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互飆演技

　　上野覺現在有些頭疼。

　　當夜幕降臨，他來到了D班的教室，在他拉開那個盡是黑氣的儲物柜時，卻發現自己到了另外一個奇怪的地方。

　　教師依舊還是那個教室。

　　只是風格卻完全迥異，如果說之前呆的那個教室是現代風的話，如今的教室，卻更像幾十年前的昭和風。

　　昭和年代結束于1989年，但如果上野覺沒記錯的話，自己學校的教學樓，是在二十年前拿起案件之后，才重新翻修的。

　　而返修之前，教學樓正是在昭和時期設計修建的。

　　“第二個怪誕。”上野覺喃喃自語，“在深夜教室，會被送到另一個世界，是這個意思嗎？“

　　將怨氣凝聚在雙眼，就明顯發現了四周的詭異。

　　木制的座椅染上了鮮紅的血跡，粘稠，并且散發出難以言述的惡臭。

　　黑板上的字跡也是紅色，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諸如“我錯了”“放過我”“死”之類的字詞。

　　就好像，之前有什么人，被困在了這個教室，并且絕望等死一樣。

　　四周本來有些顯黃色的教室，盡是焦痕。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火。

　　那么是大火將這里之前的學生燒死了嗎？

　　不太可能。

　　上野覺走到窗邊，發現和自己之前呆的教室一樣，只是三樓而已。

　　倘若真發生了大火，從三樓縱身一躍，如果不是頭著地，一般也不會死。

　　接著，上野覺的視野掃過了教室的前后門——都是被燒得漆黑的木門。

　　木門而已，怎么會把人困住呢？

　　別說一個經常鍛煉的男生，就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都可以把門撞開，怎么可能把人困在教室里？

　　是超出了人類的力量嗎？

　　還是…有什么隱情？

　　“啊！！”

　　刺耳的尖叫從上野覺身后傳來。

　　上野覺回頭一看，一個面目猙獰，渾身上下都是燒傷痕跡的女鬼出現在了黑板的位置。

　　野生的女鬼出現了！

　　而那個女鬼穿著的，也正是之前在沙坑看見的女鬼一模一樣的校服。

　　只是，從面前這個燒死的女鬼頭上，帶著一個日本涉谷系辣妹們常帶的發飾。

　　而且，她的耳垂穿了洞。

　　不良少女。

　　女鬼站在講臺上，死死地盯著上野覺，卻沒有下來對上野覺攻擊。

　　當然，上野覺的反應也很簡單。

　　在回頭的一瞬間，他已經用左手取出了口袋里的裝著的手機。

　　手機上早早就設置好了照相模式。

　　五十怨氣值輸入。

　　“咔嚓。”

　　白光閃過，女鬼發出刺耳的鳴叫，大量的黑氣四散。

　　上野覺乘勝追擊，右手撐著桌子上，整個人直接翻過桌子，到了女鬼的面前。

　　接著，右手握拳——猛擊！

　　一拳打在了女鬼的頭顱上。

　　本來以為女鬼只會向后退幾步，然后上野覺就會打出一套組合拳。

　　但萬萬沒想到。

　　女鬼的腦袋，直接炸了。

　　如同炸裂的西瓜一般，濃郁的血液濺射在女鬼背后的黑板上，在一瞬間，自己的白襯衫已經成了紅襯衫。

　　然后，上野覺露出了黑人問號臉。自己力氣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

　　上野覺小心翼翼地走進女鬼倒下的地方，發現黑氣正在逃逸，有些甚至被自己吸收。

　　“嗯？”

　　但教室里濃郁的黑氣沒有消失，甚至大部分從女鬼身上爆發出的黑氣沒有被上野覺吸收，而是在空中翻騰，最終匯聚到了同一個地方。

　　儲物柜。

　　上野覺謹慎地靠近儲物柜，手機隨時準備拍照攻擊。

　　上野覺打開儲物柜，發現里面只有一本日記，散發著濃郁的黑氣，他立馬撿起了日記。

　　但是，當上野覺撿起日記的那一剎那，昭和風格的教室突然開始崩壞，無窮無盡地黑氣升騰而起，古樸的世界漸漸消失。

　　一陣恍惚。

　　隨后，自己又回到了現實。

　　入目，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是愛詩綾乃。

　　上野覺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誰。

　　為什么，她會在這里？

　　沒來得及多想，上野覺發覺，愛詩綾乃的目光似乎投向了黑板，而在那黑板之上，女鬼炸裂的血液，仍舊存在。

　　“麻煩了！”上野覺心想。

　　愛詩綾乃似乎是被嚇著了，整個身子一下子朝著自己倒來。

　　上野覺下意識地扶住了她。

　　隨后，愛詩綾乃渾身一下子僵硬了，連忙用手撐開自己，站在了距離自己兩三米的地方。

　　“上野同學？”愛詩綾乃語氣里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過上野覺會在這里。

　　此時的教室里，彌漫著濃郁的鐵銹味。

　　那些血跡是怎么一回事？

　　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里——上野覺，殺人了。

　　上野覺沒有上前，只是冷冷地打量著愛詩綾乃，絲絲怨氣，縈繞在上野覺眼前。

　　他不確定面前這個少女，是否真的是他前排的同學，愛詩綾乃。

　　在他的記憶里，愛詩綾乃這種乖學生，可不會在深夜來到空無一人的教室里。

　　但在自己的視野里，她似乎沒有什么異常。

　　愛詩綾乃喉頭一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在思考如何破局，現在的情況對她很不利。

　　如果一言不發，多半會引起上野覺的懷疑，被上野覺殺死倒是無所謂，雖然還沒有和上野覺深入交流感覺很遺憾，但也不是大事。

　　真正讓她難堪的，是自己如何做，才能不破壞上野覺對她的印象。

　　如何才能解釋一個女孩在深夜，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教室里？

　　如何才能不讓上野覺以為，自己是一個奇怪的人？

　　如何才能讓自己不暴露跟蹤他的事實？

　　她一直在思索著，隨后她終于注意到了一件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事情。這也使得她拋下了一切顧慮。

　　“上野君，你受傷了？”

　　血的味道從上野覺的身上傳出。

　　她看見上野覺的穿著的白色內襯，此時已然是有一大片暗紅的血液，是在行兇時遭受到了反抗嗎？

　　她有些害怕。

　　上野覺不會受傷了吧？

　　于是，擔憂的話語脫口而出。

　　上野覺也覺得奇怪，為什么一個女孩子在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時，會下意識擔憂自己的情況。

　　但他也只好實話實說：“沒有。”

　　“那就好。”愛詩綾乃松了口氣。

　　“你不怕我嗎？”上野覺皺了皺眉。

　　“不。”愛詩綾乃理所應當的說，“因為上野君不像是會殺人的人。”

　　當然，還有半句話沒有出口“如果上野君真的殺了人的話，我也不介意。”

　　上野覺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剛剛編的蹩腳理由：“別擔心，我沒有殺人。”

　　他指了指黑板上的血跡和自己衣服上的紅色，表情平靜，語氣冷淡。

　　“其實，我是來偽造學園怪誕的。”

　　愛詩綾乃流出了疑惑的表情。

　　莫非是自己腦補過多了？

　　“你聽說今天早晨的沙坑流血的事件了嗎？其實那也是我干的。這些血都是人造血，我在網上買來的。”

　　上野君慢慢地解釋著自己的行為，他知道，或許現在他表現出一些難堪或者害羞的神情效果會更好，但他實在是做不到。

　　“那上野君為什么會來創造學園怪誕呢。”愛詩綾乃用好奇的語氣詢問道。

　　“說來不好意思。”雖然話里說自己不好意思，但上野覺的語氣實則沒有什么波瀾。“其實我有強迫癥。你也知道吧，我們學校只有四個怪誕，所以我想湊齊七個。”

　　愛詩綾乃表情有些抽動。

　　“那你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來教室的？”上野覺趁機發問。

　　愛詩綾乃此刻已經編好了回答：“啊！其實…”

　　她臉上出現一絲緋紅，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來調查學校怪誕的…就是今天早上沙坑冒血，我今晚就呆在學校想調查清楚。只是，沒想到…”

　　上野覺此刻也有些無語，自己隨便編的理由竟然和對方撞上了。

　　“對不起，我做的事情似乎給你添麻煩了。”上野覺道歉。

　　“啊！沒事的…”愛詩綾乃一副很羞澀的表情“不過，我們還是把血液清掃干凈吧。黑板上面有血跡的話，明天會嚇到很多同學的。“

　　她抬起頭，很正經地說道:“這種惡作劇，太惡劣了。”

　　上野覺點了點頭。

　　他本來就準備清掃這些痕跡。

　　上野覺隨手將日記本放在一個桌子上，這時，愛詩綾乃才發現，上野覺手上一直拿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好像偷偷看一眼，但…愛詩綾乃看了看就在旁邊的上野覺，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接著，他走到儲物柜，取出了里面的抹布，準備清掃血液的痕跡——總算是把愛詩綾乃給騙過去了。

　　愛詩綾乃也松了口氣——上野君似乎沒有懷疑自己。

　　二人開始打掃教室和地板，細心地擦除了每一份血跡。

　　清掃完畢，上野覺披上了外套，掩蓋自己身上的血跡。

　　上野覺拉著翻墻技術生疏的愛詩綾乃，翻墻翻出了校園，落地時還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幸好沒有人注意。

　　果然是乖乖女好學生呢。

　　“天很晚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嗎？”上野覺對著愛詩綾乃問道。

　　“啊…不用了。”雖然愛詩綾乃很想答應，但想到她還有事情要做，就放棄了。

　　上野覺也沒有強求。現在已經快9點了。

　　而愛詩綾乃估摸著時間，感覺上野覺已經走遠，表情突然不復羞澀，而是極其冷靜的面容。

　　她轉身回頭，熟練地翻墻返回學校，整個過程極其安靜。

　　她回到了教室里，看著之前清除過的血跡的地方，微微嘆氣，掏出手機，對著自己的母親發了一條短信。

　　“今晚比預定時間更晚回家。”

　　然后，她打開了自己一直背著的挎包，取出了里面一個看似普通的水瓶。

　　“希望量夠吧。”

　　取出抹布，將水瓶里的水倒在抹布上，開始重新洗滌黑板和地面。

　　水瓶里是雙氧水。

　　如果上野覺殺了人的話，那么她一定是那個掩蓋了所有證據的人。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上野覺在撒謊。

　　因為她知道，教室里的血，一定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