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棋子
過了很久，鐘長生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
然后他發現一絲不對勁。
他現在并不在自己的房間。
而是…
虛空之中。
鐘長生環顧四周，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塊浮空的島嶼。
周遭涌動著濃濃的霧氣，遠處依稀可見一望無際的森林和接天連碧的湖水。
島嶼上空，則是隱約可見的空氣罩，更外面是浩瀚無垠的虛空。
虛空中一片漆黑，偶爾有星辰閃爍。
黑暗的盡頭，能夠看見璀璨的藍色星云，或者閃耀的紅色星云，美艷如畫。
“這是…虛空？
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鐘長生驚訝地發出了疑問。
回想起之前后腦勺傳來的刺痛感，鐘長生暗暗心想：“難道是顱內植入物在作怪？”
說起來，顱內植入物賦予他的瞬間移動的能力，本就屬于屬于空間系能力，這說明，植入物本身也一定具有空間相關的超凡特性。
念及于此，鐘長生愈加相信自己是被植入物轉移到這里來的。
鐘長生摸了摸自己后頸：“這玩意干出這種事情，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又該如何返回？”
忽然之間，他身上黑色物質所化的霧氣更濃了。
霧氣向著某個島嶼中心蔓延而去，像是在指引他。
鐘長生心中警惕，但還是跟隨著黑霧走了過去。
“這是？”鐘長生瞪大了眼睛。
在島嶼的中央，擺放著一些高大的棋子石像。
這些石像排成兩列，并且造型各異。
排在后一列的，有頭戴皇冠的少女石像、手捧法典的主教石像、負尖執銳的騎士石像以及金戈鐵馬的戰車石像。
屬于“國王”的位置被空了出來。
位于前一列的，則是八位各持兵刃的步兵石像，他們手持劍、槍、弓、盾、匕首、火槍、巨斧甚至是鐵傀儡。
從棋子的造型和棋盤的布置來看，這應該是西洋棋…鐘長生謹慎地觀察，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黑霧繼續前行，最終停留在“國王”的空位上。
在這個位置，有一個巨大的石座。
“這是叫我補位嗎？”鐘長生遲疑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好似電子游戲里的引導劇情，如果不跟隨引導，也許就不會觸發下一個劇情，一直耽誤在這里。
猶豫片刻后，鐘長生終于還是走到了空位。
隨著他成功補位，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動著整個棋盤法陣運作了起來。
緊接著，鐘長生注意到，在他的身邊，手持匕首的“步兵”和手捧書卷的“主教”棋子身上，驟然有一輪深紅爆發開來。
深紅之中，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兩道不同的圖像。
對應于“主教”的圖像，是一片繁華的大都會景觀。
對應于“步兵”的圖像，則有點像…
“賽車城？”鐘長生愣了愣。
深紅中的圖像，不正是賽車城精英大學的標志性建筑，特勤科城堡嗎？
鐘長生嘴唇一抖，往黑霧里縮緊了身子：“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賽車城，廢車場。
黑夜彌漫，只有一盞僥幸能用的燈光著照亮了這塊少有人跡的地方。
背負著頂級殺手之名的男人站在燈光下，扯開繃帶，用棉簽沾了酒精給傷口消毒。
他的面前，是一個面容跟他極為相似的男人，但相比之下更多了一絲書卷氣。
殺手李良，和博士李凡，這一對親兄弟，終于會面。
“你來找我，就是來送醫療包的么？這么好心？
真沒想到啊，我竟然會敗在自己的親弟弟手里…”李良戲謔一笑，但望著對方的眼神中卻懷著凄苦和失落。
李凡博士沉默了兩秒：“我是來勸你離開的。
上面已經下達了指令，不久之后，七宗罪就會全城追殺你。
你應該也見識過他們的力量了吧？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離開賽車城吧，逃得越遠越好。”
李良冷笑一聲：“就這樣放我離開真的好么，你現在應該是姬氏財團的人吧？
如果你被人發現通風報信。
現在的我的處境，就是未來的你的下場。”
李凡博士沒有回應他，而是點燃了一根煙，任苦味在嘴里彌漫：
“老哥，現在你心中應該對我充滿怨恨吧？
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也不奢求你的信任。
若你非要一個解釋的話，我只能說…
我有不得不這樣做的苦衷。”
李良像是瘋癲般大笑起來：“不得已的苦衷…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他忽然拔刀，削鐵如泥的鋒利刀刃像是閃電一般，向著自己的親弟弟劈砍下去。
刀起刀落，沒有見血，只有一小撮頭發飄飛。
李凡博士摸了下自己缺了一片的鬢發，沒有說話，也沒有心驚，似乎早已料到這樣的后果。
李良冷冷收刀：“按照我的脾性，本該送你去見閻王。
但看在你為我通風報信的情分上，今天暫且饒你一命。
從此以后，我們兄弟倆，恩斷義絕！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李凡博士苦澀一笑，丟掉煙頭，摘下掛在脖子上的玉石棋子：“那你把這個拿走吧，這本來就是屬于你的。
這枚玉石棋子是咱們家的傳家寶，每代都傳給長子。
之前我‘車禍’的時候你留在了我身邊，現在我把它物歸原主。”
李良毫不客氣將玉石棋子搶了過去，轉身向著廢車場外走去。
走了許久，他頓下腳步，咬牙道：“你等著吧！
總有一天，我李良還會回來的！
三大財團也好，七宗罪也罷，我會一個個踩在腳下！”
李凡博士望著兄長遠去的身影苦笑一聲，忽然之間，他似乎看見李良手上的玉石棋子發出紅色光亮。
他揉了揉眼睛，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然而當他再睜開眼，那人已在燈火闌珊處，看不清晰了。
大都會，威敏寺。
雖然以“寺”作為后綴，但威敏寺其實是西式教堂，是自然密語學派的總部。
此刻是夜晚時分，教堂里寂靜無人。
一個服飾華美的少女站在陵墓之前，默默在紀念碑上放下一束潔白的薔薇花。
“從此刻起，我將背棄風之哈斯塔的信仰…”
少女像是下定某種決心般低語。
陵墓之中，棺木揭開，有什么物事飛旋到了她的掌心中。
那是一顆黑曜石材質的棋子，月光下，深紅閃爍，仿佛火焰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