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筆趣閣,全文免費閱讀!
夜晚的宵禁時間很快就要到了,街上都是行色匆匆趕路的人。明天開始,布蕾米鎮上就會有一連串的重要會議召開,夜晚的宵禁讓準備工作變得更加倉促。
格里菲斯帶著烏蘭和拉花娜來到樓下的餐廳,點了三份有肉排、蘋果和面包的套餐,。
“4銀郎10個蘇,”餐廳的侍者飛快的看了一眼格里菲斯領口的勛章,又看看他身邊的兩個妹子,在烏蘭的身上目光額外停留了半秒鐘,“騎士老爺,來點酒嗎?我們有最好的馬丁尼酒和女士酒。”
一個人的套餐竟然要30個蘇,這么貴的嗎!
這些年主要在吃學校餐廳和伯爵府食堂的格里菲斯聽了這個價格簡直咂舌。想當年他從前線返回的時候,吃一頓20個蘇的午飯已經覺得貴的受不了了。
可能城里的酒店就是這樣。格里菲斯立刻拒絕了來點酒的想法,只想快點吃完,把事情問清楚。
經過和羅蘭的交談以后,格里菲斯意識到拜耶蘭即將有某些大事發生。有限的社交圈和接近于無的情報網給他一種非常不踏實的無力感,繼續盡快掌握情況。
聯絡蒂娜就是基于這一目的。這位前招待小姐八面玲瓏,在拜耶蘭的市井酒館間很吃的開,通過她,格里菲斯可以發展出一批為自己服務的基層情報人員,不至于在即將到來的事件中兩眼一抹黑。
不巧的是,蒂娜有別的事,來的是看起來并不怎么靠譜的烏蘭和拉花娜。這兩人即便能從底層市民中獲得一些線索,格里菲斯也不可能事必躬親的來組織、詢問她們。
格里菲斯認識的朋友們,是嘉拉迪雅和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精靈族人,是羅蘭這樣的謎語人,是被人賣了可能還認認真真幫忙數錢的索尼婭和菲歐娜這樣從小被保護的很好的大小姐,要不就是拉納、奧菲莉亞這種和自己一樣脫離基層的修托拉爾…
還是需要蒂娜這樣的人來落實具體工作才行。
格里菲斯有些煩悶的叩著桌子。他已經讓人再去尋找蒂娜或者崔斯特,現在還沒有回音。
烏蘭和拉花娜坐在桌子對面,大氣不敢喘一下。
烏蘭的臉色不太好。她一直都對格里菲斯沒有好感,剛剛又被打了一頓。但是,當烤肉的香氣飄過來的時候,她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拉花娜的情況也一樣。像她這樣低微的娼妓接客能拿到的錢很少,只夠勉強糊口。
“快點吃,”格里菲斯心不在焉的催促道,“然后和我說說你們的情況。”
那一晚馬尼薩村的戰斗結束以后,烏蘭被送去當地的圣恩堂治療和觀察,半個月之后才被允許外出活動。那時戰爭已經結束,航運變得暢通起來,一開始大家都很高興,因為吃的東西變好了。很快,從拜耶蘭運來的商品漸漸堆滿了港口,價格低的讓本地的作坊和織工沒有活路。
“農場里雖然需要人手,但是農作物賣不出價格,鎮上來的稅務官收的地租卻是要貨真價實的銀郎,到了秋收的時候,農場就很艱難。”
烏蘭邊吃邊說。看到騎士并沒有明顯的惡意,她的精神放松了一些。她自己也知道,家里需要錢,而她是為數不多的收入來源。如果糟糕的情況持續下去,她也只能做那些以前不齒的事來掙錢。
再次見到當年的見習騎士,在最初的驚訝和疼痛之后,她已經連直面格里菲斯的勇氣都要沒有了。正牌非凡者,還是軍官和騎士,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按死她這樣底層出身的姑娘。如果對方提出某些要求,烏蘭無論是肉體還是意志都無法反抗。
還好,他心事重重,一點都沒有往那方面想。而且,他似乎只是想打探消息,這個我在行…
牛奶和烤肉的香氣撓著烏蘭的味蕾,金黃色的焦脆面包和蘋果派是那么誘人。來這么貴的地方吃飯,烏蘭自己是絕對不會做的。
格里菲斯聽著嘴里塞著食物的前冒險者小姐嘮嘮叨叨說著瑣事,又看看埋頭吃飯時不時用奇怪的眼神瞥自己和烏蘭一下的拉花娜,說道:
“你們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把聽到的有關邪教徒和官方動向的信息交給蒂娜,我會安排她收集你們的報告。作為酬勞,每個月我會給你們12個銀郎。重要的情報經過驗證,我會支付額外的獎勵。”
烏蘭和拉花娜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這是一筆可觀的報酬,而且不占用工作的時間,是輕松入手的額外收入。
格里菲斯掏出一些錢交給她們,接著說道:“其次,你們要把街區的孩子,那些流浪的乞討的小孩中挑選機靈的,他們收集的消息也報給給我。挑選他們的第一標準是他們能不能溜進軍營、市政廳和圣恩堂。”
兩個女孩立刻點了點頭。
這兩人和蒂娜中間至少有一個是調查局的眼線,也可能三個都是,這不重要。一旦我初步建立了底層市民的情報網,我就可以在他們的情報和身份進行交叉驗證。
眼下最緊迫的,是在我離開拜耶蘭期間有人能給我收集王室、議會和諸神教廷的動向,必須有人來替我做這件事。
格里菲斯吩咐完,烏蘭馬上接著說:“最近,來了很多本地和外省的有錢人,聽說是國王和元老院召集他們來開會,討論加稅的事…”
這時,拉花娜突然試探性的抬了抬手。
“騎士老爺。”
“你說。”
“您如果要找蒂娜姐姐的話,我可能知道她的去向,”拉花娜明顯比烏蘭機靈一些,小心翼翼的,用她所知道的最委婉的方式說道,“今天晚上,有一些外省的商人舉辦晚會,要找一些人通宵幫忙,請的都是最漂亮的姑娘,蒂娜姐姐,嗯,一般,多半,那個…”
“告訴我地址?”格里菲斯急忙問道。
他明天還要陪同索尼婭參加官方的會議,夜晚隨時都可能遭遇戰斗,在有限的時間里,他必須把工作委托給蒂娜,讓她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組織人員。
“三條街外的哈弗爾先生的宅邸,他是外省來的買賣人,一位有錢的紳士,”拉花娜說道,“可是快要宵禁了,您到了那…”
“這些事讓我來操心吧,”格里菲斯站起身,向外面走去,“你們早點回家去。遇到危險了就要找憲兵、找城防軍。”
幾天來,北風把地面都凍硬了。在黃昏光景,成堆的黑云帶著雪片兒從北方飛過來,一直下到天黑都沒有停住。
格里菲斯裹著斗篷,穿過已經空蕩蕩的街道。偶爾有宵禁的憲兵和城防軍注意他,但是一看到禁衛軍軍官的呢子制服,就停下腳步,不再試圖從臨時搭建的街口哨所里挪到寒冷的大街上。
寒夜籠罩的街上時不時傳來兩聲野貓凄厲的嚎叫,小孩的哭叫和大人的咒罵,或是病人急促的咳嗽聲。
突然,世界似乎歸于平靜。
格里菲斯注意到附近的燈火也消失不見,只有紛紛揚揚的雪片下一條似乎永無盡頭的長街。
“感覺真是安靜呢,街上也沒有人,看不到哈弗爾先生宅邸的燈光。
“我應該已經到了才對。”
格里菲斯自言自語。黑色的雪片一時間變得更密集了,光線更差,周遭的景物像是進了一根漆黑的管道那般壓抑。
終于,他來到了街道的盡頭。這里立著一棟,冰冷的大門像怪物張開的大嘴,左右兩邊是奇形怪狀的屋頂、傾斜的有些滑稽的墻壁和嶙峋的枯樹。
門牌上寫著——
“貝克街233號b。”
興許是夜晚和光線的原因,格里菲斯覺得這一切都很怪異。但是,他并沒有感覺到危險的敵意,便懷疑自己迷路走錯了方向。
于是,他轉過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哪走岔了。
一刻鐘后,格里菲斯又回到了這里。黑沉沉的大門、掛著冰凌的樹枝、高的讓人莫名的圍墻從四面八方俯視著他。
貝克街233號b,一連串的數字和字母連在一起,就像是拉長的笑臉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連綿不斷的雪片像一面幃幕似的往地面上直落,同時耀出黯淡回光;它隱沒著種種物體的外表,在那上面撒著一層冰苔;在這個寧靜而且被嚴寒埋沒的深邃沉寂當中,人只聽見雪片兒落下來的飄忽模糊無從描述的摩擦聲息。說聲息吧,不如說是感覺,不如說是微塵的交錯活動仿佛充塞了空中,又遮蓋了大地。
格里菲斯額頭冒出汗來。他非常確定一路上沒有岔路,但是自己迷路了。在這種時候,只有遭到了襲擊一種解釋。
他伸手去摸嘉拉迪雅給的秘銀吊墜。他剛和人說,遇到危險了就要找憲兵、找城防軍。可是勇敢的士兵也對付不了無法言說的怪異,那便只能向銀月和星光女神眷顧的精靈小姐求助,沒什么好猶豫的。
奇怪的是,一直都很管用的秘銀吊墜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不正常啊!
格里菲斯咬咬牙,左手按在含光的劍柄上,右手拔出斷罪,打開擊錘,推了面前的大門一下。
“吱嘎——”
這扇門像是一個世紀沒有被打開過那樣,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向內開啟。就在這一瞬間,格里菲斯突然感覺到背后襲來一陣狂風,呼嘯著將他推進屋去。
“砰!”
門突然在背后關上,一切響聲都停止了。格里菲斯跳了起來,急忙轉身去拍打踹門,卻發現墻壁和門都像是水一樣,激起陣陣漣漪,卻無法抓取和觸碰。
與此同時,他的背后亮起一片火光,隱約聽到有人在小聲交談。格里菲斯吸了一口氣,曲肘握持燧發槍,一步一步的向會客室走去。
在溫暖的火爐邊,有一張氣派的主座。座椅對面,是三張長沙發,像要召開會議那樣呈弧形包圍著著主座。幾對衣著體面的夫婦坐著小聲說話,另外還有一些人,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彼此好奇的互相望著。
他們看見騎兵軍官從走廊上過來,紛紛抬起頭來。一陣渾濁的微光從墻上的天窗外照下來,正好落在主座上,顯得更加耀眼。
“他終于來了,”有位先生說道,“尊敬的希爾伯爵、拉頻努斯巫師大人,棉業公司的拉姆先生和航運公司可敬的股東貝布爾先生,各位女士、先生,如果我的眼睛沒有在這昏暗的光線下看錯,我們一直在等的騎兵軍官先生到了,終于可以開始了。”
這番話引起了小小的騷動。格里菲斯注意到在場的所有人臉上似乎都露出了略顯寬慰的笑容。
他們從各個方向注視著他。剛剛說話的先生恭敬的指示了一下會客室中間的那張氣派主座:
“軍官先生,請坐,我們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