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話生物與魔眼

　　“敗啦，敗啦！”

　　在擁有優勢兵力的叛軍包抄和攻打下，拜耶蘭左翼的輕裝步兵驚慌失措的喊叫起來，帶著支援他們的重步兵中隊一起敗退。數不清的叛軍戰士發出陣陣驚天動地的呼喊，緊緊追擊敗退的敵人。

　　他們越過山丘和溝壑，眼看著就要沖進敵人的核心，戰場突然卷起了漫天沙塵。伴隨著隆隆轟鳴，大地都顫抖起來，好似有龐然巨物要從中現身。

　　叛軍的戰士們驚疑的停下腳步。一聲聲轟鳴像是戰馬的馬蹄，又像是洪荒的巨獸用骨頭敲打著人皮鼓，帶著上位者的猙獰和殘酷緩緩而來。

　　人馬具裝的諾娜從煙塵中現身。

　　她騎在馬上，揮舞著銀光閃耀的十字劍。16名序列8以上的非凡騎士和破法者緊隨其后，赫然阻擋在叛軍的推進路線上。

　　這隊騎兵人數不多，卻是人和坐騎全部裝備了重甲。盔甲上裝飾著鮮紅、明黃和湛藍色的紋章，加持了晶瑩而光輝的護盾。甚至還有身穿凈白的長袍、揮舞釘錘大盾的圣職者加入他們。

　　他們在敗退的士兵中逆行，不去看喪膽的友軍，也不在意近在眼前的敵人，一抵達戰場就阻擋在叛軍的厚重的方陣前，以區區17騎面對上千敵軍，卻仿佛他們才是占據優勢的一邊。

　　為首的諾娜輕吻佩劍，低聲祈禱，天際間便投下一道光華，聚集在她身邊本來已經亡命奔逃的士兵們突然聆聽到了崇高而清澈的呼喚，一個個都停下腳步，振作起來，莫名的覺得自己腳步輕盈，四肢重新充滿了力量。

　　她揮劍一壓，潰散的步兵們竟然下意識的集中起來。

　　緊跟著諾娜出現的是庫拉拉。她身穿精美的銀甲，手持弓箭出現在隊伍右側。戰場上的兩軍像是呆滯了一半，眼看著她挽起長弓。

　　空氣中一時間彌漫充斥著令人顫抖的冰寒氣息。

　　第一支冰箭呼嘯而出，在飛行的過程中就碎裂成三段鋒利的冰凌，向著飛行軌跡前方的叛軍疾射而去。

　　第一箭尚未命中，第二箭第三箭已經離弦而出。

　　庫拉拉的射速快的眼花繚亂，一轉眼就射出九輪箭雨。她邊射擊邊移動，像花灑一樣將密集的冰箭掃射出去。正在突擊的叛軍像是撞上了無形的墻壁，當場被倒下了一大片。

　　被這兩名非凡者突襲以后，叛軍的前鋒立刻就動搖起來。他們的軍官騎在馬上疾呼，命令士兵突擊。就在這時，他的身后卻出現了一團黑霧般虛幻的影子。一把鐮刀從黑霧中顯出，從軍官的脖頸上一抹而過。

　　聚集在附近的叛軍都驚叫起來。好些人看到指揮官的頭顱突然飛到了天上，沿途還灑下血雨。一擊得手的拜耶蘭刺客旋身一轉，立刻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非凡者，”諾娜將手中的長劍一壓，“突擊。”

　　隨著她一聲令下，拜耶蘭的非凡者就一起突擊。他們沒有結成緊密的騎墻，卻像是十幾道洪流般沖進了叛軍的隊列，掀起一片片腥風血雨。

　　好些叛軍匆忙用長槍刺，用火槍射擊，但是混亂中打不中這些來去如風的騎士，長槍更是撞碎在護盾和重甲上。到了后來，拜耶蘭的重騎兵甚至不去揮舞馬刀，只是縱馬在人群中大肆踩踏。

　　奧菲莉亞將己方的非凡者集中起來使用。他們一投入到戰斗當中，馬上就穩住了即將崩潰的戰線，甚至沖開了叛軍的隊形。

　　單個非凡者的體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但是只要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以合適的方式投入他們，確實是有可能逆轉戰局。更何況，他們所針對的恰恰是叛軍缺乏中高階戰力的軟肋，一出現就像是礁石一樣橫貫在戰場上，將叛軍的浪潮撞的水花四濺。

　　隊伍中的巫師在騎士的掩護下，不斷用火球攻擊叛軍的密集隊列。針對施法吟唱容易被戰場上干擾的情況，巫師們大量使用不同屬性的塵晶制造的魔法物品預制魔咒。吟唱受到的干擾本質上促發施法效果的靈能聚集和組合過程被打斷，那么只要預先將構型過程烙印在特定的載體上，就可以略過吟唱。

　　這也正是梅蒂尼學院的拉法耶教授的研究成果，原本只被少數超凡者掌握的高速吟唱和真言術通過特制的魔法物品普及。這樣一來，施法者投入到戰場的時候，只需要給早已準備好的護符和卷軸充能就能啟動魔咒，大幅度增強了巫師在血氣涌動的戰場上的戰斗力。

　　有了施法者的支援，軍隊甚至可以擁有超越火炮的火力和機動性。

　　在諾娜率領的非凡者投入戰斗以后，叛軍突擊的最猛烈的地段頓時遭到了猛烈的反擊，不得不拋下大批死傷者敗退下去。

　　拜耶蘭的非凡者也不深入，驅逐了叛軍就收回陣型。

　　“還好，”庫拉拉松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大伙說道，“看來不需要我們的超凡者出場就能堅持到日落。叛軍一旦退卻，我們就在附近的山坡上修筑營地，完全可以堅持到主力部隊抵達。”

　　雖然戰局正在朝著樂觀的方向發展，觀戰的奧菲莉亞明亮的眼眸卻變得更加警惕起來：

　　“叛軍缺乏高端戰力，在過去的時間里一直在避免與我們正面對抗。

　　“為什么這一次他們會集結主力來進攻我們？而且還是以急行軍進行長距離迂回。今天的戰事陷入僵局，等我們的援軍抵達，長途奔襲的叛軍難道可以安全撤出戰場？”

　　她咬了咬嘴唇，用手指敲擊著自己的額頭：

　　“如果我是叛軍的主帥，在進行這樣的冒險之前勢必會考慮高端戰力匱乏對攻堅帶來的困難。

　　“那么，從什么地方可以得到加強呢？”

　　話音未落，剛剛由雙方鏖戰的戰場上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被血水浸染的草地像波浪一般蠕動起來。

　　地面像融化的黃油一樣出現了劇烈無比的波動，接著大量的泥土如海浪般翻卷起來，形成一道一道半米余高的土浪向附近推開。

　　這樣驚人的異常讓現場的非凡者都無不想起書上的鉆地魔蟲。也只有潛伏在十幾米的地下，用異能挖掘前進的怪物能夠有這樣的聲勢。一旦讓它破土而出，塌陷的泥土將極其容易的吞食地面的一切。

　　“快跑開！”

　　附近的拜耶蘭軍士都高呼起來。他們就算沒有見過鉆地魔蟲，也在酒館和軍營里傳播的荒誕恐怖故事里聽說過這種怪物。未知的恐懼立刻攝住了他們，幾分鐘前還在勇敢搏殺的戰士們紛紛丟下武器逃離自己的戰線。就連擁有強大護盾的諾娜都不得不暫時躲避。

　　一片驚慌的喊叫中，許多人似乎在聽到了一聲空靈而虛幻的“叮咚”回響。這通靈的幻音出現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帶隊的諾娜本來有些驚慌，但是在聽到這聲“叮咚”之后，緊張的心神都放松下來。因為她知道，這是己方強大的超凡者行動的跡象。這聲回響正是奧菲莉亞的魔眼投向目標時產生的靈能漣漪。

　　那一層層的波動變得愈發劇烈，眼看著下面的巨大怪物就要伸出它猙獰而丑陋的軀體。突然，震動無緣無故的減弱下去，隆隆的轟鳴中竟然傳出了一陣凄厲的哀嚎。

　　這恐怖的怪聲無法用語言形容，是這里每一個人噩夢中都不曾聽過的怪叫。劇烈的地震在這聲怪叫中竟然在減弱。

　　“發生了什么！”士兵們驚呼道。那頭眼看著就要破土而出的怪物似乎在痛苦的卷曲。終于，嚎叫聲平息了，泥濘濕軟的地面變得干硬開裂。縫隙越來越大，竟然向斷崖一般朝著兩邊撕扯開來。

　　“嘶——！”

　　幽深的地縫中傳出最后的慘叫，令所有聽者都感覺到絕望而不甘的痛苦在胸腔中共鳴，幾乎是頭疼欲裂。靠近那里的人在驚恐中投入一瞥，只見一個龐大的無法形容的黑影正在下面卷曲。它只露出身軀的一隅，恍如花瓣張開的巨大口器吐出一團團惡臭的汁液，已經可以讓人想象完整的恐怖形象。

　　奧菲莉亞的魔眼注視著大地的裂痕，似乎穿透了層層泥土的阻隔洞悉下面的怪物。只有那些資深的非凡者才察覺到，在剛才驚人的地震和嚎叫中，她的魔眼已經撕裂了怪物的精神，在厚重的肢體內部將它的大腦擰成碎片。

　　“不愧是你！”庫拉拉在回音水晶中大聲贊嘆道，“鉆地蟲，只要不讓它鉆出來就沒什么。你的心靈鞭撻竟然可以殺死神話生物了嗎！”

　　聽到同伴的贊美，奧菲莉亞的臉色蒼白，往日里英氣勃勃的氣質都變得虛弱了。

　　她剛剛驅動自己的魔眼，鎖定了地下的怪物，然后用強大的超凡能力“心靈鞭撻”攻擊它的大腦。但是，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奇怪，我的能力什么時候這么強了？以前的效果至多是眩暈、恐懼和創傷，為什么面對鉆地魔蟲這樣的神話生物還能做到一擊致命。是什么原因削弱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