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烽煙彌天隕同袍
結界破碎后，無數破陣巫師立刻結成一條長達數十丈的戰線，向堯京撲來。
先前御劍于北門外，進行防守的紫霄閣修士，立刻避開鬼方巫師的撲噬，有序退往城墻一線——這是收縮戰線守城的必要步驟。
在云夢大陸，玄修就是“空中騎兵”，擁有絕對殺傷力，但培養一名有資質的修士，也要耗費極大心血和精力。
因此，在對方步兵陣型未散之前，任何玄修一旦突入對方步兵的攻擊范圍，就會遭到強力集火。
對于敵方來說，就算用一百人換一個玄修隕落，都十分值得。
此時，鬼方的步兵陣列正跟隨空中的巫師陣線有序推進，如果一線的千名紫霄閣修士繼續在北門外堅守，則會陷入地面、空中雙重夾擊。
倘若鬼方步兵快速推進，修士們還可能受到腹背受敵。
因此，紫霄閣的戰略是：
退至城墻上空，與城上的將士們相互配合，從空中反擊，解除巫師們對守城火力的壓制，順便對攻城的步兵造成壓力。
片刻后，鬼方巫師已經推進到城墻前面十來丈處。
半空之中，以堯京城墻為鴻溝，鬼方巫師與紫霄閣修士對壘。
萬千火球與光劍齊飛，散碎的火星和游散的劍光彌漫在半空中，清風一吹便有血與火的腥味一股股蕩漾開去。
“轟轟…”
高大的投石器揮動搖臂，將巨石扔上半空，劃出一道道灰色的弧線，在七尺厚的外墻上砸出一個個輕微的凹陷，也帶起漫天的塵霧。
塵霧中的地面，忽然顯得有些寧靜。
北門守備孟正憑借直覺揮起手中令旗，示意所有人準備——敵方步兵馬上就會推進到射程之內了。
煙塵散去，除了涌上來的密密麻麻的鬼方步兵，野利顯允沒有準備任何破門器：
堯京的城墻分為內外兩層，兩層之間相隔五六丈有余，連接內外的城墻頂磚皆可拆卸。
這就意味著：
如果鬼方從城門強攻，破門之后，徽國軍隊可以立刻拆掉頂磚，將內外墻之間的空隙變為一個甕城，從上方淋油滾石，輕松屠殺鬼方入城軍隊。
野利顯允做過充分的考察，他不會讓自己的兵力浪費在這些無謂的地方。
然而，當鬼方軍隊再靠近一些，孟正便等來了自己從軍生涯的噩夢：
成千上萬手推推車的鬼方步兵沖鋒而來，推車上裝有一堆堆厚實的麻袋，步兵們隱藏在麻袋后面，弓箭無法直接傷害。
鬼方士兵五人一隊，將手推車推到城墻邊，立刻傾倒麻袋，然后立起推車，躲到旁邊，避免弓弩射擊。
孟正立刻命令士兵將無數滾木擂石推出，城墻之下立刻血光四濺，慘叫聲不斷響起。
與步兵們同時推進的，還有數十架與七丈城墻等高的登樓車：
登樓車最上幾層，載有數千步兵，一旦這些士兵登上城墻，徽國步兵守城的陣地優勢便不再明顯，而鬼方巫師也可以趁機再配合推進一步。
孟正一聲令下，無數火箭射向登樓車，鬼方士兵立刻舉盾相迎，但有不少火箭射中了登樓車的木質梁柱，帶起熊熊大火，轉眼間，五六架登樓車便搖搖欲墜。
第一波攻擊，持續大約一天，雙方勢均力敵，堯京守軍憑借地利稍占優勢。
野利顯允透過一股股灰色的烽煙，遠望向城墻下枕籍的數千名鬼方士兵尸體，絲毫不以為意。
讓他不滿意的是：第一個麻布沙堆才堆起兩丈高，遠遠沒有達到城墻的高度。
他向身后的傳令官輕輕勾勾手指，即刻便有人告知前方步兵：
半天之內，沙堆必須堆至女墻邊緣，怯陣者、偷生者、未達成目標者，五人小隊全斬，誅父母妻小。
野利顯允的命令一經下達，沖到前方的鬼方步兵們便如同野獸一般，不顧性命將麻袋向上堆積，城墻上砸下的滾木、擂石雖然密集如雨，仍然阻止不了麻布袋不斷向上生長的高度。
與此同時，鬼方又補充了新的登樓車上陣，不但加裝了強弩，而且邊緣之處皆用鐵片包裹，尋常火器根本無法對其造成損傷。
很快，最近的三輛登樓車就快要搭接上城墻，屆時數千名鬼方士兵登上城墻，鬼方巫師也必然配合強勢沖擊，徽軍頹勢將不可逆轉。
息長老匯同其他四名長老，站上女墻，凝出飛劍，電光石火之間，飛劍削過登樓車的幾根立柱。
“吱呀…”
數十聲斷裂聲響起，眼看就要接駁城樓的幾輛登樓車瞬間倒塌。
此刻，沈稷靜坐樓內，四郎侍立在側，二人見此情景，心中皆松了口氣。
忽然，鬼方巫師中有一人連續發出五道強勁火球，向息長老等五人襲來。
息長老輕蔑一笑：小小巫修的火球術，怎么奈何得了自己？
僅僅一息之間，他便后悔了，因為他發現那火球竟然夾雜著一股極其精純強大的靈力，甚至壓過了自己的修為。而如此短的時間內，他根本反應不及。
火球在他的胸前爆開，將他彈下女墻，正好將他推到慶德樓門口，息長老口吐鮮血，閉上雙眼，生死未卜。
與此同時，其余四名長老也遭受重創，其中管理四方巡視的林長老直接摔下城樓，被蜂擁而至的鬼方士兵團團圍住。
林長老經脈寸斷，無法再戰。
她抹去嘴角鮮血，決絕一笑，眼中忽然凝起一道紅色精光，那精光如鬼魅般在圍上來的幾十名鬼方士兵中游走一圈，將他們纏繞其中動彈不得。隨后，一團漫天血霧爆開。
林長老以精血爆體，殉國了。
四郎聽到林長老的消息時，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他眼中雖然有一絲悲傷之意，卻始終隱忍著，沒有流露出太多表情。
這時，半空中一人忽然躥出，手持梼杌銀杖，漫天叫囂：
“謝清瀾，我送你的禮物滿意嗎？再不出陣，受死的就不止是一個女長老了。”
原來是赫連東朱！
他一跳出來，立刻成為紫霄閣修士們劍光追殺的對象，但他護身罡氣纏繞，尋常修士的飛劍根本無法無法近身分毫。
赫連東朱將手中銀杖擲出，紫霄閣修士陣列中，最前方的十多名年輕修士瞬間隕落。
一時間鬼方巫師士氣大振，紛紛叫囂要消滅徽國靈脈根基。
四郎默坐片刻，正想起身，沈稷卻沉聲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