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二花神杯
江陽看中的是幾只白色瓷杯。
這幾只瓷杯杯形小巧，口沿微撇，深腹，上腹斜直，下腹微折，上面繪制著不同的花朵，杯身的另一面還有兩句詩。在詩句后，還有一個藍底白字的“賞“字鈐印。
許飛只是大致地看了一眼，悄聲對江陽說道：
“十二花神杯？老板對這款瓷器有了解嗎？”
江陽倒是聽江劍剛提過一嘴這個瓷器，瓷器上繪制代表十二月令的花朵，同時花朵邊還有題辭。
其余的，他就是都不知道了。
但江陽還是沉著地說道：“怕直播間有些朋友不知道，你還是給大伙說一下吧。”
許飛一聽江陽這話，就知道是為了直播效果。
許飛對著直播間解釋道：“這個十二花神杯呢，是康熙年間才有的瓷器，是根據傳統花朝節的傳說，選取十二個月份的月令花卉繪制而成，每只杯上指代一個花神，十二個杯子其實是一組酒器，我們現在看到的沒有十二只，只有十只......”
當許飛還想向粉絲們普及一下花神杯的拍賣價時，在攤。后頭的攤主有些不耐煩了、
“你們兩個到底買不買啊，不買上別地直播去。”
許飛戛然而止，借著別人的地介紹古玩，的確不那么地道。
許飛悄悄地對江陽說道：“老板，這真的花神杯一般不可能出現在這種攤位上。”
攤主耳朵兒賊尖，聽到這黃發小年輕的話，垮下了臉。
“哎！怎么說話的您！我這地兒當初馬老師都說不錯，瞅您這一身洋衣服，哪位啊？”
江陽倒是不在意，笑呵呵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煙。
“老板，來，抽根華子，我這朋友做直播的，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老板接過煙，換了一副笑臉，朝江陽豎了個大拇指：“我看小兄弟才是真的懂古玩的！等等看上什么我給你打折。”
江陽嘿嘿一笑，然后從攤子上端起一只花神杯，仔細地看了起來。
先入手的這只繪的是芙蓉花，杯壁另一側是兩句詩：清香和宿雨，佳色出晴煙。
江陽翻過杯子，又看了看杯底，是“大清康熙年制”六字雙行楷書款。
江陽點點了頭，將這只芙蓉花神杯放回了攤位上，又挑起了第二只。
攤主倒是不急，這十只杯子他打算一起賣，抽著煙耐心地等待江陽。
許飛在江陽放下第一只瓷杯后，也端起來仔細看。
古玩行的講究很多，兩個人在交接一件古玩時，需要一方放下后另一方才能拿起來看，這是為了防止接遞時有個磕碰，到時候兩人互相推皮。
“嗯？”
許飛剛一上手就發現手中的這只芙蓉花神杯和那些造假的妖艷賤貨不大一樣。
胎薄體輕，釉面溫潤，底部的圈足老化自然，芙蓉的畫工靈動溫婉，詩句題字瘦骨工整。
這只是真的！
在各項大類中，許飛對陶瓷算得上是情有獨鐘。父親許高山是羊城陶瓷收藏大家，從小耳濡目染的許飛對這只花神杯的鑒定自然是極有把握。
正巧，江陽放下了第二只花神杯，是一只水仙花神杯。
許飛放下芙蓉杯，又開始看起水仙杯。
又是真的！
許飛連續看了十只，竟然都是康熙年間的官窯正品！
許飛腦子已經有點轉不過彎了，什么時候，樊家園古玩市場能流出這么大的漏！
要知道，18年的時候，古玩市場甭說出漏，就是出個真官窯都難上加難。
但是有漏不撿，許飛都想狂扇自己巴掌。
許飛不斷地在心里告誡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能露出一點急迫的樣子！既然是受人之托，那一定要替金主江陽把十只花神杯拿下。
江陽看完了十只花神杯，心里有了幾分斷定：這瓷器火氣好亮，應該就是爸說的新出仿古瓷器，先問問價錢，如果合適的話，就買下。
老江在病房的時候，教過江陽一點看瓷器的小技巧。其中，火氣是比較重要的一點。
古陶瓷圈里俗稱的火氣，其實就是瓷器剛燒成時，表面有一層過于明亮的浮光，也叫賊光，只要對比幾次新老陶瓷，就能快速掌握這種鑒定方式。
江陽試探性地問了下許飛：“飛哥，這套杯子好像還行？”
這次是系統的任務，所以需要兩個人都同意購買才算合格。
許飛見到江陽如此表情，心里一驚。
金主也發現這套杯子是真的了？果然有水平！這是在暗示我配合演戲！
許飛心領神會，“江老板，這套瓷杯看著太新了吧。你要是買回去喝還行，真當古玩買那就...”
嗯？這飛哥不是以打眼著稱的么？怎么這時候給我上眼藥？
江陽咳嗽了下，說道：“我覺得很像我書上看到的真品，不如入手吧。”
許飛暗道一聲高手啊。金主這是要玩紅白臉砍價的套路！那我許飛自然得陪好了！、
許飛露出為難的樣子，緊鎖眉頭，“老板，我雖然打眼次數多，但這十二只頂多就是民國后期仿品用來騙人的！”
江陽心里狂喜。
好兄弟！我就是要民國后期用來騙人的這種！
再加上你飛哥眼力加持，這套杯子應該就是建國后的了！
你要是道光官窯再仿的，我也不算打眼啊！
江陽拍了拍許飛的肩膀，說道：“飛哥，千金難買心頭好！民國的沒關系，我們這是第一次合作，我看買這十只杯子很有紀念意義！”
許飛：？？？
金主你戲好足啊！怎么連有紀念意義的話都敢說出來了。
彈幕此時瘋狂刷了起來。
“臥槽，土豪就是土豪啊！買這十只杯子也太草率了吧。”
“我懷疑老板取向不對，是奔著飛哥來的！”
“兄弟們，把保護飛哥打在公屏上！”
“我贊同這門親事！”
許飛面露難色，說道：“老板，你既然喜歡那就買吧。”
許飛感覺這雙簧戲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看怎么和老板砍價了。
真品花神杯在拍賣行上一只要五六十萬起步，這十只在一塊，恐怕價格會不止十倍。
如果能用六十萬拿下這十只杯子，許飛覺得也是血賺。
但是，在砍價上，就要講究策略了。
江陽問道：“老板，這十只杯子怎么賣？”
攤主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煙，意猶未盡地吐了一個煙圈。
“昨天從四合院老宅子里掏來的，我看是光緒時候仿的，不多，這個價。”
攤主比了一個八的手勢。
江陽問道：“八十萬？”
攤主王大毛差點沒坐穩。
他是個啥都收的包袱齋，主項還是在核桃、竹器這些雜項上，這套杯子他只是順手從宅子里帶來的。
當時這杯子放在桌子上，四合院的老主人意外離世，回國處理喪事的兒子就把父親的老物件統一打包賣了。
這個八，他比的是八萬的意思。
王大毛也是學過幾天瓷器，看著這瓷器和其他攤子的工藝品差不多新，就打算開價八萬，心理價八千賣了。
但王大毛見江陽都開口了，也是故作鎮靜。
“您嫌貴兒就還個口。”
江陽不假思索：“六十萬，我要了！”
六十萬，是江陽的最高線，如果賣家不接受這個價，他就打算開始磨。
王大毛腿都開始抖了，六十萬？
這杯子這么值錢？
王大毛有心想把這瓷器留下來再研究研究，但賣出去的口都開了，再截下來會被同行指著脊梁骨罵的。
“成！和兄弟有緣，我就當是收攤前做最后一筆！這是我卡號，您轉賬就成。”
王大毛故作鎮定，雙手卻是有些發抖！
六十萬啊！
許飛也沒想到江陽的氣勢這么足，開口就是頂價收購。
如果是他來，他會裝成萌新，從八百開始試探老板底線。
但這也有一個缺陷，就是容易讓經驗豐富的老板看出你很喜歡這套杯子，會故意殺你豬。
江陽直接報價六十萬，雖然有點冒險，但的確是最快能成交的方式。
這金主看來是風格硬朗的古玩老手啊！
江陽則是興奮！這六十萬又是完美地花出去了。
剛剛他在心底問系統，這十只杯子算一套還是十件古玩，系統的答復是，算十件。
錢貨兩清后，江陽帶著許飛往市場外走去。
等到了市場外的長廊處，許飛端著支架，對直播間的朋友們說道：
“兄弟們，剛剛我和金主完美演了一場戲！這十只清康熙花神杯其實是真品！六十萬血賺！”
江陽心里咯噔一下，但還是不斷地說服自己。
“這一定是節目效果，這一定是節目效果。”
彈幕開始了無情地嘲諷。
“老板不要上當！雖然這波不是飛哥出手，但老板絕對是打眼了！”
“我賭五毛！老板這十只杯子是假的！我家樓下有一模一樣的。”
“飛哥你就不要騙老板了！回來繼續做搞笑鑒定主播吧！”
看到彈幕，江陽又放心了不少。
“小陽，你怎么在這？”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響起，江陽機械地轉過頭。
您老怎么每次都在我的任務現場！
不過這次我有信心！火氣這么亮的瓷器還能是真的？
我可是請的飛哥掌眼！
我爹親自認證的打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