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群俘虜面面相覷,遠處的軍隊和戰機都還在漲潮退潮,正眾志成城覺得出口惡氣的礦工們手握礦鋤一臉迷茫,摩耶開著戰艦懸浮在老遠,無力吐槽。
寒風瑟瑟之中,大家心中恐怖的神靈和颯爽堅毅的女劍神,就這樣抱著親起來了…
親起來了…
這什么環境…多少事務擱著沒完,多少話等著您的“諭示”,然后你們給我們看言情吻戲?
但不得不承認,很美。
本身就是男俊女俏,瑟瑟寒風里,無星無月,夜色暗紅,地面還有鮮血,這靜靜的擁吻無端端地讓血色有了溫柔,酷烈的氣息變得暖暖,驚惶紛亂的人心竟然在這畫面之中慢慢安靜下來。
有礦工索性一丟礦鋤,坐在旁邊巖石上支著下巴看戲。
苦逼挖礦多少年了,難得有電視劇看,還是甜寵劇,好懷念啊。
可惜不可能快進到AV劇。
夏歸玄也發現凌墨雪的另一個特點。
她根本不在意別人怎么看的…旁若無人。
可能是當明星被人指指點點得多了,也可能是公主的驕傲懶得理“下等人”廢話,還可能是劍心唯我,只在乎我想在乎的。
一般女人這樣當眾被吻得嗯嗯嗯的,肯定臉紅嬌羞,可能還有些下意識的掙扎,凌墨雪只是閉著眼睛,安靜地感受。
感受雙方唇的溫暖,感受他從來未曾有過的溫柔。
感受他心意的變化,是不是有了幾分不一樣?
感受他渡過來的氣息,滋養著跡近枯竭的經脈丹田。
感受著戰后余生的意味,那一刻的利弊取舍,生死難顧,劍心的磨礪,直如以往不知多少倍。
以及他為了自己這一“胡鬧”,幾乎攪碎了星河,只是說“想做就做”。
萬般思緒化在一吻里,盡數傾瀉而出。
直到周圍的人都快變成雕塑了,兩人才慢慢分開,還有看不清的拉絲,輕輕地崩碎,就如很多仰慕女劍神的人們小心肝一樣。
凌墨雪的臉頰此刻才有些紅暈,埋首靠在他的胸膛上不說話。
夏歸玄環顧左右,沖著最先站出來的人類和神裔礦工笑了一下:“你們體內是潛伏了原蟲孢子,一直在吸食你們的血肉養分和修行能量以壯大。破體而出并非因為摔倒,而是因為它們覺得這血肉軀殼已經衰敗了,連區區一塊礦石都扛不起了,沒用了,不如化為最后破殼孵化的養分,吞吃完事…”
人們默然。
努力活著,只是為了給養寄生孢子;直到衰弱了沒有用了,還要變成最后的養分吞吃。
直接而殘酷。
很多人都在想,反正都是死,還不如直接反抗而死,起碼還能讓寄生孢子少吸點。
夏歸玄問那人類:“有沒有想起——等死,死國可乎?”
人類有些尷尬:“我…也沒想到這樣。我原先也是戰士,在前線被俘虜的,可不是孬種。可是大夏打不過來,我們也就…”
“南望王師又一年?”夏歸玄的詩詞欲望暴漲,笑道:“王師真來了,你們剛才聽見了么?”
人類振奮道:“聽見了,銀河艦隊打過來了!”
夏歸玄指了指凌墨雪:“這是現任元首之女,親身赴險來解救你們。”
人類有些震驚地看著凌墨雪,凌墨雪靠在夏歸玄懷里笑了一下。
其實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因為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做這件事,那本就不該是她凌墨雪會做的事情,只是很難受,于是就做了…
難道是因為…現在是公主了,不是暗懷謀算想要奪權的陰謀者,所以站的視角不一樣了么?
不知道。
人類在狂喜,神裔們有些頹唐。救人的是人類公主,進攻的是銀河艦隊…神裔呢?
蒼龍星真的姓大夏了?
夏歸玄沒說太多,只是輕翻手掌,點點光芒溢散,漸漸匯聚成一道蒼龍之形,浮于天際。蒼龍吐水,化作流星億萬,準確地投入這顆礦星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生命體內。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肚子痛了一下,喉頭一甜,噴出一口血霧。
淤血之中,有惡心的幼蟲在地上蠕動。
神裔狂喜而拜:“參見父神…”
見許多神裔頓首百拜,虔誠無比,夏歸玄默默操作著“全球殺蟲”,沒對別人的叩首做任何回應。
人們反而更敬仰了,這才是神。
剛才那親嘴兒的算啥?
凌墨雪反而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人們在乎的,終究是人類公主與神裔父神的拯救…但這種意識,說教也沒意義,也沒有這種義務。
事實上在力量差距過大的情況下,也確實需要英雄與寄托,不能分裂看待。
人們需要神,那就給他們神。需要英雄,于是有仗劍而出的公主。
那就是完美的。
夏歸玄沖著遠處懸浮的艦艇道:“最后做件事,把此地礦工接到別處,讓他們回家,你的仆從生涯就可以結束了。如果讓我發現你敢轉賣人口…”
摩耶臉頰抽了抽:“不敢,不敢,全聽先生吩咐。”
其實心在滴血。
此地礦工不止上萬的,這一萬多只是分礦,天知道全球有多少!自己就這么十幾艘艦艇,而且不是客運艦,本來能趁機裝走很多礦石貨物大撈一筆的,被這些人口運輸一占,所得起碼減了大半。
但此刻不敢貪,這位先生手接光子炮,視星域防線如后花園的能力真的嚇到他了,再貪婪的小心眼也不敢在這里使,還是很老實地放開艦艙,對著礦工們賠笑:“諸位上來吧…轉運到外面的集會星,到時候大家自己尋求中轉,如果實在找不到的,我還能幫襯一二…嗯,勞煩快些,我還要去其他礦區接人。”
看著海盜團忙忙碌碌地接人上船,凌墨雪笑了一下:“它們還挺有用。”
“人手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有用的,所以才說人是最重要的資源嘛。”夏歸玄轉向遠處還在漲潮退潮的軍隊,失聲笑道:“這里很多人手,你說我們怎么用?”
雖是玩笑話,氣氛卻變得肅殺起來。
那倉管和扎爾克神色嚴峻地站在一邊,身上使不出半點能力,連說話都說不出來。
別的事情解決了,它們這些“人手”是俘虜。
在這戰爭之時,這種一整支成建制軍隊的俘虜,如果是類似文明說不定能受降使用,而他們這種格格不入的文明…絕大多數選擇都是殺掉完事。
否則讓他們回去了,只會對銀河艦隊造成困擾,心軟無異于資敵。
但夏歸玄好像沒打算這么做,反而解開了那個倉管的語音限制:“找個好點的環境,我們談談。”
倉管吁了口氣,神色難看地道:“閣下若要拷問,直接心靈搜索就是了,想問我什么是不會說的。”
夏歸玄啞然失笑:“但我怎么覺得,明明是你有一肚子話要問我?”
倉管沉默。
那奇怪的紅月,大家在這里呆了這么久了,居然沒意識到它這么夸張。
其實不管哪個天體,初始肯定都探測過用途的,那種堅固得恐怖的紅月絕對是宇宙中難得一見的上佳原料,以前勘測絕對不是這樣,否則不會任憑它做個月亮掛在那里,反而把這個礦星當寶貝進駐開采…
簡直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這是什么時候的改變?那又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