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三神選會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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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在微微的震蕩，一如沉悶無比的隆隆鼓聲！連所有生物的內臟都在驚恐的共鳴！
那是主宰南方世界，擁有巨龍血脈的強大巨獸發出的咆哮，是它們踐踏著大地高速奔馳而過去的雷鳴！
為首的是一頭三層樓高，全身覆蓋重甲的劍龍。粗壯的四蹄比元老院的立柱還要宏偉，尾部的劍刺鋒利森寒，每一根都比攻城槌還要駭人。在它寬闊的背脊上，甚至還搭載了十二個巨魔擲矛手。
城墻般的板甲下，雄壯的肌肉一塊一塊鼓脹暴突，充滿了爆發性的壓迫力量。哪怕在數公里之外都能聽到它的巨大蹄子踐踏大地發出的“隆隆”回響，猶如沉悶而震撼的戰鼓，令人的內臟發生無法承受的血腥共振！
這是活著的要塞！移動的城堡！
緊隨劍龍之后，咆哮的暴龍和巨獸龍等等駭人巨獸組成鋒矢狀的隊形悍然突破。康茂德將這支雪藏的重裝力量投入戰場，正是因為戰局已經到了最后的決定性一刻，值得投入預備隊全力一擊。
格里菲斯的目光掃過戰場正面…駭人巨獸破陣的威力非同凡響，剛一進入戰場，阻擋它們的不死生物防線就像雪崩一樣天崩地裂。
當他回望自己背后的天空…狂風中，背生雙翼的女獵手抬手虛握，又是一道閃電鳴叫著收束成形…
僵持的戰局竟然在瞬間就化成了一面倒的碾壓！
壓倒性的威力和不可抵擋的戰力一前一后鉗擊。一旦祖哈卡的防線被突破，集結的軍隊遭到摧毀，接下來便是不可避免的全面崩潰。格里菲斯會徹底失去奪回艾露莎的希望，甚至連他自己的位階也會因為大敗而跌落。
什么情況？…格里菲斯的大腦被無數的信息充斥，在一瞬間陷入了短暫的宕機狀態…
為什么艾露莎會主動突襲我？康茂德和她怎么做到的協同？是某種擁有支配或誘導效果的高階封印物嗎？原計劃突襲敵軍大將的我竟然反遭奇襲，而我事先毫無感知…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的軍隊怎么做出預警？
震驚之余的一片空白只持續了一小會，很快前方和后方土崩瓦解的戰況就把格里菲斯從自我檢討的失神中拉了回來。
冷靜…
格里菲斯的手指在顫抖，一旁的安柏和阿蘭黛爾都能看到他在顫栗。但是，在驚懼的表象之下，格里菲斯反倒是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專注。
拋棄一切外物干擾的絕對冷靜！
冷靜的死亡，冷靜的退卻，繼續集結部隊，毫不猶豫的頂在前線。康茂德的軍隊若燎火燎原，不死軍隊則是徹底的冷靜，無情！完全拋棄了一切感情！
直面氣勢煊赫的夾擊，神之手結晶在極速運轉，釋放的靈能催生了黑泥中一排一排的卵，密密麻麻的成片孵化，放出氣勢森然的大群部隊！
縫合怪向著天空的艾露莎投擲骨鏈，莽獸集火齊射，牽制她對指揮部的打擊。
格里菲斯身邊集結的食尸鬼首先被艾露莎消滅掉了，更強壯的縫合怪填補了它們的位置，堅決的站在原地，等到它們也被天空的炮擊掃清，莽獸已經抵達，集中對空火力。
與此同時，康茂德的主力擊潰了外圍的防線，沖進了祖哈卡城墻下的濕地沼澤。
“還有二十分鐘，”狄安娜拿出一塊手帕，輕輕擦掉臉上的血跡，用柔和的聲音鎮靜說道，“騎士先生，還有二十分鐘您的營地就會被直接攻擊。”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金字塔下方的空地上，大地突然龜裂，一個個龐大的無法描述的巨大黑影破土而出。
先是一堆涌動的觸肢，長在那個柔軟而滑膩的灰黑色袋狀軀體上…除去那堆伸展、卷曲的觸肢以外，這東西的前端有一個腫塊…那是一個為它的大腦、或是神經中樞、或是別的隨便什么支配著這只恐怖、令人作嘔的生物的病態器官而準備的容器。
容器撕裂開來，張開花瓣一般的口器。在直入心靈的詭異吼聲中，向著天空噴灑出鋪天蓋地的黑黃斑點。
鉆地魔蟲！
格里菲斯早先組建并分散在附近的不死軍隊抵達了。
鉆地魔蟲在地下行動，裝進大批的部隊，口器周圍巨大、堅固的牙齒可以高速震動，粉碎巖石，在地下挖出一條長度驚人的通道，一直潛伏到合適的地方、合適的時機再破土而出。
它們突然從地下現身，發出吟唱般綿延不絕的怪音。巨大的口器似乎塞入了尺寸驚人的巨物，竟然在噴涂時炸裂開來，黃綠色的漿液飛濺，降下了一場不可名狀之雨！
就在下一秒，戰場上響起了連綿不斷的駭人嘶吼，一個全新的兵種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野里。
這是體型絲毫不遜色于戰象的生物，體表覆蓋著堅韌的古銅色甲殼的巨獸。碩大的腹部涌動著不竭的體力，猙獰的口器生長出一對鐮刀似的巨型獠牙，長度至少達到了身體的一半。
它們一出現，便默不作聲的穿過城墻的缺口，往前方的濕地沼澤壓了過去！在沉默的壓抑中，攝人的肅殺之意卻是呼之欲出，單是在大地上踐踏奔騰所發出的隆隆聲音，便絲毫不遜色于迎頭而來的雨林巨獸。
不死生物的終極地面單位…亡骸巨獸，終于抵達！
它們是以格里菲斯在維羅納摧毀的亞亥巨獸為基因模板調制的戰爭兵器，覆蓋著堅硬鱗片的強大亡靈巨獸，外殼有著驚人的硬度。口器外側的鋒利巨刃可以撕裂巖石和金屬。它們的生命力超乎想象，即便遭到猛烈的攻擊，受損的部位也能重組再生。
以十二頭亡骸巨獸為先導，成群的食尸鬼從腳下的縫隙中穿過，朝著康茂德的軍隊前方撲了上去。
雙方巨獸毫無畏懼的迎頭撞擊。那一瞬間，撞角、重甲間耀出了一道凄厲的雷鳴，天地都為之側目！
康茂德的雷龍勢如破竹。
亡骸巨獸龐大的獠牙深深的刺入了雷龍的身體，鮮血噴射，然而獲得了外神暗示的雷龍凄厲狂吼，竟然人立而起，用力甩動山丘般的身軀。亡骸巨獸的巨大獠牙一時間來不及拔出來，竟然被巨力折斷，掀翻在地。
被巨刃刺穿重甲的雷龍揚起前蹄，裹挾痛楚、憤怒重重踐踏而下，厚達一米的幾丁質重甲都都無法抵擋那龐大的力量，哪怕遠在幾百米外都可以聽見亡骸巨獸當場爆裂的恐怖破碎巨響。暗綠色的體液噴射出了十幾米高，然后若雨灑落。
但是馬上又有三頭亡骸巨獸瘋狂的沖了上來！揚起自己的巨刃獠牙，從雷龍的身體上面深深割過！強大的質量和沖擊力，甚至活生生將雷龍都撞得連連后退！
制造和集結這支強大的軍隊反擊幾乎耗盡了格里菲斯的靈能。巨大的空虛和無力快要吞沒他。在靈能和體力急速消耗之際，他甚至透過神之手的結晶看到了某種可怕之物，某種深淵，正張開巨口向他吞來。
“還有十五分鐘。”
南境公爵小姐的眼眸中沒有慌亂和怯意：
“騎士先生，我曾向你許下承諾，在戰爭中給予你全力的支持。
“我的諾言從未改變。”
她舉起右手，啟迪智慧與想象力的魔戒珈藍閣下綻放出璀璨的光華，無法想象的靈能開始補充格里菲斯快要枯竭的身體。
“我也一樣，”安柏堅定的站在格里菲斯身邊，“說吧，怎么做？”
阿蘭黛爾抽出海浪凝結的指揮刀，向著康茂德突進的方向指去：
“100個將軍在面臨絕境時，99個都會膽怯，撤離，這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誰總想著拼命呢？
“但是，總會有那么1個人，逆境只會激發他的斗志，將絕望聚成勇氣。所謂的覺悟，就是在漆黑的荒野開辟出一條前進的道路。格里菲斯，勝敗近在眼前，讓我看看你的覺悟！”
那么…
就在這里…
和康茂德攤牌吧！
“贏了。夢魘號角的力量是絕對的。哪怕是天災化的神之手也會被號角的力量暗示…
“不得不承認，我在復制格里菲斯的戰術。這一手直撲中軍打碎了他對軍隊的組織…”
在順利的突破中，康茂德置身于重重掩護之下。作為將領投入戰場，讓他暫時失去了對全局的指揮，只是以斗將的身份帶領突破。
劍龍被殺死了，但是剩下的巨獸掩護軍隊突破了祖哈卡城墻的缺口。
康茂德在墻外的水沼停下。
“意志降臨直接組織部隊也好，模仿自爆球也好，突擊將旗也好。這些本來都是格里菲斯的招數，是他作為一個騎士的手段，”康茂德在心中自言自語，“而我，拜耶蘭合法的君主，世界注定的拯救者，應該是戰略家和領袖。”
短暫的空閑中，他可以遙望正在轟炸格里菲斯后方的女獵手。
“狄安娜就在那里，為什么她不愿站在我的身邊，卻要去支持一個騎士！？”
“我是拜耶蘭的統治者，卻需要模仿一個騎士的戰術，要糾結自己的未婚妻！？何等不堪！”
在這一瞬間，康茂德情不自禁的氣血上涌。他舉起右手，將大拇指豎起，像是要按下什么：
“人類的命運，已經被本王摸過了！完美的黃金時代注定開啟！
“結束了，格里菲斯，本王大軍的全力一擊將結束這場戰爭！”
剛剛被亡骸巨獸阻擊的軍隊由慢到快，氣勢再度攀升到不可阻擋。無論人類、巨魔還是巨獸，就這么燃燒著生命穿過祖哈卡的城墻蜂擁而入！
打穿了！
不死軍隊的質量終究戰不過康茂德的軍隊。那些還在噴吐援軍的鉆地魔蟲被一個個摧毀，亡骸巨獸和縫合怪被壓迫到廢墟的角落。艾露莎·瓦爾基里還在無差別的攻擊，把一部分接近的康茂德軍隊也消滅掉了。
但是這無所謂！不死者已經被打亂，分割！它們的后援已經無法制造！
亂軍之中，只有一個騎士，騎乘骸骨軍馬，孤身一身，高舉騎槍從城墻下的沼澤踏水而來。天蒼水芒，孤馬征影。
“他在這！”荷魯斯和蘭瑟尼斯都歡呼起來，“陛下，您的敵人在這里！”
格里菲斯的軍隊已經被擊潰，孤身一人的他正在絕望發起自尋死路的沖擊。
他沒有兵了，來送死了！
康茂德大喜過望，抬手向下一壓：“火槍手，上前！”
前鋒士兵和巨獸已經沖進廢墟了，但是中軍還有不少遠程部隊。就用這些火槍手，把格里菲斯打成篩子吧。
“引來晦暗和血腥氣息的騎士，伴隨哀鳴與絕望的死亡代行者，”康茂德高聲宣告王的制裁，“勇敢的死亡騎士，魯基烏斯·奧雷里烏斯·康茂德·安東尼努斯，拜耶蘭之王的名義，賜予你光榮的戰死。”
整整一個中隊的火槍手層層疊疊的槍管向前壓下，火光和硝煙，密集的彈幕猶如雷霆轟鳴。
迎著彈雨，格里菲斯在沼澤的淺水中飛馳，帶著令人望而卻步的殺意和威壓將手中的圣劍舉起：
“讓我驚奇，讓我理解，
“聆聽我，
“跟隨我，
“我以戰爭的名義賦予你們超凡的加護，寶具——
“我們將醒來為生命狂歡（We’llwaketothecarnivaloflife）!”
格里菲斯掀開了自己的底牌。
在戰爭的超凡力量的加持下，戰爭騎士選定的隊友只要處于一定范圍內，位階全體臨時上升一階。
一道雷電從天而降，電弧掀起的屏障撞上彈幕，炸開夜空一般璀璨的光霧。一個威風凜凜的女子阻擋在格里菲斯的前方。
“是序列6獵魔人，光影之鋒！艾露莎來掩護他了？”康茂德驚詫萬分，可是當他轉頭望去，飛翔的女獵手分明還在祖哈卡的廢墟上空。
這是安柏？她怎么會…
澎湃的靈能波紋彰顯著位階，安柏赫然已經跨越了超凡。
驚變間，響徹天地的轟鳴直沖云霄，黃褐色的洪流突然從水洼濕地中翻涌而起，數米高的巨浪平地升起，如墻而來。
在這洶涌的濤聲中，似乎還回蕩著濃稠瘋狂的呼吸，裹挾著鋪天蓋地的威壓氣魄。
還沒有被這股洪水波及，康茂德就已經如墜冰窟一般全身冰涼。因為，在這一片狂狼和之間，他分明看到了一艘懸掛著高聳黑帆的巨艦。
垂直而寬闊的船首、流線型的船身、隨風飄舞的黑帆和駭人的撞角撕裂位面的障壁，從空無一物的水面上，以不可阻擋的浩蕩氣勢碾壓過來。
不死者的旗艦，幽靈船——“阿隆比斯”降臨戰場。
獵獵疾風中，幽靈船張滿黑色巨帆，恐怖的哀嚎聲籠罩大海。它的速度極快，轉眼間就將巨大而堅固的船體橫了過來。
船舷上，一位窈窕的黑發女子手抓纜繩，將手中的長刀凌空揮下：
“序列6通靈人，位面之魘，阿蘭黛爾，對不死者的旗艦下令——
“右舷齊射！”
隨著一塊塊護板掀起，康茂德驚呆的士兵面前亮起了成片橘紅色的亮光！雷聲滾滾，灰煙涌動，洶涌煊赫，一道火焰和鋼鐵的長鞭抽打大地，轉瞬間映紅了水面。
阿隆比斯側舷的十六門重炮同時齊射，在空氣中撕裂出斷崖般的聽覺斷層。整個戰場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和氣勢震懾，在綿密如風的轟鳴中劇烈晃動。
康茂德的坐騎炸成一團血霧，他本人被掀翻在地。密集的炮彈從近在咫尺的步兵中橫掃而過。
血肉橫飛，人馬嘶鳴，措手不及的步兵方陣被炮擊掃蕩，掀起撕心裂肺的慘叫和呻吟聲。(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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