，少見，少見啊，您在這里干什么？”

　　李承乾笑道：“原來是杜掌柜，你在這里真是稀奇啊。”

　　杜荷指指攤位說：“家父很喜歡吃凍梨，說是有敗火潤肺之效，他老人家來洛陽輕裝簡從的，在下自然要親自給他準備點吃食。”

　　李承乾點點頭說：“孝道從來都是對的，既然碰到了，你就把凍梨差人送回去，陪我一起走走，如何？”

　　皇帝有命，杜荷自然欣然領命。

　　漫步在洛陽的街道上，打量了一下路邊的宅院，李承乾好奇的問道：“朕發現，洛陽也跟之前的長安一樣，開始有大量的商人落地定居，現在商人平民的居住比例達到了多少？”

　　杜荷回答道：“商七民三，陛下應該知道，放眼大唐，如果說長安為最，接下來就是洛陽了。長安的地價現在一夜三漲，除了真正的大商人，誰能住得起？

　　正因為如此，一些吝嗇的，或者是家境不如的人，就把視線定在了洛陽上。長安終究有自己的容納極限的，在之后發展的，必然是洛陽。”

　　李承乾點點頭說：“沒錯啊，換作是朕，也會這么選。退而求其次，不丟人。對了，城陽怎么樣了？年宴的時候，朕看她的肚子就不小了，應該很快就生產才是，怎么不見你給朕報信？”

　　杜荷苦笑道：“怎么報信啊，這已經是第三個丫頭了，城陽的性子您應該知道，看起來文靜，但是很要強。

　　年宴的時候，看著長樂的兒子，恨不得搶過來。現在也是，總是信民間的一些偏方，吃點野菜什么的還好，要不是微臣勸阻，都要喝藥了。”

　　自私傳承的思想問題，還不是李承乾可以動搖的，就是后世，不也有好多人重男輕女？

　　更何況他本來就兒女雙全，跟杜荷說什么勸解的話，都屬于炫耀了。

　　拍拍杜荷的肩膀，李承乾道：“你們的家事，朕不想摻和，城陽那里，也靠你勸解了。大不了就納妾唄，你堂堂萊國公之子，自己也是縣伯，娶不得小妾？”

　　杜荷依然是苦笑：“再等等吧，這要是娶了小妾，生出了兒子，城陽更沒法活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李承乾也就不再追問這個問題，接著散步。

　　以前還疑惑為什么長安的胡商變少了，到了洛陽才知道他們好多人選擇走遠路在洛陽定居了。

　　洛陽也有東西兩市，商貿也很繁榮。自西域而來的胡商們，在市場小吏的呵斥下，卑微的答應著，把場地縮回去的同時，還要奉上禮物。

　　這就是最真實的情況，舉世攻唐結束，大唐穩穩的坐上了這個星球的第一把交椅。國家的強大，才能讓臣民在世界的舞臺上變得強大。

　　拋卻傻13似的大食人不談，現在大堂周邊的國家，連大唐的一只狗都不敢動手。

　　這是真事兒，就在年后，進入草原練兵的薛仁貴，聽說邊民的一群羊跑過了地標天樞，而牧民跌斷腿沒法追回來以后。帶著兵就越過了邊界，掐著鐵勒骨利干部族族長的脖子問他是不是要開戰。

　　在討回數倍的羊群以后，薛仁貴還得到了幾百頭牛的賠禮。

　　當然，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上報朝廷的。

　　而兵部對于越境行為，不敢擅專，把奏折送到了皇帝案頭。

　　李承乾的批復很簡單：大唐的軍隊，就是用來保衛國土、保衛大唐百姓的。只要事出有因，怎么做都不過分。至于幾百頭牛也值得上奏請求處置，不夠丟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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