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發展史,會讓人天然對黑夜沒有安全感,哪怕再有燈光,人們還是會擔心被黑暗籠罩的街角。
影片的最后也是黑夜。
疤很喜歡在黑夜拍攝,因為人們總覺得臟東西都發生在晚上。
但其實不是。
王勇點了根煙,抽了一口,煙霧繚繞。
隨即他將手捻在右手,用僅剩的幾個指頭敲響了鍵盤,寫下了他影評的最后一番話。
大家有注意嗎?
在王玲和鬼交談時,鬼是沒有提出任何條件的。
可是任何命運的饋贈都有它的代價。
鬼不可能毫無條件的幫助王玲。
大發善心?慈悲為懷?那不是鬼,那是菩薩。
它之所以是鬼,必然是邪惡的。
當然,它為什么幫助王玲,在這個層面上,目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呈現出來的意義。
主角王玲從影片開始,一直都處于被欺騙的狀態,被人販子騙,被小翠騙,被張五,被村民騙,到了最后,她以為終于找到救星了,結果還是騙子。
一波接著一波,人們總是認為柳暗花明又一村,但也會柳暗花明又一柳,船到橋頭自然沉。
不斷的欺騙,讓劇情的黑色幽默始終貫穿全文。
第二,或許更是導演想說的話。
當用黑暗對抗黑暗時,犧牲品往往是夾雜在中間的人。
以暴制暴,并不是正確的方法。
但很矛盾的是,盡管它不正確,可卻不得不使用它。
難道要因為正確,因為害怕自己被犧牲,讓王玲不要聽從鬼的交易,不要殺人,一輩子活在陰暗的柴房里嗎?
兩難。
不做會死,做了也會死。
那怎么辦?
或許導演想告訴我們的,不是在這樣的絕境中如何選擇,因為除了自欺欺人,大部分選擇都是陰暗的。
而是希望這樣的情況能少一些。
不要再用“黑夜會過去,白天會到來”的話麻痹自己。
而是盡力,讓光充滿黑夜。
讓光明,充滿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王勇已經算是小有名氣的自媒體,再加上每次都會很快的寫出“疤”的影評,就像一個鬧鐘,準時提醒了許多人。
因為沒有征文的原因,也沒有很火爆的活動,這一次的視頻趨于勻速的上升,播放量不斷跳動,在全站的視頻排行上不斷的提升。
這并不代表王勇的視頻不夠火。
走過了高峰,還得經過一段時間的低谷,才能再攀高峰。
眼下這低谷平的像平地一樣,顯示了流量沖刷過后,王勇粉絲強大的黏性。
這種口碑式粉絲不會像飯圈粉絲一樣瘋狂打榜,幾十萬幾十萬的沖,但他們會細水長流,視頻好看就打賞個幾塊錢,或者平靜的推薦幾句,聊上五毛錢。
像嘮嗑一樣,潤物細無聲的滲人他們的生活中。
當變成了習慣,那收益就大了。
當然,就憑張恩現在發布視屏的速度,習慣這個詞還是太遠了。
一夜的發酵,視屏已經沖到了百萬的播放量,投幣數和點贊數也達到了驚人的六比一。
粉絲數也逐漸攀升,來到了四百萬的階段,從一無所有,到在嗶哩嗶哩小有名氣。
張恩最在意的便是根。
現在根很扎實。
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往上走了。
睡夢中的張恩自然是不會被這些外界的繁華吵醒的,他睡了這個月有史以來最長的覺。
十二個小時。
這才是成年人該睡的時長啊 終于還是饑腸轆轆叫醒了他,強拉著著他走下了床鋪。
每一次拍完視頻后,他總是會好好的吃一頓麻辣燙,然后拉著工作室的員工一起復盤總結經驗,一起進步。
今天他也是這么打算的。
但意外總是突如其來。
“鈴鈴鈴。”
還在刷牙的張恩瞄到了正在響鈴的手機,上面是“大財主”的備注。
大財主就是紅麗~
掐的時間點剛剛好,想來是洞悉了張恩的起床規律。
只是她現在打電話來干嘛呢?
張恩拿起了手機,接通了電話,含糊不清的說道:
“喂?”
“張恩,你在水里說話呢?”
張恩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這個荒謬的問題:
“咋啦。”
“那肯定是有正事找你啊。”
張恩邊漱口,邊聽著紅麗講正事。
“你這次的視頻反響不錯,口碑也很好,基本是穩住了之前的流量,但倘若你一直在嗶哩嗶哩發視頻,恐怕還得熬很久。”
“正好,最近有一個節目,不知道你想不想參加。”
“節目?”
張恩眉頭一皺,擦干凈臉上的水,朝著書房走去。
“聽說過《演員請就位》嗎?”
“聽說過,但最近太忙了,沒時間看…紅姐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就一個小導演,哪夠格去參加這種大咖級別的節目啊?”
張恩不是在謙虛,而是事實,要知道參加節目的幾名導演,都是老前輩,都在教科書上活著呢!這哪輪得到他啊?
而且節目不是已經播出幾期了嗎…怎么還找張恩?
“別急,慢慢聽我說…”
“就憑你肯定不可能啊~但你背后不是有嗶哩嗶哩嘛。”
“當初說過,加入嗶哩嗶哩少不了你的好處~肯定要用資源幫你抬咖位啊。”
“而且你還真以為讓你去當常駐導演呢~就只是飛行導演,懂嗎?”
“飛行導演…”
張恩念叨著,對這個詞語還是有些疑惑。
“這樣吧,你給個準信,來不來?”
“來的話就得馬上帶你去見綜藝導演了!要快!”
紅麗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知道導演都有傲氣,但這個機會可是很難才掙取來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要不是之前的導演鴿了,還騰不出這個位子呢!”
“抓住這個機會,你就能腳踏青云,踏進導演的圈子里了啊!”
“當然…我還是尊重你的~你一定要做好決定啊!”
紅麗顯然很激動,像她這種經驗老道的經紀人都這么激動,顯然是機會太好了。
不過他擔心張恩心高氣傲,看不上娛樂圈這一套,選擇放棄。
可張恩是這種人嗎??!
他就是沽名釣譽!見錢眼開!
“那通告費啥的…”
張恩暗示道,旋即紅麗很爽快的說道:
“通告費啊!這個還用說嘛…”
“當然是沒有的啊。”
“只是節目都上了,還差這點通告費嗎?”
紅麗慫恿道,張恩瞇了瞇眼。
“我才不是見錢眼開的人…我就是單純的想跟前輩過招。”
“這個通告,我接了!”
在答應了紅麗后,紅麗便立刻打車來到了張恩的住所,旋即帶著張恩,搭上了前往談判簽約的路上。
在車上,紅麗不停的叮囑道:
“張恩,記住,這個機會真的很重要,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但更重要的是,我們是談判,不是哀求。”
“你就是底氣,剛住,千萬不要慫,這樣才能不被那些老狗坑。”
紅麗強調道,從她的話語中,不難判斷出她是一位經驗老道的談判高手。
只是顯然她操過了這份心。
張恩自然不可能犯這些錯誤,他是沒啥所謂,節目而已,過了這一個還有另一個。
說不定下一個節目還有通告費呢~
兩人互通有無,張恩的要求都一一告訴紅麗,紅麗聽著稍稍皺眉,雖然有些不能理解,但還是咬著牙,尊重道:
“行!談不下來我們就不去!”
在交談之中,兩人到達了約定飯店。
所謂吃人嘴軟,人在吃飯的時候是最不容易拒絕的,所以邊吃飯邊聊工作,成了社會的常態。
紅麗帶著張恩,走進金碧輝煌的大飯店,旋即穿過長長的走廊,搭著電梯去到七樓,707號房。
有個成語叫“七上八下”,顯然這個全是七行房間就很不一般。
一定很貴。
站在門口,紅麗詢問式的看了眼張恩,張恩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后,她便推開了門。
“咯咯咯。”
響亮的高跟鞋聲踩進了房間,紅麗擺上職業性的微笑,說道:
“賴導,劉導,吳制片人,真不好意思,讓你們等我們來呢~”
“哪里的話,這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間講什么客套的話。”
張恩順著看過去,在之前,紅麗已經跟他介紹過今天要面見的三位導演:
坐在中間的叫賴志,年齡不過三十四,便已經做到了綜藝節目導演的職位,可見手腕不小。
而隔壁的兩位分別是劉文副導演和吳思制片人,這等場面,代表了他們對張恩的重視。
這即是重視,也是一場審視,這名小導演,到底是包裝營銷出來的流量商品,還是真有真材實料呢?
這可是最近收視頂峰的網綜,他們勢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審視這名青年導演。
“劉導,吳制片人,賴導好,我是張恩。”
張恩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或許普通人來已經緊張的不行了,但張恩確實是不緊張。
什么事也不會比死緊張,張恩瀕死過太多次,看事情的眼界也就高了一層。
更何況沒有通告費,來義務勞動有啥好慫的。
顯然,張恩的淡然讓導演們很舒服,他們可不喜歡找一個面對鏡頭都顫顫巍巍的導演。
“我們這正說著呢,果真是年少有為啊。”
“大家也別站著了,邊吃邊聊吧!”
歡聲一片,大家落座,只是看著桌子上的菜,大家誰也沒動筷子。
張恩看著笑瞇瞇的各位,心里一度有些尷尬,他總覺得他們在進行很激烈的心理戰,但他愣是啥都沒看出來。
“這年輕人咋這么淡定啊…”
眾人心里嘀咕著,想從張恩眼中看出他的緊張。
只是張恩平靜的可怕,讓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或者實在看不出來,吳制片人率先發問:
“張先生,紅小姐,不知道你對這次的飛行賽制了解多少?”
張恩正要開口,紅麗便搶先說道:
“我們也還不知道呢,不知道這次的賽制有什么特殊之處呢?”
“這說來也不復雜。”
吳制片人喝了口水,緩緩的說道:
“張先生要參加的這一期節目,是實打實的影視化表演,而這期節目還有天使環節。”
“天使環節…”
張恩沒反應過來,但久經娛樂圈的紅麗眉頭一皺,臉色有些難看。
“天使環節換個說法,就是復活環節嘛…在《演員請就位》里,有一個實時復活榜,截止到前一期節目結束,根據你劇本的人數復活相應的人數。”
“然后按照擬訂的劇本,進行為期七天的排練,參加這一期的影視化呈現pk。”
“這個賽制很簡單吧。”
“啊?”
紅麗臉色非常難看,顯然是覺得難以接受。
張恩坐在隔壁,并沒有太激動…因為這些內容實際上紅麗已經打過預防針了 紅麗預判了他們的預判,并且還演的被坑了的模樣,也是讓張恩很佩服。
只見紅麗緊皺著眉頭,一副自己被坑了的模樣:
“吳制片人,這拍戲最看的就是演員了,更何況時間這么短,更看重基本功了。”
“可恕我直言,復活榜上的前列…大多數都是新人吧。”
紅麗說的非常委婉,直白的說,就是小鮮肉們。
而且這些還不是很牛的小鮮肉,拼流量,要是流量足夠大,那根本不會被淘汰,但拼實力,又是因為演技沒法看才被淘汰的…
這還怎么拍啊?
“誒,此言差矣。”
賴導一聲“誒”就體現了他的狡猾。
“這不才能體現導演的能力嗎?綜藝就好看在這里,要有逆襲的戲碼,關注的人才多嘛~”
“不過你們要是不愿意,也不勉強…我們可以等下次的合作機會。”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是底線,要是你不來,那就讓其他導演來。
“喲,這話說的。”
紅麗稍稍倚靠座椅,翹起二郎腿:
“要不咱就別兜圈子了吧,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們的張恩名氣雖然比不上四位常駐導演,但要知道他可只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打出了名頭…這起碼能說明他的實力吧。”
“當前節目的網絡評論風向我也研究過,及格的作品雖然多,但風格單一,審美疲勞,觀眾們需要新鮮的東西。”
“我們的張導演,可是獨一家拍鬼的導演。”
“再加上因為節目時長,所有的導演都只能拍短片而非電影。”
“喲!你們說這不是巧了嗎~”
紅麗一拍手,無奈的說道:
“這全撞我家張恩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