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顧一招敗北,黯然退場,校場內眾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方才“嗡嗡”議論起來。
“我都沒看清楚,沈軍主怎么就敗走了”
“諸位,我覺得他那槍應該不是全鐵的,要不然他一只手怎么會使得那么輕松”
此話一出,頓時便有不少人附和。
“多半是木頭槍桿,外面再涂了銀漆拿來糊弄我等,若非如此,斷斷不會如此舉重若輕”
“要真是全鐵的,估計許多人雙手都未必有他這么輕松”
“這就贏了”淳于岑也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他喃喃念了一句,轉頭問淳于定“你確定他那槍是鐵槍”
淳于定眼睛仍然看著場中,一臉興奮“我親自試過的,難道會有假”
陶許五也是大感意外,他原本想用這種方式讓韓端知難而退,最好是自己離開前軍,但誰知韓端竟然這么厲害 這沈顧的武藝在前軍之中僅次于他麾下部曲將任春,如今卻在韓端手下走不過一合,以此看來,即便是讓任春上場,可能也沒有多少勝算。
到底要不要讓任春再去試一試 陶許五還在遲疑,卻見場中韓端向他俯身作了一揖,朗聲說道“陶將軍,韓某今日始從山陰來到軍中,諸事未定,來日方長,今日就此作罷如何”
陶許五正感騎虎難下,聽韓端如此一說,沉吟片刻,突然展顏笑道“我倒是不知韓幢主今日剛至京師,會稽到此上千里路程,舟車勞頓,今日就依韓幢主所言,到此為止。”
“韓幢主武藝出眾,卻是讓人有些意外。”陶許五目光轉向周圍眾將,大聲說道“諸將平日自恃武藝了得,目中無人,今日見過韓幢主這般技藝,不知又作何想法”
“技不如人并不可笑,可笑的是不思進取,諸位若有閑時,不妨多向韓幢主討教。”陶許五一揮手,頓了一頓,又道“今日先行散去,后日丑時造飯,寅時開拔,今明兩日,任人不得離營,違者法不容情”
眾將士轟然應喏,不消片刻便走得一干二凈。
淳于岑見事已辦妥,也見識過了韓端的武藝,于是不再逗留,他和陶許五說了一聲,便與淳于定帶著眾隨從出營離去。
臨走之前,淳于定將韓端拉到一旁,低聲對他說道“伯正,這陶許五不知怎的對你不滿,但軍營之中比不得家里,軍法嚴苛,動不動就取人性命,你千萬不可意氣用事,否則大將軍來了也保不住你。”
“若真是覺得在前軍之中過得不如意,那也得先行忍耐,等過幾日戰場用命,只要立下戰功,無論擢升遷轉還是調任他處,我和六兄也好在大將軍面前幫你說話。”
韓端鄭重作揖“多謝安銘兄”
“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淳于定拍了拍韓端的肩膀,轉身緊走幾步追上淳于岑出了大營。
送走了淳于兄弟,陶許五才對韓端道“你初來乍到,于軍中不熟,我讓人帶你去甲幢,這兩日抓緊時間整頓士卒,后日開拔不可出一絲亂子,否則我拿你是問。”
韓端躬身應喏,然后在陶許五的部曲帶領下前往甲幢。
甲幢是前軍中的前軍,駐地相對靠近營門,二十來頂油布帳篷中間那頂牛皮大帳,便是幢主居住以及處理軍務的地方。
將韓端送到大帳門口,兩名陶許五的部曲便告辭離去,韓端走進帳來左右一看,發現這帳內寬是寬敞,但卻極為簡陋。
一道布簾將大帳一分為二,前面辦公,后面住人,前帳只有一個小幾和一張草墊,后帳除了一張竹床外一無所有。
見此情形,韓端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去年他才進過韓子高的右衛軍大營,里面的營房都是竹木結構,修建得整整齊齊,和右衛軍大營一比,這前軍營地簡直比流民營也好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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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想這只是臨時營地,韓端也就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
這時,留在外面的部曲掀開帳門走進來向他稟報“帳外來了數名軍士,聲稱是幢主麾下各隊隊率,前來拜見家主。”
“讓他們進來。”
韓端來到案幾前的草墊上曲膝坐下,十來名軍士魚貫而入,只看他們身上半皮半鐵的鎧甲,便知確實是隊率無疑。
眾人在案幾前丈外之處站定,以軍禮報號拜見,韓端雙手虛扶口稱“免禮”之后,方才問道“你等麾下士卒可都齊數”
軍中虛報士卒人數吃空餉之事時有發生,韓端自然得先問個清楚,若是人數不足,他就得查實之后上報,以免有人做手腳牽連到自己。
甲隊隊率吳南首先捧著兵士名冊上前稟報“稟幢主,本幢兵士五百,每日點卯,足額足數。”
現下軍中的編制,看似繁雜,實則非常簡單,五人為伍,設伍長一人;兩伍為什,設什長一人;十什為隊,正副隊率各一;五隊為幢,正副幢主各一;五幢為軍,正副軍主各一。
而軍以上,便沒有固定編制,到了戰時,朝廷才會下詔令,任命某將軍為某某官職,率軍多少出戰。
除了淳于量這種可以開府建牙的大將軍之外,其余將軍平時并不帶兵,也沒有兵權,帶兵的是各軍軍主、幢主和隊率。
吳南作為甲幢甲隊隊率,在幢主副幢主都空缺時,就由他暫行幢主之職,幢中兵士名冊也是由他保管,如今韓端到任,他自然得將各隊名冊都交還上來。
“稟幢主,本幢駑馬、車駕等物資并無短少,其中駑馬二十”
吳南過后,又有專管后勤物資的輜重隊率一一稟告各種物資情況,并未發現其中有何不對之處。
韓端收好兵士名冊和點卯名冊,又將輜重隊率呈上來的各種物資賬薄粗略地翻了一下,便讓他們各回其位。
等人都走光之后,他才拿出兩本名冊來仔細查看,發現互相都能對應得上,并沒有他擔心的吃空餉問題。
韓端招手讓韓七郎近身來,吩咐他道“你去將丁隊隊率盧應遠叫來,我有事問他,注意不要讓其他人察覺。”
韓七郎領命離去,侍立于旁的馬三興便好奇地問“家主,為何獨獨要找這丁隊隊率來問話”
“我看他順眼”
找盧應遠當然不是這個理由,但馬三興在韓端心中的定位就是沖鋒陷陣的猛將,根本用不著和他講這些馭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