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雪在想,是不是到了他這樣的層面,就連拍戲都是一種flag。
或許只是巧合?
不是他的巧合,而是她凌墨雪的。
所以是她第一個出現在他掉下來的地方。
把種種曾經設想過的期待過的腦補過的劇情,真正出現在面前之時,自己會怎么做?
至少第一個設想已經破了。
自己真的無法讓他做奴隸,根本不希望看見他低眉俯首,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夏歸玄。
然而自己希望他做徒弟么?
就像曾經他帶著自己漫步澤爾特,一路為師。
凌墨雪嘴唇蠕動了一下,在夏歸玄期待的眼神中微微偏頭:“你要學什么,我教你…師徒就不必了。”
夏歸玄驚奇地眨巴眨巴眼睛。
凌墨雪自語般吐槽:“我可不像有些人,自以為是,好為人師,說什么都能變成說教,談戀愛都能變成教徒弟。”
夏歸玄:“…”
為什么感覺你說的這個人有點熟悉…
凌墨雪轉回頭,不知為何心情輕松了很多,好像曾經糾結的一些東西不知不覺地煙消云散,如同剛剛渡過南柯一夢,執念便在夢中散盡一般。
她微微笑了起來:“你覺不覺得,我們的對話有點怪?”
夏歸玄搖搖頭。
對話怪不怪另說,但這姑娘是真的漂亮。
冰山般的神情忽然微笑起來,更加漂亮,如同春回大地,又像雪山上盛開了雪蓮。
他為什么不懷疑所謂的“旗下藝人”?不僅僅是因為看見她搏命一戰,覺得值得信任和尊敬,更因為他第一眼就覺得這姑娘很熟悉,是自己很親密的人。
阿花的判斷很正確,夏歸玄這樣的人封印記憶怎么可能一錘子買賣沒后路的?封印記憶不是失憶,記憶依然在魂海深處,只是被自己的魂力包裹起來,像膠囊一樣。隨著時間這膠囊會自行化去,記憶就會覺醒,其實用不了幾天的。
完全沒外力影響的話也就三天時間,真有騙子真想忽悠他,三天后醒來,騙子骨灰都能被揚了。
若是有外力刺激,比如這種熟悉的姑娘對話,說不定說著說著就全面復蘇了。
此外,實力上也只是因為受傷虛弱,以及封印記憶導致的法則技能暫忘。記憶復蘇、療養痊愈,那就恢復戰力了,并沒有所謂的失去功力。
當然這種受傷若是靠自愈的話需要經年日久,若是這么龐大的勢力運轉起來找藥材,那就很容易。
所以夏歸玄做的決定本沒什么問題,只要阿花靠譜,本來幾乎不該有什么危險。
還好依然有驚無險…或者說該感謝眼前這位姑娘。
這種前提下的所謂失憶與虛弱,顯然不是摩耶認為的“狗血”,更像一種再回頭。
畫滿一些未盡之緣,補好一些未完之缺。
以及…走進某些人的心結。
夏歸玄終于道:“沒覺得我們的對話哪里怪了,姑娘很和善。”
“讓你跪下叫主人也能算和善?”
“那明顯不是姑娘的真意。”
凌墨雪撇撇嘴,就你能,我真逼你下跪看你哭去。
算了。
她嘆了口氣,緩步走到床邊,伸手搭上了夏歸玄的脈搏:“正常人的對話,最關注的重點該是問你的傷情,而不是什么奴隸或徒弟。”
夏歸玄怔了怔,倒也覺得確實…為什么自己會對這種明顯不太對頭的話題覺得很正常呢?
是因為自己和這姑娘的關系,比想象中還要親密?
凌墨雪低著頭,輕聲說著:“其實我本來也該更關注傷情…是我沒忍住…”
她頓了一下,沒說下去,只是垂首看脈搏。
睫毛微顫間,有著與此前戰斗截然相反的柔美和迷惘。
她的身上有幽幽體香,很好聞。
她的手指溫柔滑膩,很舒服。
她唇角的血跡已經凝固,至今沒擦。
夏歸玄看著看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輕輕去擦她的血跡。
“啪!”凌墨雪忽然揮手拍掉他的手,并指作劍指向他的咽喉:“自重。”
夏歸玄忙道:“我不是有意輕薄…”
“無論你有意無意。”凌墨雪淡淡道:“并不是每個頂著這張臉的人都能碰我,沒有他的記憶就不是他。”
夏歸玄怔怔地看著她…合著你的意思,我恢復記憶就能碰你了?
這關系…
是女朋友?
“我本來是不是應該趁著這種機會給你多灌輸一點類似于…你最喜歡凌墨雪、以后要對凌墨雪更好一點的意識?常理來說,恢復記憶之后這段意識應該還有烙印。”凌墨雪平靜地說著:“算了,也許我一根筋,也許我胸大無腦,做不出來,永遠比不過那些狐貍。”
夏歸玄覺得頭有點痛。
不知道為什么有種叫做心疼的情緒,莫名其妙地蔓延。
有一些情感正在洶涌澎湃,沖刷著魂力包裹的膠囊,直欲融化一般。
凌墨雪終于把手指從他脈搏上挪開:“這傷…換了我早死了,只能說不愧是你…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貫穿肋下的劍傷,為什么是少司命的劍?她背叛了你?”
夏歸玄的頭更痛了…
有一些畫面凌亂地閃現,一些名字頑固地沖擊識海。
凌墨雪,小狐貍,少司命。
這傷是怎么受的?
覺得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越快越好…有人穿著嫁衣,等著自己去救…
“叩叩”,敲門聲響起。
兩人轉頭望去,卻見商照夜抱臂倚門,似乎已經旁觀了很久。
凌墨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師父…如來怎樣了?”
商照夜搖搖頭:“沒打幾招他就退了,估計是怕被我們合圍…更怕父神進入星域會很快復蘇?——父神的傷具體如何?”
凌墨雪道:“我不擅長這些,判斷不準,感覺脈象很弱。”
商照夜終于走到床邊,神色古怪地打量夏歸玄的臉,卻半晌都沒打算驗個傷,仿佛看這臉就看癡了似的。
凌墨雪干咳:“師父…”
商照夜忽然笑了:“真是…他在的時候,既敬且愛,狂熱得感覺自己腦子都不是自己的。可他跌落凡塵,居然完全沒有那種迫切想要迎回父神榮光的意愿,真是怪了…這根本不該是個大祭司的思維。”
凌墨雪眨巴眨巴眼睛:“是不是因為…覺得他這個樣子其實挺可愛?”
商照夜“哈”地笑了:“確實…不是高高在上,不是侍奉,不是下屬,不會PUA,不想騎馬。只是一個很可愛的、對凡事有強烈興趣和好奇的聰明少年…我想啊,當年他踏上修行之路的時候,應該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少司命見到的就是這個少年…這是本我之性。”
凌墨雪撇嘴道:“我還以為他的本我是個大色魔呢。”
“咳咳。”夏歸玄的干咳聲傳來,打斷了師徒倆自顧自的交談:“你們說的這個他,莫非是我?”
商照夜沒理他,忽然問凌墨雪:“誒,你說…趁他現在這個樣子,把他掀翻了,讓我騎一下怎么樣?”
夏歸玄:“?”
凌墨雪失笑:“師父大可以自己試試,如我之前嘗試的一樣。”
“算了。”商照夜伸了個懶腰:“我聯絡一下朧幽,讓她別過來了,先去找藥材更要緊。他的前段康復,還是你多陪陪。”
凌墨雪臉色微紅:“師父你這…”
“別誤會,不是偏心給你創造機會。”商照夜笑笑:“只是我覺得,你的太清之路就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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