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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天下無賊

  就該知道的!詩詞不分家,能寫出那樣詩句的太子,怎么也不會再詞這一項上失算。雖然詞剛剛興起,可這玩意兒要么有天賦,要么經常作,習慣了就會寫出好的詞。很明顯,太子不可能勤加練習,那么只能是有天賦了。

  盧家家主臉上的神色精彩萬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家的盧水赴竟然會失敗,這已經是盧家最出色的一個年輕人了啊!

  情不自禁的看向自家老祖,令盧子安臉紅的是,自家老祖竟然把頭偏向了一邊,打定主意不去參戰了。崔夢興剛剛的慘狀歷歷在目,他可不想把一張老臉都丟在擂臺上。手機端../

  各家的老祖大多都是這個表情,讓各家家主都忍不住惆悵不已。早知道學院大張旗鼓的擺下擂臺,就一定是有所準備。更何況今天滿朝文武大臣,各方有名的家族都聚集在這里了,如果被太子一人通殺,豈不是說明我豪族無人?

  詩算了!詞,也算了!剩下的“歌”、“賦”兩項,絕對不能再出差錯!

  太原王氏的家主王瑛見幾個家主都在看自己,不由得惱怒萬分。沒辦法,這個時候退縮,別說所有人了,自己人都會看不起自己。中原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中的《唐風》和《魏風》,大都是產生在山西地區的古老民歌。而王家作為太原古老的家族,對祖宗留下來的詩歌自然會大加研究。

  王瑛站起來,直接對裴家家主裴遷說:“裴兄,不若與兄弟一起向太子殿下請教?”

  裴遷站起來,雖然面相謙虛恭謹,但是內心里卻把王瑛的十五世祖宗都罵了個狗血噴頭。該死的,你自己上得了,扯上老夫干什么!贏了沒有光彩,輸了,看起來能兩家均攤,但卻是雙倍的失敗啊!

  眼見王家家主裴家家主都上了臺,臺下頓時議論紛紛。

  “王老兒裴老兒欺人太甚!兩家家主一起上陣,是欺我朝廷無人嗎?”

  唐儉立刻就要站起來,上臺助陣。雖然倭國使節的事情他跟太子有所沖突,可是這并不耽誤他喜歡太子,因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這都是一個極為合格的帝國繼承人!

  今天百官坐的都很隨意,所以房玄齡就在唐儉身邊,見他要起身,趕忙攔住:“上什么上,你沒看李綱先生都沒急?人家當師父的都對弟子信心滿滿,你個外臣上去干什么!”

  “哈哈,房公,唐公,且安坐,不如咱們立個彩頭?若是太子把這兩個老兒擊敗,你二人請百官一頓酒宴,如何?”

  長孫無忌今天沒穿官服,就是一身常服,手里拿著一把折扇,隨意揮一揮,帶來陣陣涼風,讓周圍人羨慕不已。扇子這玩意兒不少見,不過一般都是婦道人家用的,大男子就算熱了一點,也不會用。當然,這是在家外的情況下。今日陽光明媚,好多耐不得熱的人都汗流浹背,只有長孫無忌貌似悠閑,沒事兒還會把手里的折扇送給身邊的官員、品鑒一下扇面上的圖案詩句。當然,拿到的人扇一扇是必然的。

  房玄齡哈哈大笑,悄咪咪的接過長孫無忌的折扇,扇了扇道:“不過一頓酒席而已,老夫自然請得,不過你這個好東西可就要歸老夫了!”

  長孫無忌毫不猶豫的搶了回來:“有沒有酒吃無所謂,這扇子可不能給你。它可是犬子從太子辦公室里偷出來的,既然偷到了手,那就是我長孫家的東西,豈能給你?”

  一聽說這本來是太子的東西,房玄齡立刻就皺眉了。

  這折扇揮動起來不僅能帶來涼風,還很搭配文人的氣質,絕對是好東西。只不過,如果是太子的東西的話,恐怕這玩意兒就便宜不了了。

  就在底下議論紛紛的時候,李承乾已經吩咐學子進學院再抬來一個桌子和椅子。

  王瑛和裴遷還算有禮,請太子坐下后他們才坐下。

  躊躇了一會兒,王瑛才說:“太子殿下,詩詞兩項,您可稱少有敵手了。不過歌這一項,老夫可不愿落人后。有歌不能無曲,所以老夫就請裴遷跟老夫一起上臺,并非是要以多欺少。太子若是需要有人配合,大可請人上臺,多少都沒關系。”

  這句話,眾人還是比較認可的。以兩個家主的重量,就算太子叫來一個歌舞團,也是應該的。

  然而李承乾卻并沒有叫人,而是笑著說:“二位多慮了,歌唱的人和彈奏的人未必就不能是一個人,孤完全可以載歌載唱,就請竄....那位農民為我等抽題吧。”

  一句“竄天猴”差點脫口而出。

  竄天猴就是李承乾安排的托兒,那個收集紙條、只留著一個抽選口的箱子看似公平,實際上卻是暗箱操作。竄天猴取出來的,都是粘在箱子頂部的現成紙條,而不是場間眾人寫出來的。

  雖然這么干有點輸不起,可是李承乾也沒打算堂堂正正,老子都以一對眾了,還不行暗箱操作一下?

  很快,新的題目就抽了出來。

  李世民嘿嘿一笑,展開紙條說:“上諫!”

  上諫?

  聽到是這個題目,所有人都愣神了一下。歌里面哪有上諫的?再說這里不是朝堂,奏章上的文字也很難唱出來,這....有難度啊!

  李承乾也皺了皺眉頭,“上諫”這一條他本來是想要在賦這一項進行的,他都準備好文章了。可是歌唱唱出來,就有點難了吧!

  相比較李承乾的愁眉苦臉,王瑛卻是欣喜若狂。機會來了!如今皇帝就在評委席上,這是堂堂正正上諫的機會啊!這段時間以來,名門望族聲譽變差,如果說沒有皇帝的背后推動,是絕對不可能的。畢竟消息傳遞的再快,還能短時間就傳到江南地區?

  從皇帝不遺余力的削減名門聲望來看,這一位對名門望族可以說是忌憚頗深。

  既如此....

  顧不得會惹得皇帝發怒,王瑛面向裴遷,顫聲道:“山有樞!”

  裴遷目瞪口呆,顫抖著嘴唇發問:“真的要這個嗎?”

  王瑛狠狠的點下了頭,今日就算逼的皇帝發怒,砍了他的人頭,他也要把這首歌唱出來!家族高于一切!!只要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皇帝的所為,他死也愿意笑著赴死!!!

  拗不過王瑛狂熱的眼神,裴遷嘆了一口氣:“塤曲,可否?”

  王瑛點了點頭,于是,立刻有準備好的塤送上了擂臺,被裴遷吹響起來。

  塤是中原最古老的吹奏樂器之一,哪怕對大唐而言,也大約有五千多年的歷史。作為漢族特有的閉口吹奏樂器,音色樸拙抱素獨為地籟,號稱乃是樂器中最接近道家的。

  這就是李承乾的聽聞,可是。

  聽著裴遷吹出來的塤曲,李承乾大有把耳朵堵上的想法。

  臥槽?這是什么玩意兒?怎么鬼哭狼嚎一般?塤聲低轉如同餓鬼嗚咽,塤聲高昂如同厲鬼慘叫,該死的,再加上裴遷的技術,以后鬼片的拍攝就不用水琴了,直接用塤曲就行!

  實在受不了了,李承乾只能一路小跑的跑到李綱身邊躲著。近距離聽這個曲子恐怕今晚會做噩夢。

  在裴遷吹響一段時間后,閉著眼的王瑛才配合著唱了起來:“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內,弗灑弗埽。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很奇怪,在李承乾耳朵感受中是恐怖的塤曲,在幾位老先生耳中卻像是。

  享受了一會兒后,李綱睜開眼睛,對李承乾說:“山有樞這個歌,曾有史學家認為是諷刺晉昭公,說晉昭公不能修道以正其國,有財不能用;有鐘鼓不能以自樂,有朝廷不能灑埽;政荒民散,將以危亡;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所以國人作詩以刺之。不過現在用起來,卻不是諷刺皇帝的意思,你猜猜他們要表達什么?”

  李承乾嘿嘿一笑:“不外乎吐槽了,看樣子他們是借用這首歌諷刺父皇,不知道滿足,不知道享受自己的東西,反而窺探他們世家的財富底蘊,跟個不知足的賊偷一般。”

  說完這句話,李承乾小心翼翼的看向一邊的皇帝。只見此時的皇帝老爹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眼睛里透出的寒光,恐怕已經零下不知道多少度了。

  當著今日這么多人的面譏諷皇帝,王瑛這是一心求死!

  一遍唱完,也不結束,王瑛反而又唱了一遍,反反復復足足三次!一曲結束,王瑛哈哈大笑,嘴角垂涎,活脫脫的一個瘋子。

  世家的家主就是這樣,他們不過是一個族群推選出來的代言人,不能代表族群本身。到了正確時間、正確的地點,他是不會吝惜自己的腦袋的,如果死能夠為家族謀取點什么,他會笑著赴死,死了眼睛都會閉得嚴嚴實實,嘴角的笑意都不會消散。

  長孫無忌等人都傻眼了,誰也沒想到,王瑛會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唱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歌。換位思考的話,如果他們是皇帝,絕對會怒火中燒,然后把這幾個人放在真火中燒一遍的!

  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皇帝,想要見識一下雷霆之怒,是什么樣子的。

  不過他們注定要失望了,皇帝表面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有隱藏在桌子下的拳頭....

  拳頭攥得嘎嘎作響,李承乾知道,這是被氣壞了。

  不過每一個皇帝都是忍耐怒火的能手,咬著牙不去看王瑛,回過頭,李世民咬牙切齒的問李承乾:“太子,你準備了什么歌?”

  今日他不能砍死王瑛,只要砍了,就相當于坐實了他是垂涎名門財富根基,才動手的事實。為大局計,哪怕是皇帝,他也必須忍耐住。

  李承乾什么也沒說,而是回到了擂臺上,朝學院的方向招招手。

  頓時,就有兩個學生合力把一個箱子搬了過來。

  打開箱子,取出保護樂器的稻草,看著里面的樂器,李承乾不由得微微一笑。

  這是自己回到學院后收到的頂級禮物,去草原之前畫的圖紙,沒想到閻立本這廝,竟然真的造了出來。雖然因為弦材質的原因,音色跟后世相去甚遠,不過在大唐,講究那么多干什么!

  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太子把一個類似于吉他的樂器拿出,接上帶子,斜挎在脖子上。

  拿撥片隨手試了試,一陣清脆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殿下,這是何物?”

  本來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裴遷,看到這個奇怪的樂器,卻忍不住發聲了。他很喜歡樂器,不僅是琴笛簫塤,就連龜茲等國家的樂器,他都搞到了不少。

  可是見識如此廣博,他愣是沒見過這樣的樂器雖說跟琵琶很像,可是怎么看怎么不一樣。

  李承乾微微一笑,對裴遷說:“這是吉他,是孤閑著沒事兒鼓搗出來的樂器,彈奏起來很是激昂,最是適合少年人彈奏。且等孤調整一下,就讓你們聽聽它的聲音。”

  一種從未見過的樂器,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試音調整完畢,李承乾回頭對皇帝老爹笑了一下,轉身對臺下眾人說:“孤要唱的曲子,叫....”

  “天下無賊!”

  說完,李承乾彈起了吉他。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吉他,只不過沒錢,也就望而不得。之后自己掙錢了,第一個月就把它弄回了家。人總是需要一點愛好的,整天累死累活的的,這條命莫非是拿來受罪的?為了吃喝住行臉面不得不工作,但是也得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兒干啊。

  記憶得很深的吉他聲響了起來,在一種人聽說歌名后的懵逼中,李承乾開唱了:

  “這兒比黑夜還要黑,被欲望包圍,就算沉睡也得防備。說別人心里有鬼,怕被利連累,一滴汗水都怕浪費。出賣的表情,冷靜最昂貴。乞討的權力,最是昂貴。不愧也無悔,究竟你是誰。”

  唱到這里,李承乾微微轉身,面對著王瑛繼續唱道:

  “你是那,偷權的賊,偷得官位轉身就離開,丟了官位也不敢回來。遍體鱗傷的時候你終于才明白,天下沒有真權可以偷得來~”

  一首《天下無賊》,本來是唱偷心人的,可是被李承乾一改,變成竊權,跟世家豪族在一起,可以說是相得益彰!社稷本是朝廷的事情,任命官員是皇帝的權力,可是世家既不頂風雨,也不平禍亂,卻妄想著如同寄生蟲一般寄生在國家這片大樹上,汲取營養、強壯自身,甚至就連大樹死掉,還想著換一個樹寄生。

  如果說皇帝是賊偷,那么名門望族也不是什么好鳥!

  李承乾的嗓音很差,雖然不到變聲期,可是一個小孩子唱這樣有氣勢的歌兒,怎么也差了那么一層感覺。

  不過,這也夠了!

  當李承乾唱到第二段的時候,不止是皇帝,好多人都忍不住的輕聲跟著哼哼起來。

  雖然只有吉他作為樂曲,可是后世歌曲的旋律,是王瑛這種鬼哭狼嚎一般的樂曲能夠比得上的?

  見帶動了現場的氣氛,李承乾也是頗為得意,彈吉他的動作也越來越夸張起來,大有瘋狂的趨勢。

  武將們最好的就是這一口,他們厭煩那軟軟捏捏的曲調,卻偏偏沒有場子唱合他們胃口的歌。所以,曲藝閣這種地方,武將從來不會去。

  今天聽到太子的歌兒,雖然意思還不是太明白,可是來勁啊!

  最搞笑的當屬程咬金,竟然把自己碎掉的椅子背徹底拆下來,抱著跟李承乾一起彈,這種瘋狂的感覺讓他迷戀!

  將軍們都這樣了,將士們自然跟風,好多手持橫刀的干脆把橫刀摘下來,學著程咬金的樣子一起嗨,至于手持長槍之類不適合武器的,只能忍著身體的抗拒,繼續自己的工作。

  全場沸騰!

  看著這樣的場景,王瑛徹底傻眼了!端坐的豪族家主們,也傻眼了!

  圍觀的百姓們只覺得太子唱的實在來勁,是個好曲子,可是在他們看來,這分明是對世家豪門的一場聲討會。這些武將、將士,學會歌詞后跟著唱的樣子,分明是被太子引導著,一起譴責他們!

  許久之后,李承乾才帶領著眾人唱出了最后一句:“天下沒有真權可以偷得來!”

  余音裊裊?不存在的,跟著唱的人都聲嘶力竭的把“來”字唱的破了音。

  至于吉他的聲音,早已經被各種歌唱聲掩蓋了。

  余音消散,李承乾長舒一口氣,走到桌子上喝茶潤喉。

  而此時,王瑛已經徹底呆了,只能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評委席。

  山有樞,這是山有樞啊!

  難道要被一個毛頭小子亂七八糟的歌給比下去?

  李世民笑而不語,雖然他也坐在評委席上,可眼下顯然不是他發言的時候。

  李綱也緘口不語,君臣二人一起把視線轉移到了洛陽大儒方孝全的身上。

  方孝全沉吟許久,才站起來說:“如果論詞句,太子的歌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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