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蕭蕭領著宋棄疾進入了商行,落座看茶后,介紹道:“這幾位都是家父身前的老友,也是蕭蕭敬愛的叔叔伯伯們,都是信的過的老主顧,此次胡椒的分銷都要仰仗他們,這幾位分別位是…”
六人中最年輕的都已過四十五,最老者已有六十。
但這幾人絲毫沒有臃腫老態,反而個個看去都是神采奕奕,老當益壯,金槍不倒,能搞十個…
店名及老板分別是‘旺達商行’的王億、‘阿里商行’的馬窮、‘金東商行’的劉不美、‘平夕商行’的黃不虧、‘嚴選商行’的丁石以及‘順風運輸’的王快達。
這六人都是名震白帝城乃至名動江湖的商賈。
其中尤以阿里商行的馬窮最為人熟知,他的商行已經不止于白帝城,在整個南方稍大一點的城市都有其分店,生意做的很大,故又有西南‘馬首富’之稱。
游蕭蕭介紹完后,向宋棄疾投去目光,示意你也該表明一下身份了。
“在下宋棄疾,是城外南邊一小幫派的幫主,鄙幫業務主要是種植香料以及豢養家牲,見過各位老板。”
雙方人馬一陣寒暄。
對方幾人夸宋棄疾是奇人異相,深居簡出,一看便是高人。
宋棄疾贊許他們個個是人中翹楚,儒雅之商,乃國之棟梁,江湖之楷模。
兩邊同時哈哈大笑,吹捧過后,安靜了下來。
只有茶蓋刮過茶杯的清脆聲。
游蕭蕭率先轉入正題,“昨日宋公子提議的事情…”
宋棄疾放下茶杯,從懷里拿出趕工出來的合約遞給了游蕭蕭。
后者接過手詳細看過一遍后,又遞給了靠她最近的馬窮馬老板。
宋棄疾的合約十分簡單,無非是雙方平等合作,互惠互利,只有最重要的一條便是要占股游龍商行五成的股份,但他不會接管游龍商行,繼續由游蕭蕭掌管。
馬窮看過之后,抬頭望向宋棄疾,“閣下的意思是只占股,不干擾經營?這次胡椒賣出的總價以每斤八兩的銀子但只收取一半的價錢,多余的相當于入股商行,并且游龍商行還是我大侄女的?”
宋棄疾點了點頭。
此時,合約已經傳遞過所有人閱讀,幾人對合約上提出的幾條都沒有意見,并且都在心底感嘆游蕭蕭這是撿到寶了。
兩千斤的胡椒,按八兩一斤計算,足足有一萬六千兩,收取一半便是八千兩,還有八千兩算是入股商行。而游蕭蕭以十兩每斤販賣給他們,他們再出手至少可賣到十五兩每斤,若是運輸到北方地區甚至還可以翻倍。
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而他們也知道,這宋棄疾以八千兩入股商行,占比五成股份,游龍商行整個的市值便一下漲到了一萬六千兩。
在諸位老板的眼中這一萬多兩雖不是很多,但在游蕭蕭眼里,已經是一比巨款,這家鋪子昨日的賬目還是赤字了。
今日不僅可以還清所有貸款和稅收,還會有余錢再次制造馬車和船只,也可以請更多的工人,最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合同里的一條寫著;乙方(宋棄疾)的所有貨物,游龍商行有優先選擇權和定價權,這表示對方之后所有的貨物都需要經過游龍商行出售。
幾人同時對游蕭蕭點了點頭,示意可以簽約。
游蕭蕭拿出備好的筆墨,寫上名字后,遞給了宋棄疾。
宋棄疾嘿嘿一笑,“我字寫的丑,按個手印可以嗎?”
結巴在旁小聲疑惑道:“幫主,你不是秀才嗎?”
宋棄疾見眾人都是向他投來疑惑的神情,一臉正經的道:“書生救不了亂世,筆桿子寫不出和平。”
游蕭蕭若有所思,目光從疑惑轉而為一種敬佩。
其余幾人也是神情一變,紛紛露出贊許的神色。
馬窮哈哈笑道:“我以為宋公子只是和我們一樣,是一個追逐名利的商人,想不到你心中還有如此抱負,是老夫眼拙了…失敬,失敬!”
宋棄疾故作風輕云淡,按了手印后,便讓結巴和長短腳把牛馬背上的胡椒給卸下來。
此時,一個管家老者的模樣從后堂走出,隨機選了一個竹簍,將整個手臂伸到竹簍里面,抓了一把出來,咬了四五粒,如此反復將貨物全部檢驗了個遍,到最后看向早已急不可耐的幾位老板,伸出大拇指道:“A,極品胡椒,上等貨。”
這六大老板同時哈哈大笑。
馬窮看向幾人道:“既然如此,那比列就按我們之前談好的拿貨?”
其他五人都無異議,同時咳嗽了一聲。
后堂走出十來個人,每人手里都提著兩個大木箱子放到柜臺上。
馬窮拉起游蕭蕭走到一旁,不知耳語著什么。
那十多個仆人開始將胡椒搬上門口停著的幾輛馬車上。
少頃,游蕭蕭走過來笑道:“宋公子,今日我做東,請你和諸位老板去城中的酒樓喝早茶,可否賞臉?”
宋棄疾最怕這種飯局,說話、夾菜、敬酒規矩都一套套的。心里也擔憂酒樓人多眼雜,怕暴露了花膠的身份,便搖頭道:“游掌柜不必客氣,改日吧!我今天還有些事情想跟你單獨商量。”
幾位老板也是明眼人,見宋棄疾拒絕后,紛紛起身拱手作別。
此時,天色還是朦朧一片。
游蕭蕭關上店鋪,請了宋棄疾入了內堂,燒了壺茶水,拿出珍藏的極品鐵觀音泡上,兩三盞茶的功夫后,宋棄疾便切入了正題。
而在外等候的花膠三人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
一直到天色發白,門外傳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聲,宋棄疾和游蕭蕭二人才從內堂走出。
“宋公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好,這個請你放心。”
“那就有勞游掌柜了,告辭!”
宋棄疾推醒靠在椅子上已經睡著了三人,“搬上銀子,走!”
花膠迷迷糊糊道:“嗯?這么久?你跟掌柜的在里面搞什么鬼?”
宋棄疾嘿嘿一笑,“不可說,不可說。”
結巴和長短腳哪見過這么多的銀子,大好幾百斤,搬得是樂呵呵的。
宋棄疾見一切已經妥當,走出商行,對著游蕭蕭揮手道別。
看著遠去的幾人,游蕭蕭回過頭清點了一下桌上還剩下的一萬二千兩,突心中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她呆呆的一個人坐在那,掐了掐自己的臉,又捏了捏自己的腰,一會笑一會皺起眉頭,轉而又望著宋棄疾坐過的椅子和喝過的茶杯發呆,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璞呵’笑出了聲,像個弱智的漂亮阿姨。
她拿出柜臺里的那小瓷瓶,突覺得生命竟是如此的變幻莫測,也感嘆它的魅力也正是如此,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姐姐,不要…不要啊…”游裊裊邊朝店鋪跑來,邊朝著拿著小瓷瓶的游蕭蕭大聲喊道。
李雷一臉無可奈何的跟在其身后。
她大步流星的沖了進來,一把奪過游蕭蕭手中的瓶子,將它摔碎在地上,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流了下來,“你怎么這么傻,你以為你死了我會茍且偷生嗎?要死我們兩姐妹一起死,黃泉路上也可以做個伴。”
游蕭蕭正要解釋,李雷走過來看向大小姐道:“二小姐不肯走,她逼迫著我告訴她實情,我…有負小姐的囑托,我…我…也陪你們一起死…”
游蕭蕭苦笑不得,“傻瓜,你們看這是什么!”說著,她打開柜臺上其中一個木箱子的蓋子,白花花的銀子整齊的碼放在里面,耀眼異常。
二人一時看的呆了,好半晌,游裊裊卻是皺著眉頭問道:“姐姐,你哪來的那么多銀子?你不會是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情吧?”
“姐姐啊…姐姐是遇到了活菩薩!他其貌不揚,卻又那么讓人過目不忘;他年紀輕輕,卻又那么冷靜沉著;他地位低微,卻又胸懷天下;他作風…怪異,卻又那么吸引人;他…他于危難之中,救姐姐我于生死之際,我這條命是他給的。”
游裊裊擦干淚水,“姐姐,好了好了,別夸了,那個人了?我想當面感謝他。”
“已經走了!”
“那這些銀子是他借給我們的?”
“不,是他入股我們商行的。”
“入股?什么意思?”
游蕭蕭笑道:“總之啊,商行還是我們的,這筆錢相當于他投資在我們這里的,店鋪賺了錢要跟他平分,虧了就沒了。”
“啊…那你還把他說的如世外高人一樣,這人恐怕是個傻子吧!”游裊裊也是知道如今店鋪的處境,現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人投錢進來,這不得不讓她懷疑對方的智商。
此時,李搞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桌上白花花的銀子,先是一愣,而后不緊不慢的去后堂拿出抹布來擦拭柜臺。
看,不就是如他想的那樣,商行總會如期的拿出錢來支付稅款和尾款。
李雷見危機已解除,是激動的渾身顫抖,上躥下跳,幫著他叔叔打掃起衛生來。
等到日掛當頭,街道如平常那般熙熙攘攘時,錢多多帶著昨日的幾位老板又上門了。
他早就和這幾人商量好了,用店鋪抵押的當票收了商行,而其他幾位老板的借據則用來要挾她,逼迫她走投無路。
而后一步的計劃,便是黃將軍出面解決游掌柜的眼前之危,在危難之際對她伸出援手,不但把商行還給游蕭蕭,還幫助她擴大生意,游蕭蕭在無可奈何和感激涕零下自會答應做他小妾的要求。
當然了,這位尚未露面的黃將軍榻上功夫我們是不知如何?但他的思想卻是鐵骨錚錚,他是要準備把這對姐妹花一并納入閨房,享受齊人之樂的。
俗話說的好,近水樓臺先得月,畢竟小姨子有一半是姐夫的嘛!
只是可惜了哦!啪啪啪的如意算盤遇到了計算機,再怎么靈光也是慢人家一拍。
黃將軍的黃粱美夢就這么黃了!
游蕭蕭見到幾人前來,只是淡若自如的坐在柜臺那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們。
李搞不慌不忙的拿出賬本,用沙啞蒼老的聲音道:“錢老板這月的息錢以及當票本錢共一千三百八十兩。”說著,朝李雷一點頭,后者從木箱子里開始拿出白銀碼放在桌上。
少許后,李雷大聲道:“一千三百八十兩整!賬消!毀票。”
錢多多一臉詫然,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朝外一招手,過來兩個仆人,將銀子搬上了門外的馬車。
他氣呼呼的一甩衣袖,看了一眼游蕭蕭,笑哼道:“看來我們都是小瞧你了。”
“慢走,不送!”游蕭蕭端著茶杯道。
其他幾位老板依次拿了銀子放下借據走人。
一萬二千兩還剩下三千多兩。
“李叔,替我寫一份招工,要木匠五人、石匠五人、農夫十人以及雜工十人,年齡在十八到三十五歲,沒有犯過事,能接受外出工作,包伙食和住所,技術工每月五百文,農戶及雜工每月四百文,年底和佳節都有獎勵,工作滿十年,六十歲退休后,每月可領退休前相等的七成工錢。”
李搞一愣,“小姐,這工錢和福利都有點偏高啊,再說我們要石匠和農夫干什么?”
游蕭蕭搖了搖頭道:“這并不是給我們商行請的。你照做便是,人齊了之后再通知我。裊裊,你還不去買菜準備午飯?你今天不要去學院嗎?”
游裊裊聳聳肩,“耽擱一天半載的沒關系,我這就去買菜。”這一上午都是有些云里霧里,仿如從地天堂跌到了地獄,又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天剛亮時,李雷便跟她說要帶著她離開白帝城,她瞬間便感覺到家里發生了什么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逼迫下,李雷這老實巴交的孩子哪經得住這嬌滴滴的美人哭訴,便只好說出了實情。
游裊裊聽完后差點崩潰,她告訴自己,絕對不拋棄姐姐,兩姐妹要永遠在一起。她眼淚婆娑的奪門而出朝鋪子跑來,卻見危機已經解除,并且還多出好多好多的銀子。
“姐姐描述的那個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傻瓜呢?”她走上街道,朝街頭的集市而去,心底開始想象其姐姐口中那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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