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人這話剛剛說完,所有人眼前都變得一片漆黑。緊接著,身體似乎被包裹到一團幽深的黑暗當中,霎時間和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
龍慎、唐飛、白穎昭三名七品反應最為迅速,在這團黑暗合攏之前,迅速抽身上跳,脫困而出。
紅鬼反應稍遜,在黑暗包住全身的瞬間,也迅疾抽身閃出。
但常妙和蘇韻遙兩人,卻被結結實實的封裝在這片黑暗中。
身在高空的龍慎和唐飛,此刻尤為震驚。
就當他們躍在空中的瞬間,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兩架漆黑的棺木,以迅疾無論的速度將蘇、常二人裝在其中。
這一項戰技他們太熟悉了——龍慎的“暗棺”,專門用來捕獲、關押敵人,之前抓住中間人,就是用的這招。
但,這是血限戰技,沒有龍家的血脈,不可能施展得出來!
一剎那,龍慎心中轉過念頭:那個中間人,難道是不為人知的龍家血親?
兔起鶻落的轉瞬之間,場上形勢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掌控者主導權的常妙,以及其隊友蘇韻遙,雙雙被關在暗棺當中;而原本是俘虜的中間人,此刻站在遠處,冷笑看著場上的變化。
龍慎三人輕飄飄的落在地面。紅鬼立刻和他們匯合在一起。四人暗自戒備,審視著中間人。
“你到底是誰?剛才那一手,不像是只會傳遞信息的中間人。”龍慎冷冷說道。
“我說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誰是第五月。”中間人粗豪的聲音再度響起,老煙嗓聽起來很不舒服,“我是誰,答案還不明顯嗎?”
“領教了。”唐飛的眸子如同夜空一般,靜靜看著眼前的中間人,“真是好手段啊,第五月。”
中間人不置可否,笑聲震徹云霄。聲音粗糲,驚起森林中的一群寒鴉獸,振動飛翼,撲向天空。
這個答案很讓人意外,但其余龍慎、紅鬼、白穎昭三人并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因為事實已經很明顯了:第五月偽裝成傳遞信息的中間人,引誘他們入局。
不過,這家伙剛才評價第五月,也就是評價自己的時候,居然用了“高尚”、“無比優秀”、“很好很厲害”這樣的詞語,也是個湊表臉的。
半晌,中間人,準確的說是第五月,停止長笑,看著華國巡夜團和捕風團的高端戰力們,笑道:
“你們記住,月之使徒,沒有泛泛之輩。”
他冷笑著哼了一聲,說道:“小看我們,是會吃大虧的。”
紅鬼默然。坦白講,常妙此次登島,的確有些的輕率。
也許是上次任務完成的太漂亮,將第七月和三號武僧玩弄于股掌之間,所有人都成為她的棋子,這讓她自信心溢出,有些輕敵了。
想到這里,紅鬼指尖微動,一團火苗升起,將一根香煙點燃。他啜了一口,心中思索對策,嘴里慢悠悠的說道:“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我們的?”
“我沒發現你們。”第五月笑道,“直到你們擒獲我時,我才知道,巡夜五團龍團長,大駕光臨了。
“于是我臨時起意,準備誘敵深入,在這里解決捕捉你們。沒料到,四位男士反應迅捷,沒能讓我得逞。”
這個第五月應變神速、能屈能伸,的確不是泛泛之輩…唐飛心中評估道。
龍慎雙眉揚起:“你認識我的戰技?”
“開棺材鋪的龍家,誰不知道?”第五月說道,“也得虧你用‘暗棺’捕捉我,否則我還學不會這項戰技。”
“什么意思?”龍慎皺起了眉頭,“‘暗棺’是血限戰技。”
“無論什么戰技,血限戰技也好,稀有戰技也罷,只要加諸在我身上,我就能學會。”
第五月笑容滿面,繼續說道:“當然,前提是我不能被打死。”
華國四人面面相覷,他們從未聽過還有這樣的能力。片刻后,唐飛問道:“你能復制戰技?”
“可以這么理解。”第五月笑道,“凡是加諸在我身上的戰技,我都能吸收學會。這就是歸屬于我的稀有戰技,‘孿生’。”
世上居然還有這種戰技,簡直讓人瞠目結舌。
“那你得需要多少靈孔?”紅鬼問道。
“沒你想得那么麻煩。復制過來的戰技,全都吸收在‘孿生’當中,不會占用靈孔。”
四人心中都是一縮,均想:這樣的戰技也太強悍了…
倘若陸云在場,他一定會振臂高呼,來呀朋友們,一起打死這個開掛的!
第五月稍作解釋后,又說道:“不滅之月內部稱呼我為‘博士’,這可不是因為我的學歷。而是作為戰技搜集者,我的確當得起‘戰技博士’的名號。”
白穎昭“嘿”了一聲,一圈巨大的光輪懸在他手臂外側,如同一面厚實的超大圓盾。
“不管你是哪種博士,能被說團長輕松拿下,說明你不是七品。而且根據你的說法,防御類和輔助類戰技你是學不會的。那就讓我瞧瞧,你如何防下我的光輪!”
說著,他的手臂抬起,光輪飛速轉動,一時金光閃耀。
“小白,收起光輪!”龍慎面色嚴肅,“‘暗棺’的功效我比你熟。被關在其中,只要不是九品武者,都沒法脫困出來。而且,那家伙只需輕輕勾動手指,小常和小蘇就沒命了!”
白穎昭一愣,隨即緊咬嘴唇,手臂垂下,外側光輪的轉動趨于緩慢,最后終于停下,縮成一個小小的光斑。
“到底是自己的戰技,就是識貨。”第五月晃動著腦袋,呵呵笑道:
“我現在要說條件了。第一,你們四人,速度離開鬼獄島。第二,兩天內,拿華武的回憶錄手稿來換人。”
龍慎和唐飛對望一眼,心里都有些窩火。
兩名巡夜團團長聯手,居然還被對方抓住破綻,大好的優勢局面,被人家一招翻盤,變得極為被動。說出去,只怕會被周二、馮三那群團長笑死。
這時,紅鬼單手抽出背上的巨型斬馬刀,說道:“等一下,你高興的太早了。”
第五月眉頭皺起,其余三人也有些錯愕。
“聽你剛才的話,你好像并不是科研人員。”紅鬼將煙頭掐滅,“但是我們都知道,第五工房內,肯定存在一位科研高手。”
第五月瞳孔一縮。他已經猜到了紅鬼的想法。
“換言之,你這個所謂的第五月并不是我們的目標,第五工房內坐著的那位科研高手才是。而你,并不能阻止我們殺掉他。”
紅鬼說完,轉身就朝第五工房的大門走去。
“等等!”唐飛和第五月同時高呼。
唐飛叫住紅鬼的原因,自然是擔心外甥女的生命安全。
如果紅鬼一意孤行要殺掉工房的科研專家,到時候盛怒的第五月直接兌子,殺掉常妙和蘇韻遙,他真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對陸云,以及失蹤已久的妹妹和妹夫。
而第五月叫住紅鬼,則是另有原因。
紅鬼停下腳步,但沒有轉身,將斬馬刀扛在肩上,側頭說道:“七團長,我們是天元司的戰士。任務高于一切。”
他聲音平靜、語調平緩,但唐飛卻被一股隱然的氣勢壓制,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因為紅鬼所言句句在理,是天元司的戰士行事的準則。
唐飛無奈之下,只能望向龍慎和白穎昭,想以人數的優勢制約紅鬼的行動。
白穎昭努了努嘴,剛想說點什么,卻被龍慎用眼神制止。后者回望唐飛,接著緩慢的搖頭。
龍慎的意思很明確了。紅鬼的做法是符合規定的,沒有阻止的理由。
唐飛嘆了口氣,第一次感到后悔。原本是想帶著外甥女出來歷練,但誰能想到會陷入這樣的生死局。
作為武者,他也算久經沙場,看慣了生死。可事情正要落在親人頭上,心中還是隱隱作痛。
唐飛目光陰沉的看向第五月。只要對方敢動手,他一定用最嚴酷的手段復仇。
第五月這時緊緊盯著紅鬼,寒聲道:“你只要再往前踏一步,我立刻殺掉這兩妞!”
“隨你。”紅鬼淡淡道,“她倆也是戰士,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第五月愣了一下,臉上隨即露出陰惻惻的表情,右手的食指開始慢慢彎曲。
就在這時,工房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男子,也是四十多歲,胡子拉碴的,頭發亂得像雞窩,長得和第五月很像。
他看到門口有這么多人,一時有些懵,接著看到第五月后,笑道:“大哥,你來了也不進去?”
“滾進去!”第五月高聲怒喝。
紅鬼沒有半分遲疑,單手擎著斬馬刀,雙腳蹬地,如同炮彈一樣向白大褂飛射過去,地面頓時龜裂,裂紋向著四面八方延伸了十來米。
當白大褂稱呼第五月為“大哥”時,華國四人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這位不修邊幅的科研人員,就是隱藏在第五月身后,主持第五工房研究工作的真正的“博士”。
所以紅鬼毫不猶豫的沖向他,同時發動數項戰技來增加自己的體魄,斬馬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帶著洶涌的氣勢,朝著白大褂頭頂斬落。
紅鬼憑著豐富的戰斗經驗,一搭眼就看出這名白大褂不會超過六品,他很有信心將其一道劈為兩半。
只有當場斬殺這名科研高手,就等同于摧毀了不滅之月的第五工房!
而此刻,第五月相距甚遠,以紅鬼的力道和速度,他根本來不及施展救援。
斬馬刀鋒芒直逼白大褂。紅鬼的強大靈壓讓他透不過氣,也移動不了,完全被定在當場,頭皮已被鋒刃帶起的烈風劃破,一縷鮮血順著頭頂流下來。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一股寒意涌來,同一時間,一堵流動的水幕驟然出現,橫亙在紅鬼和白大褂之間。
紅鬼本能的感覺不對。
即便他以飛快的速度在移動,但仍然能夠看清楚,那些飛舞的碎石觸碰到水幕后,立刻就是被一團流水包裹住,形成一小團圓潤的水球,漂浮在水幕當中。
這不是簡單的水幕,而是一座活生生的水牢!將所有觸碰到水幕的物體,全部包裹在流水當中的水牢!
短短的零點幾秒內,紅鬼已經做出決斷。
戰技“回動”,發動。
似乎有一條的無形的鐵鏈,頓時將紅鬼要腰部拴牢牢拴住,向后拉去,避免他觸碰到水幕。
就在后飛的同時,紅鬼斬馬刀終于揮下。凌厲無匹的刀勢破開水幕,接著再度破開水牢,直逼白大褂。
雖然刀鋒不能碰到,但這強悍的刀勢,也足以讓白大褂遭受重創。
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現在白大褂身前,面對著來勢洶洶的刀勢,雙手橫推,一彎柔和的、打著旋的水流和刀勢相纏繞,盤旋著飛上天空,將這剛猛的一擊消解于無形。
如此巧妙的化解刀勢,紅鬼知道遇上了勁敵,倒飛十多米之后,穩穩站在地上,冷眼打量這位突然出現的、穿著灰色夾克的人。
原來是老熟人了…紅鬼心中嘀咕。在扶桑時,曾經在江戶城和江戶灣都打過照面——孔徹,名號“海嘯”,瞭望者第十號。
從白大褂出現,到紅鬼持刀發難,再到孔徹營救,到最后紅鬼退回,整個過程如疾風一般迅捷,不超過兩秒鐘。
第五月趁著這個時機,操縱著兩架暗棺來到孔徹身旁,不滅之月的人也匯聚在一起。
“老二,你出來干嘛?”第五月厲聲問道。
他生氣也是有原因的,要不是孔徹及時出現,白大褂特么就掛掉了。
“我聽到你在工房外面笑啊,這不就出來看看。誰能料到有人要殺我?再說了,你沒笑什么?”白大褂委屈的說道。
“老海,你又怎么會來?”第五月沒有理會弟弟的抱怨。
“我之前給老二傳了信息,讓他防備華國的人,他不當回事。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第五月一腳踢在白大褂屁股上,“讓你注意你還不當回事,覺得自己實力很強嗎?”
教訓完弟弟,他扭頭朝向孔徹,“還有其他瞭望者趕來嗎?”
“已經來了,還在工房里休息。”
孔徹話音剛落,只見工房的大門再度打開,兩個人從中走了出來。一個穿著吊兒郎當的不正經的西裝,但是右臂殘缺;另一個,是如同肉山的巨型胖子。
“我們也過來了…”
殘缺右臂的黑死神笑著走來,突然發現對面的陣容里有他最怕的唐飛,一時笑容僵在臉上。但仍然努力保持鎮定,哈哈干笑幾聲,化解尷尬的氛圍。
另一個巨型胖子就是五號搬山人朱玉燈。他說道:“據說夜皇要到鬼獄島古戰場和劍圣碰面。我們是來找他們的。”
他掃了眼對面的華國四人,粗粗的眉毛揚起:“他們是干嘛的?想打架?幾品?敢在這里撒野?”語調中滿是不屑。
“都是七品。”孔徹回答道。
“唔…以和為貴。溝通解決問題…”朱玉燈態度一下子好了起來。
第五月白了他一眼,說道:“成了,你們三個都趕來了,那就不用懼怕這些巡夜團的人了。”
他盤算了一下,覺得己方并不處于劣勢,于是露出陰沉的笑容:
“華國的各位,我再說一遍釋放這兩妞的條件。”第五月頗為得意,“兩天內,交出華武的回憶錄手稿!”
紅鬼和兩名巡夜團團長對視一眼,大家心中都有了基本判斷:
雖然對方的黑死神和搬山人屬于腦袋不正常類型的,但好歹也是七品,算上海嘯,實打實三個七品,而第五月至少也是六品,大家就戰力而言,屬于平分秋色。
再者,從這些人的只言片語可以得知,古戰場里還有瞭望者的一號——劍圣。
而且更為恐怖的是,夜皇也即將到來…
他們都得出相似的結論:此刻要拿下那名白大褂不太可能,所有的事情還要重新策劃,包括如何營救兩名失陷的女戰友。
沉吟片刻后,紅鬼說道:“先撤!”
陸云這次是被劍圣叫醒的。
準確的說,是被劍圣捅醒的。那柄黝黑的長劍在他身上戳了幾十下,終于將他弄醒過來。
陸云揉了揉眼睛,說道:“早了吧?今天的早訓還沒到點呢?”他弄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能讓一板一眼的劍圣,調整作息時間。
隨著品級的升高,武者的對時間流逝的速度,會把握的越來越精準。
“今天夜皇要來,要正式吸納你進入不滅之月。這個流程不算短,會耽誤特訓的。所以咱們今天早點訓練。”劍圣回答。
你特訓的目的,不就是要拉我入伙嗎?現在都準備吸納我了,那特訓還有什么意義呢?
陸云心里吐槽,一邊搖頭,一邊從石床上蹭起來。
“你看上去不是太愿意。”劍圣說道。
“不愿意就可以不訓練嗎?”
“不可以。”
“那你說個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