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著急
孫玄最近很苦惱，談合作的事情他由傳話人變成了一個中間的牽線人。他來之前也做好了兩頭跑來跑去的準備，但不想事情的進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自從他帶著楚王的信來到白帝城交給宋棄疾后，合作的事情就好像沒他什么事了。
他首先還會去市政廳找宋棄疾，問問合作談的如何，而對方也只是點點頭，告訴他還行，目前進展還算順利。
可是，他不知道宋棄疾為何帶著一群人馬出城了，這一去就是一二十天，他如今滯留在白帝城以快一個月有余，他很著急，如果徐缺攻打下了楚城，那這個合作也就沒有必要的意義了。
但他又不能這么冒冒然跑去催促宋棄疾快點下決定。
等他聽說宋棄疾已經回來了，他跑去市政廳詢問時，發現對方又不在了。
他氣的想打人，但也只能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忍著性子問侍衛宋幫主什么時候能再回來。
而得到的消息自然是不清楚。
他只好帶著夏花開回到了客棧，繼續等待。
孫玄想不明白楚王跟宋棄疾在談什么，以三天一個來回的次數來看，他們之前談了接近半個月，也應該要出結果了。
他不驚開始懷疑是不是宋棄疾故意在耍他？可坐下來仔細一想，他與宋棄疾還是第一次見面，無仇無怨的，對方沒必要這么做。如果是為了在談判中從楚王那里得到更多好處，那他就應該會把談判的結果告訴自己，但宋棄疾并沒有這么做。
“難道說是楚王故意在拖延？”孫玄這樣想著，但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楚城破城在際，如果宋棄疾不出手，只要西涼的援軍一到，那南越的門戶就會大開，勢必會陷入長期的戰事之中，稍有不慎，更有亡國的可能。
孫玄站在客棧二樓房間的窗戶處，望著烈日照耀下的白帝城，心中又急又擔憂，額頭上的汗水像雨一樣滴落下來。
他擦了擦汗水，走到桌旁倒了被冷茶喝下，署意消了幾分。
“夏姑娘，你說我到底能不能達成這比交易？”
夏花開緩緩睜開眼，看了一眼孫玄，“如果我告訴你能，你會怎么做？”
孫玄眉頭一皺，臉上有些欣喜的笑容，思索片晌后，“那我就可以繼續等下去啊！”
夏花開搖搖頭，“事情都因起因才會有結果。”
孫玄不解，“這…這話什么意思？”
夏花開又閉上了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孫玄那雙眉頭皺得更緊了。
沉默一會后，他看向夏花開問道：“你要出去走走嗎？”
對方并未回答，但他已經知道答案。
孫玄走出客棧，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
這剛入夏，白帝城就已經這般炎熱，走完一條街，他就已經是渾身大汗。但也排遣了一下心中的郁悶。
他尋了個涼茶鋪子坐下，要了一壺涼茶，一疊花生米，聽著知了沒完沒了的叫個不停，望著街頭零零散散，腳步匆忙的行人。
他心中開始思索起來，從夏花開的話來理解，似乎自己坐著什么都不干，這比交易不會成功。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在這個角色里又能干什么了？
他無法許諾任何條件，來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傳話的，現在倒好，連傳話的都算不上了。
想著父親的尸骨還被西涼人暴曬在城中，他的心就一陣陣的作痛。
他喝下一口茶，暗暗下決心，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即便到時交易達成了，若是楚王趙德昭以一個沒有你也能成事的借口搪塞自己，也是說的過去的。
孫玄突然意識到在這么干等不是辦法。
若是要促成交易，那他就需要做點什么。
做什么好了？他這樣想著。
坐在那好半天后，孫玄丟下幾文錢朝著市政廳走去。
他看著門口的警衛軍，猶豫了一會后，便走了過去。
“兩位兄臺，這么熱還在值班了？”
“嗯…孫公子你還沒回去？”
“還沒了，上頭交待的事情沒辦好，怎么就能回去了。”
“可宋幫主一回來就去了平安鎮，你見著他沒有？”
孫玄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紅豆姑娘在辦公室嗎？”
守衛搖搖頭，“一起跟著宋幫主去了小鎮，現在市政廳的事情都交給了無面人局長。”
“我能進去嗎？”
守衛笑道：“當然能，幫主交待過，孫公子若是來了，不能阻攔。”
另一個守衛提醒道：“孫公子，我們知道你的身份，也很理解你的心情，但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要你們的楚王拿出誠意，你們越國先前扣了我們的人和貨款，我聽人說，談條件前，先放人，結貨款，才有談合作的可能。”
孫玄點點頭，笑道：“我這次來就是要找宋幫主談這件事情的。但很可惜，幫主不在…無面人局長好說話嗎？”
守衛一同搖頭，“沒有宋幫主好說話，但你不妨去試試。”
孫玄笑嘻嘻的從懷里掏出兩個銀錠塞給二人，“天氣熱，二位兄弟拿去買些涼茶喝。”
“這…這不行…不行。”
孫玄一推，“這又怎么了？我與二位兄弟聊得來，請二位喝杯涼茶又怎么了？”
那兩個守衛見孫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想想這也算不得什么，便笑呵呵的收下了他塞來的銀子。
“二位兄弟忙，我就先進去找局長聊聊。晚上我來做東，請二位兄弟吃個夜宵。”
“孫公子客氣了。”
孫玄走進長廊，朝著辦公室而去。
遠遠的，他就看到無面人正坐在屋子里處理公文，門外站著守衛。
他在長廊里斟酌了一會后，清了清嗓子便來到了無面人辦公室的門口。
“無面人局長，您在忙了！”
無面人抬起頭一瞧，見是孫玄，便道：“孫公子進來坐。”
侍女看茶后，便退出了辦公室。
孫玄想開口，卻是見無面人一直低頭在批閱文書，他等了接近一個時辰后，才見到無面人放下筆。
“局長還真是辛苦了。”
無面人罷手一笑，“孫公子來是詢問宋幫主與你們楚王談判的進程吧？”
孫玄點點頭，“什么事都瞞不過局長的眼睛。”
無面人喝了口茶水，“這件事暫時被擱置了，因為中間突發了一些事情，是幫主的一些私事。他離開的這段時間，我代為暫辦，也大概了解了是什么因為把這件合作的事情耽擱了這么久。”
孫玄忙問道：“什么原因？之前聽幫主說不是談的好好的嗎？”
無面人道：“說來說去，也就是之前被你們扣壓的船員和貨款，幫主開出的條件是在合作之前這些必須如數歸還，不然就沒得談。但你們的楚王似乎又想押著這些，希望我們能先展開合作，待合作進行后再歸還這些。雙方就是在這個問題上僵持住了。”
孫玄聽到是這個原因，也明白過來肯定是金陵那邊有人不愿意，故意在給楚王使絆子。
無面人他們不了解越國內部斗爭，他這個越國人還不清楚嗎？
如果談合作的事情因為這個原因而被擱置，就會有極大的可能使這件事情泡湯。
無面人見孫玄坐在那沉默不語，“孫公子在想什么了？”
孫玄正欲脫口將越國的內部矛盾說出來時，突頓了頓，笑道：“在下一直有個疑惑，還望局長能替孫某解解惑。”
“哦？什么問題，不妨直說。”
孫玄望向無面人，看著他那張暗啞的銀白色面具笑道：“我這樣可能會顯得很沒禮貌，在下先給局長賠個不是。”
無面人淡然一笑，并沒有說話。
“我來白帝城也有一個月有余，對你們也大概有了些了解，如今白帝城的防衛全部由警衛軍組成，但我見他們的人數也不過在數千而已，你們真能有攔截西涼軍的能力嗎？”
無面人聞言哈哈一笑，“孫公子是在懷疑我們的實力？”
孫玄忙罷手，“在下不敢！只是眼中所見是如此，心中便有了此疑慮，我見無面人和宋幫主待我如貴客，我也只好實話實說。從我們打聽的情報來看，西涼的正規軍在五十萬人左右，遠遠已經超過我們任何一方。我就是不明白宋幫主為何要冒著這個風險與我們南越合作。”
無面人淡然道：“在我沒有遇到幫主之前我也一直認為戰爭就是比人數，在天時地利人類合相對等的條件下，誰的人多誰就能贏。但是嘛…到我見過幫主后，我才明白戰爭是武器的比拼，在絕對的科技碾壓下，什么戰術，什么統帥來都沒有用。”
孫玄愕然，“科技？什么是科技？”
“嗯…”無面人突拔出腰間的手槍，取下子彈后，遞給對方，“這就是科技的結晶。”
孫玄接受感覺頗有些分量，他拿起手槍仔細看了看，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槍！”
“有什么用？”
“五十步外可取人性命。”
孫玄笑道：“暗器？但那也需要局長你這種功夫高強之人才能使用，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拿在手上還不是鐵疙瘩一塊。”
無面人走到他身旁，“我給你演示一下。”
孫玄聞言，將槍還給了對方，隨著無面人走出辦公室，來到后面的花園。
他將一個花盆放到了一個樹杈上，退后五十步后，瞄準射擊。
“砰！”花盆破碎。
孫玄鼓掌道：“局長好功夫！真可謂百步穿楊。”
無面人又放了花盆上去，這次卻是將槍交給了孫玄，“你也可以辦到。”說著，又教了一些基本的瞄準姿勢與射擊動作給對方。
不到半刻鐘，孫玄就理解過來，他瞄準開了第一槍。
“砰！”
花盆破碎。
孫玄一臉不可思議。
無面人笑道：“看來孫公子很有使搶的天賦嘛！第一次開槍就能命中目標。”
孫玄走過去望著被打碎的花盆，看了半天后問道：“打在人身上會如何？”
“主要部位必死無疑，手腳上等次要地方如果止血及時，或許還有兩成活下去的機會。”
孫玄有些愛不釋手的把玩的那柄手槍，但還是有些不舍的還給了無面人，“局長，你的意思是說你們警衛軍全部都配備了這種威力強大的武器？”
無面人搖搖頭。
孫玄這才松了口氣。
但接下來無面人的話卻是讓他心底一顫。
“這種手槍只是幫主發給官員防身用的，警衛軍配備的槍械比這威力要大很多。射程更遠，子彈數量更多，威力更大。”
無面人做了請這邊走的手勢，孫玄不解，但見對方一副‘帶你去看看’的神情，便隨著無面人走出了市政廳。
二人站在市政廳門口，守衛牽出兩匹馬，無面人跨上其中一匹，轉頭看向孫玄，“孫公子，挺遠的，騎馬快一點。”
隨著無面人策馬在街頭，二人身后還跟著兩名警衛軍。
孫玄瞧了瞧街頭，發現是往南街騎去，他知道，南街目前正在興辦什么工廠，他只是遠遠的瞧上過幾眼。最讓他震撼的是那幾個大煙囪，好像日夜不會停歇一般，只要隨時抬頭瞧去，都能看見煙囪里冒出的白煙。
“孫公子，白帝城的實力并非是表面看去的那般弱，相反，他要比你們任何人看到的都要強大許多。”
孫玄騎在馬上緘口不言，他在揣測無面人為何突然跟自己說這番話，是有什么目的嗎？
“我們的幫主耐心有限，趁著還能合作，就趕快把這件事給辦了。若是到時幫主的那牛脾氣上來，可就不是信鴿飛到你們楚城上空了。”
孫玄好奇問道：“那還有什么能飛到楚城去？”
無面人哈哈一笑，“我想你不會希望看到的。這里就是我們生產炮彈的工廠，目前還在修建，估計還要一個月才能正式投產，不過，這里面有大炮的樣品，我可以讓你瞧一瞧。”
隨著無面人走進一間大門，孫玄看到塔姆江附近全部是一間一間占地約莫半畝的磚瓦房，每間磚瓦房還用走廊連接著，走廊兩旁豎有木樁，想必會蓋上瓦頂。
木匠，泥瓦匠，小工…等數十種職業，總數約莫百十來人正在忙碌著。
孫玄大致掃了一眼，發現塔姆江兩岸全部是這種房子，有些還只是地基，看這規模，這種屋子至少在百來間，密密麻麻布滿江道兩岸。
此時，一個中年人走過來對著無面人行禮，后者附耳低聲了幾句，那中年人對著二人伸手道：“樣品間在這邊，已經完工了。”
孫玄一路走過來，發現這里的警衛軍比街上巡邏的還要多，想來這里應該有些什么秘密。
隨著無面人走到一個大院子里，那中年人伸手揭開一塊油布，一座左輪大炮赫然出現在孫玄的眼前。
看著這泛著金屬光澤的左輪大炮，孫玄心底總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無面人拉動轉輪，檢查了一下炮管。
孫玄聽到“哐當”的金屬齒輪轉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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