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人的行藏蹤跡想要抹去,其實是比較難的,不過通過渡河,這個痕跡還是有機會抹去的,畢竟流淌的河流便是一個天然的掩護者,兩萬多晉軍通過河流,也確實留不下什么明顯的痕跡,一切都被流水所掩蓋。
至于岸上的一絲痕跡,司馬伷專門派人做了掩飾,除非魏軍展開地毯似的搜索,否則是很難發現晉軍是從這兒渡河的。
更何況,司馬伷還故布疑陣,給魏軍留在了明顯的痕跡往長安方向,所以魏軍有很大的概率沿著武洛道一直向前,最好他們是追到了長安才發現上當了,這樣司馬伷早已經是逃之夭夭了。
渡過丹水之后,天色已經是大亮了,從司馬伷看向武關的方向,已經有一輪紅日正在冉冉升起,這個時候,應該是魏軍向武關發起進攻的時候了,晉軍主力撤走之后,武關的防御必然處于一種近乎空虛的狀態,只留下三千人斷后,是不可能撐得起整條防線的,不出意外的話,杜預也很快就會發現其中的端倪,魏軍全力發起攻擊的話,留守的軍隊應該是撐不過半天的時間。
不過有半天的時間,對于司馬伷來說,也已經是足夠了,他最后望了一眼武關,毅然地扭過頭去,催促大軍,向著金絲峽而去。
金絲峽顧名思義,就是這些峽谷細若金絲,蜿蜒曲折,再加上這里人跡罕至,荒涼偏僻,荊棘叢生,幾乎很難找得出一條可以通行的路來。
司馬伷安排了手下最為得力的部將公孫立為開路先鋒,挑選了兩千名身強力健的勇士組成先鋒營,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生生地趟出一條路來以供大軍通行。
杜預在武關發起進攻也有些時日了,只不過是因為武關的地勢過于險要而司馬伷又堅守不出所以杜預按照曹亮的布署,不準備在武關虛耗兵力進攻的力度一直維持在不商也不低的程度。
這樣的進攻強度,是很難威脅到武關的防御的所以杜預在武關的進攻更多的是一種牽制,把司馬伷的這一支軍隊給拖在武關,給其他方向的魏軍提供機會。
杜預在武關先前的對手是州泰,這是司馬倫安排的人選州泰雖然勇猛有余但卻是謀略不足的,正因為如此,司馬倫才屢屢約束于他,禁止他出城交戰,把守武關必須要以穩守為主。
同時,司馬倫還特意地派了一個親信之人擔任監軍專門來監督州泰,就是為了防止他脾氣火爆經不起敵人的激將,輕易地殺出城去中了魏軍的埋伏。
有了這一層的約束之后州泰自然是老實的多了所以在他把守武關其間,并沒有出現什么秕漏,沒給杜預以可趁之機。
后來司馬昭篡位稱帝,為了削奪司馬倫的兵權,特意地將司馬倫的心腹之將州泰調往了安定郡,而把瑯琊王司馬伷調到了武關來,如此一來,在潼關和武關,經過調防,司馬昭將這兩座關隘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削弱了司馬倫的勢力。
司馬伷的性格和司馬亮比起來要溫和的多,而且司馬伷以前跟并州軍打過交道,那一戰也足以讓他喪膽,所以司馬昭派他來把守武關,司馬伷一直是謹小慎微的,倒是和州泰的防御策略一脈相承。
盡管武關的守將換了人,但杜預依然是沒有找到什么破綻,如果強攻的話,魏軍必然會承受很大的人員傷亡,所以杜預也不敢輕舉妄動,每天只以少量的人馬進行試探似的進攻,以尋找晉軍的薄弱環節下手。
新的一天到來之后,魏軍又開始了新的進攻,不過杜預很快就發現了晉軍防御上面的不同,兵力明顯的要比平時薄弱許多。
這種很不正常的情況讓杜預敏銳的察覺到了,莫非晉軍在武關的兵力有所調動?還是說司馬倫故布疑陣,給魏軍下套?
不過杜預很快就排除了下套的可能,畢竟城池的防御戰基本上沒有多少計謀可耍,想要誘敵深入圍而殲之,那是要冒很大的風險的,一旦被敵軍攻破了城墻,后果很可能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所以杜預推斷武關的守軍肯定是有所減少的,而減少的原因大概率是關中那邊出現了新的狀況,所以司馬伷才不得把武關有限的防守兵力給調走。
由于距離上的關系,杜預這個時候還沒有得到鄧艾已經攻破潼關長安的消息,不過這并不妨礙杜預做出正確的判斷。
武關防守兵力的減少,對魏軍而言,確實是一個相當大的好消息,杜預捉住這個機會,出動大軍,大舉壓上,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武關發起了攻擊。
一旦魏軍動用全力發起進攻,武關防線立刻便告急了,原本三萬人的防守任務要由三千人來做,這么一點兵力,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魏軍的攻擊。
所以,從魏軍發起全面進攻之后,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武關便宣告失守了。
這當然和守軍的斗志也有極大的關系,本來司馬伷留下他們來斷后,這就已經讓這些將領心生怨言了,誰都知道斷后的差事可不是一個好差事,十有九成是死路,拼死而戰的話,基本上是沒有什么活命得機會的。
所以,當魏軍重兵來襲的時候,這些守將早就萌生了降意,反正魏軍對待戰俘一向比較優待,投降之后,不但可以免死,基本上還能保證官位不降,所以只要不是司馬家的死忠分子,肯定不會出力賣命的。
于是乎,在守將的帶領下,晉軍是紛紛投降,甚至魏軍都沒有攻破他們的陣地呢,這些守軍就已經扔掉武器,舉手投降了,生怕投降的晚了,被魏軍所誤殺掉。
杜預將那幾名降將喚來,一問之下,果然不出所料,此刻留守武關的,只有三千人馬,其余的主力,都被司馬伷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