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野覺的變化
晚上，8點整。
愛詩綾乃正躲在一間黑暗的教室里。
她從中午開始，一直在跟蹤著上野覺——一刻不離。
愛詩綾乃感覺很意外。
一個月前，自己暗戀的對象上野覺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本來以為是家庭的劇變導致了性格的改變。
但愛詩綾乃卻發現，不是這樣的。
家庭的意外可以改變許多東西，比如一個人的性格，乃至一個人的外貌。
可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一些生活中的細枝末節，連其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細節，是絕對不會改的。
所以，上野覺的變化，就十分奇怪。
扯開一次性筷子的方向，從前后拉開，變成了從左右扯開。
飲用飲料時，小指不再翹起。
系領帶的順序有一兩處的調整。
翻書的姿勢從大拇指按住一邊翻開，變成了一張一張慢條斯理的拉開。
握勺的姿勢，走路的幅度，甚至是上課的坐姿，這些都是潛意思中固定的特殊點。
一處兩處細節的改變或許不能說什么。
將上野覺生活行為細節改變的地方記錄在筆記本上后，竟然寫滿了兩頁紙。
而且，他的line，推特統統都不再更新。
是懶得更新，還是…
不能更新？
淡化與他人的人際交往，拒絕那些對他抱有好感的女生。
他在有意將自己置身在人際圈之外。
就好似外來的靈魂占據了這一副身體，而且似乎沒有之前的記憶。
當愛詩綾乃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心里一驚。
然后便是狂喜。
天賜良機。
于是，她瘋狂和上野覺搭話。
“哎呀，你不是很討厭那個女生嗎？“
“嗯？你不是已經和她絕交了嗎？“
“啊，你說好陪我去看電影呢？”
借著這個機會，自己不僅讓上野覺和其它的女孩子斷開了聯系，還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地靠近上野覺。
自己贏定了！
那些煩人的婊子都不再接近自己的愛人，自己也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樣機關算盡，才能驅趕一個情敵。
正如之前所言，自己觀察上野覺細致入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比上野覺自己都要了解對方。
這就是愛。
你連你愛的人，握筆的姿勢，睡覺的朝向，洗澡的時間，不能描述部位是偏左還是偏右都不知道，你還敢說你愛他？
很自豪，愛詩綾乃自認為世界上沒有人比自己更愛上野覺。舉個例子——當見到上野覺的那一瞬間，她已經在考慮自己死后要和他合葬在什么樣的棺材里。
如今。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上野覺的變化，只有自己注意到了。那豈不是證明自己才是真正愛著上野覺的人。
這并不是危機，并非是自己愛人疑似被替代后的災難。
一方面，她并不相信靈魂轉世之類的說法，畢竟，記憶并非是一種虛無縹緲的事物，而是一種真真實實存在于大腦的一個部分。
與其相信是靈魂奪舍，亦或者是重生，倒不如相信是大腦海馬區發生了變化，使得記憶和認知改變。
當然，還有另一個決定性的原因：
當自己注視他的時候，當自己靠近他的時候，當自己貪婪地聞著他的味道的時候——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在他面前，多巴胺與PEA依舊會大量分泌，她依舊會在交流時面紅耳赤，表白的話語依舊卡在脖頸，在他身邊，甚至連水分都會流失。
自己還是愛他。
有些人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你究竟是愛一個人的外貌，還是一個人內心？“
愛詩綾乃則表示，這不是什么問題。
無論他外貌如何，內在如何，只要他是“上野覺“，她就無條件地愛他。
他喜歡大和撫子式的女生，她就可以成為溫柔似水的人妻；
他喜歡不良少女，她也可以提著球棍打趴整個高中。
他喜歡學霸，她也會可以考到年級第一。
說了這么多，只是為了證明兩點內容：
一．她很聰明，有很強的行動力，并且深愛上野覺。
二．她對于上野覺的變化，不僅不擔心，還很高興。
不就是人格的改變嗎？
那又如何？
當然，現在愛詩綾乃并不開心。
因為白川千尋。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在意過那個女生。
在她眼中，這個愚蠢的辛杜瑞拉，根本不可能會和自己的王子發生交際。
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或許是這一個月來的輕松愜意，上野覺的變化讓她失去了警惕。
她在昨天，沒有跟蹤上野覺，而是提前到了上野覺家附近尋找施法材料。
直到八點，她才等到了上野覺。
中間空余的幾個小時，發生了什么？
她不得而知。
而到第二天，她突然發現，自己暗戀的對象，竟然提起了一個他絕對不會提及的名字。
白川千尋。
于是她懂了。
放課后，夜晚，室內，孤男寡女，霸凌.avi。
妒火中燒。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了更讓她惱怒的事情。
有人要殺了上野覺。
愛詩綾乃永遠是全班第一個到教室的，她每天早晨都會對著上野覺空空的桌子練習打招呼的方式。
可今天，卻有些不同——她在上野覺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張寫滿了血字的草稿紙。內容，更是希望上野覺去死。
她第一反應是報警，可是，她意識到，報警沒有用。
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個還未發生的威脅，甚至很有可能是一場惡意的惡作劇。
所以，愛詩綾乃掛斷了電話。
當然，這并不是主要原因，真正沒有報警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死亡威脅頂多會被警察關起來。
這種懲罰，叫做懲罰嗎?
敢于恐嚇威脅上野覺的人，還配活著嗎？
雖然，她并沒有殺過人，但萬事都有開始，她也有這個覺悟。
藏下了血書，她不想讓上野覺擔心受怕——一個合格的愛人，會讓所有令愛人不順心的事情，統統消失。
于是她開始了長達一天的跟蹤。
上午平安無事，直到中午，開啟了搞心態的一天。
看著愛人和別的女生吃飯，對著其他女孩子拍照，看著他與別的女生一起行動。
她感覺自己的黑發換了顏色。
幸好，上野覺知道了關于白川千尋的風評傳言。
當然，對于白川的評價，是真是假，只有老天知道。
隨后，她看著上野覺去找老師詢問白川千尋的過往，接著在下午認真上課。
一直到了放學。
上野覺沒有回家——上野覺是歸家部的，如今留在學校，是為了什么呢？
莫非是要和白川千尋約會？
直到白川千尋也離開了學校。學校里已經沒有剩下幾個人，上野覺在這個時候，走進了D班的教室，而且，他沒有穿上自己的外套。
是去找那個白川千尋嗎？愛詩綾乃記得今天白川千尋很早就離開了學校。
當上野覺進入D班的教室后，就一直沒有出來了。
六點、七點、八點…
時間漸漸流失。上野覺始終沒有走出教室。
沒有聲音，就如同里面空無一人。
愛詩綾乃很有耐心，她一直躲在隔壁教室里——就如同曾經潛伏在上野家旁邊的樹上時一樣。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是默默盯著自己教室的門口。
所以她確定，上野覺絕對沒有走出教室，同樣，也沒有人進入過教室。
他在干什么？
突然，她的腦海里浮現出那張血書。
一種不祥的預感浮現在她的腦海中——難道，那是他自己寫的？
主人格對副人格的謀殺宣言？
不會吧？
愛詩綾乃心中有點慌了，她連忙站起身，跑到D班后門的窗口，透過玻璃，往里面看。
空無一人。
愛詩綾乃瞳孔一縮，直接推開了后門。
不在視野的死角。
而是整個教室，真的沒有一個人。
上野覺消失了！
沒有從門口出去，那么——愛詩綾乃連忙跑到窗邊——只可能是跳樓嗎？
這里可是三樓啊！！
愛詩綾乃慌張地把頭探出去，幸好，她沒有看見在樓下看見一個血淋淋的尸體。
此刻明月終于越過了陰郁的云朵，一縷月光打在了教室里。
愛詩綾乃轉過頭，突然看見了黑板上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東西。
那是…
愛詩綾乃一下子就辨認出了那是什么。
濺射性血液，和汽車碾壓過的人體濺射的血液一樣。
這里不可能有汽車——那么，是錘子嗎？
愛詩綾乃知道，用錘子等鈍器砸碎頭顱可以造成一樣的效果。
那么關鍵是…這是誰的血？
D班的人早就離開了。
至始至終，呆在教室里的只有一個人…
愛詩綾乃不可置信地后退幾波，險些跌倒。
幸好，在她身后，有一個人撐住了她。
等等…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