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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我以我血染嫁衣

  夏歸玄默默取出那根斷了的琴弦,放在最中心處鍛烤。

  似乎感覺這也有它的意味,如同把大家的關系再度粘合起來,是否能夠破鏡重圓?

  這項事必須他親手做。

  而她在上面親眼看。

  說是懲罰,說是報復,算不算?

  也算。

  此地風雷匯聚,傷害極高,基本屬于半步無上的攻擊性。當年的夏歸玄在里面捱得遍體鱗傷,才成功取得太一隕落后在此重鑄的東皇鐘,成就了東皇之證。那是真的差一點點就掛在里面,出來也就剩半口氣,休養了好久才恢復。

  如今的修行遠超當年,想要無傷當然不是不可以,但不敢。

  此地既然可能是找到太初的最佳位置,反過來看,太初也更容易感應到他的存在。他不可能在里面驅使太過強烈的能量,尤其是容易暴露他夏歸玄獨家的手段和氣息,以免引起注意。

  拿肉身硬捱的話,可捱不住幾下的…

  夏歸玄默默撐起一個護罩,感受著各種傷害在上面切割的感覺。這樣的被動防護無法完全阻擋傷害,還是偶爾有些傷害透了過來,切在身上,燒灼體膚,就像是風刀霜劍在切割他的血肉,化為琴弦的重接。

  夏歸玄忽然心念一動,連身上的衣服都收了起來,著上身淬火。

  這種傷害長此下去,會損傷了法衣的。

  少司命在上方默默旁觀的眼眸終于動了一下。

  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他塊壘分明的肌肉上,出現了第一道傷。

  第二道傷。

  過不多時,遍體鱗傷。

  在上面看見的“過不多時”,其實在內部已經過了十來天了,就像是加速播放,把傷口飛速呈現在她面前。

  這不代表內部的夏歸玄輕松,相反那叫鈍刀子割肉,更痛苦。

  有些地方已經深可見骨,他依然一動不動地護持琴弦,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在少司命眼中,那虎頭虎腦的小老虎的臉,已經清晰地變成了夏歸玄。

  他維持不住變化術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露餡,但此時此刻兩個人居然都沒在意。

  大概問題也不大,這種地方天然的遮蔽性,只要太初不是刻意去看這里面是誰,那就看不見;但凡刻意去看了,那夏歸玄也必然也能捕捉到它的意志,這是相互的。

  大家更重視的是,這依然是夏歸玄的表白。

  真要說對敵,方式很多,為啥非要進來委屈巴巴地被凌遲啊,因為你讓我來的。

  “愿為陛下赴死。”

  消氣了么?

  少司命眼神波動,漸漸迷蒙。

  夏歸玄仰首看她,也不知道看不看得見…

  雙方隔著位界之核,默默凝望。

  多少過往,過少恩怨,在太一之臺如漩渦流轉,仿佛那漩渦就是眼前這漩渦,交疊在一起,切割著古今。

  少司命死死咬著牙,忽然側身站開。

  夏歸玄知道她的意思,別走神,讓你進這里,是為了知道太初情況的…

  夏歸玄默默閉上眼睛,開始試圖感悟太初所在,進來可不是光為了表白的,不能辜負了姐姐潛藏了這么久的無間。

  從這里可以很直觀感受到,東皇界的形成比較晚,可比阿花裂開的時間晚很多很多,大致與三皇五帝差不多時期,簡直就是為對應凡間文明而生的天界,與大禹所言徹底對上了。

  換句話說這里不是阿花的軀體,而是太初用其他方式創造的。

  無論用什么方式,都必須有個創世的核心,就像人要有心臟,計算機要有pu,基于一個邏輯演化而成。

  這里就是東皇界的pu。

  誕生于此界的,都是基于此界邏輯而成的生命,一切和龍族非常接近。

  夏歸玄可以直接攻破修改這個邏輯,但多半爭不過太初的控制權,這很可能是太初自己的一項法寶之類,真身暴露去跟一個法寶較勁就本末倒置了。

  說來也是悲哀,一界生靈,其實活在別人的法寶里,不過一群衍生之物罷了。

  包括他夏歸玄自己…在這里奮斗修行了幾千年,一切生死悲歡不過是別人冷漠的觀測,還給你做了個備份,需要的時候取代你本人。

  夏歸玄完全沒有辦法感謝太初創造了這一界。

  要不是自己成就“意外”,至今都還是別人掌心里的棋。

  但很遺憾的是,夏歸玄在這里被凌遲了十幾天,一時半會還是沒能找到如何不暴露自己的存在而感知到對方的辦法。

  對于修行可能比自己更強的敵人來說,想不暴露自己就感知到對方,這好像是個悖論,無解題。

  放阿花出來?

  又覺得可能更糟。

  算了,至少可以先通過分析這個法寶,來分析太初的能力。

  分析的方式就是,讓它的所有攻擊,在自己身上刻下烙印,帶回去研究,把每一條法則剖析得清清楚楚。

  另外…

  夏歸玄轉頭四顧,在這混亂的太一空間之中看見了氤氳時光。

  他微微一笑,伸手捕捉時光上下,古往今來。

  古今匯流成河,河水輕淌,光影朦朧,在他手中漸漸變成了一匹輕紗,時光流轉,美輪美奐。

  “唔…”分心織紗終于讓他本就捉襟見肘的被動防護再露差池,一道狂雷轟進胸膛,帶起強烈的燒灼,肌肉成焦,連肋骨都被轟斷了。

  夏歸玄一聲悶哼,終于微退半步,還是一手揪著琴弦,一手繼續織紗。

  這半步之退仿佛敲響了潰敗的鳴金之聲,風火雷電狂轟而來,時光暴走,空間穿刺,陰陽交割,只在頃刻間就把他弄成了一個血人。

  血人夏歸玄咧嘴一笑,還是扛住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少司命又氣又急地出現在他身邊“你的能力根本不該受這么重的傷!”

  夏歸玄道“因為已經四十九天了啊。”

  “可以出去了就浪?”少司命氣道“琴弦沒鍛好呢!你死在這里怎么辦?”

  “好了,你看。”

  仿佛言出法隨一般,原本還差一絲絲沒能完全粘合如初的琴弦,隨著他這四個字說完,忽然徹底恢復原狀,寶光隱隱,光潔如新。

  夏歸玄取過手中輕紗,已經被他的血染得鮮紅,看上去有些猙獰感。

  夏歸玄卻珍而重之地遞給少司命“弦斷可接,時光可復。陛下既少嫁衣,愿以我血染一件,琴與衣一起進獻陛下。”

  少司命徹底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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