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永昌的明朝永歷天子倉皇奔逃,那邊北京的大清順治皇帝也是煩悶不已。
今日上朝,又是一堆破事,云南的多尼不停地催促糧餉,而戶部尚書車克則不停地哭窮,江南各處地方上匪患連連,不時侵州掠府,而朝中大臣卻束手無策。
下朝之后,他心中不耐,便帶著大太監吳良輔在東暖閣批閱奏章。
前些日子他收到昆明戰報,尚善和佟國恩在麗江戰敗殉國,滿漢八旗折了兩千余人。
這兩千多滿漢八旗加上之前的磨盤山之戰戰死的八旗子弟,這北京城幾乎家家帶孝,戶戶發喪了。死了親人的八旗家小天天吵著要朝廷撥發體桖銀子。
可是自從自己批發了三路入滇的上諭之后,數十萬大軍猬集西南,那銀子花的如流水一般,戶部的銀庫幾乎可以跑耗子了。
最后還是太后布不木泰動了體已銀子,又令各旗旗主好生撫慰,才堪堪將事情壓了下來。
想到年初多尼,吳三桂還有羅可鐸言之鑿鑿,滇黔再無戰事,朱由榔和李定國不過釜底游魚之言,云南戰事居然一敗再敗,真是可笑至極。
想到這里他不由的憤悶不已,不由地對侍奉在一側的太監總管吳良輔說道:“吳伴伴,你說多尼他們打的什么仗,十余萬人馬竟然連續被李定國打了兩次敗仗?”
吳良輔聽了之后冷汗漣漣連忙跪下道:“陛下,軍國大事奴才哪里懂得,不過想來有信郡王,平郡王還有平西王在云南,小小的偽明朝廷也翻不起什么風浪。”
順治本就煩悶,又聽得吳良輔竟還在替多尼等人說話。心中一怒,便將手中茶盞擲在吳良輔的面前怒道:“你這狗奴才收了他們多少好處?居然還在替他們辯解?”
吳良輔跪伏于地,頭也不敢抬,只是哭號道:“老奴身家性命皆是陛下所賜,哪里敢替信郡王他們說話。”
順治猶自怒不可遏,剛欲說話。門外卻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嬌笑:“陛下,何故發這么大的脾氣,臣妾剛剛燉好了一碗冰糖蓮子羹,還請陛下消消火。”卻是他的皇貴妃董鄂妃端著羹湯走進門來。
順治轉怒為喜道:“愛妃身體大好了,來陪朕坐坐。”
董鄂妃乃內大臣鄂順之女,大將軍費楊古之姊也,自入宮以來,便深得順治寵愛,僅僅月余便以敏慧端良為由加封為皇貴妃。
年前由于愛子和碩榮親王夭折,大病了一場,這幾日方才略有好轉。
順治看到愛妃前來,心中歡喜,對著吳良輔厭惡地揮了揮手。
吳良輔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將面前的碎瓷收拾了一下,躬身退了下去。
董鄂妃看得吳良輔如此作派,不由地吃吃笑著一邊將手中羹湯放于御桌之上,一邊對順治說道:“陛下心中煩悶,何以對下人出氣?”
順治一邊示意董鄂妃坐到他身邊來,一邊說道:“愛妃有所不知,這些狗奴才不知道收了多尼他們多少好處,云南仗打成這樣,居然還替他們說話。”
董鄂妃端起羹湯,用勺子輕舀一點,朱唇輕輕在羹湯上啜了一下,對著順治媚笑道:“軍國大事,臣妾是不懂的,陛下還請將臣妾的羹湯喝了吧,不然枉費臣妾一番心意。”
順治見的愛妃顏笑如花,嬌媚可人,哪里還有心思品嘗,將手中羹湯接過,一口飲下。便將董鄂妃摟在懷中,那大手便伸到董鄂妃小衣之內上下游走。
直惹的董鄂妃嬌喘連連,口中不停地低喚著:“陛下快松手,這大白天的,外面全是奴才。”
順治哈哈大笑,在董鄂妃額頭猛親一口,一邊將今早剛遞送過來的折子看了起來。
只看了幾眼,不由得怒氣勃發,將手中奏章扔于階下。
懷中的董鄂妃,心中一驚連忙蹙眉細聲道:“陛下怎么了?”
順治見懷中美人受了驚嚇,忙細聲安慰道:“沒甚么大事,只是云南又折了數千兵馬。”
“陛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順治本不想和她說,又見的愛妃詢問,只得說道:“是云南的戰報,說孫思克在永勝被偽明滇南提督李興戰敗,折了近五千兵馬。”
說道這里,他不由地恨恨地說道:“也不知道這幫議政大臣怎么想的,當初三路入滇是洪承疇策劃的。等朕頒布上諭之后,非逼著朕拿下洪承疇,云南戰事反復,皆是他們嫉賢妒能之過。”
“前幾年,李定國在湖廣陣斬尼堪,若不是朕啟用洪承疇,這會李定國說不定已經飲馬長江,兵進江寧了,關鍵是朕聽了他們的,拿下了洪承疇,云南的仗卻打成這樣。”
“僅僅今年就折了兩萬多人馬,一個個還不停地問朕要銀子。”
董鄂妃見皇帝推崇洪承疇,不由地說道:“臣妾也不懂甚么軍國大事,陛下既然這洪承疇有如此本事,臣妾以為陛下就該乾綱獨斷,繼續用他呀。臣妾聽得云南死了這么多人,頭皮多有些發麻。早日平定戰亂,共享太平不好么?”
順治摟著董鄂妃,聽得愛妃口中說到乾綱獨斷之言,心中一喜。
對著董鄂妃開懷大笑道:“乾綱獨斷愛妃說的真好,這些議政大臣,垂垂老矣,哪里還有什么進取之心,待云南抵定,朕便發動廷議,罷了議政。”
順治此時心情大好,身邊的愛妃又是巧笑嫣然,不禁心頭火熱。
對著董鄂妃笑道:“愛妃先去沐浴,記得多放花瓣,朕喜歡。”
董鄂妃聞言,不由的嬌笑連連,對著順治媚笑道,那臣妾便在承乾殿恭候陛下。
說罷便要退去,身子還未轉身,外面卻傳來一陣陣低呼聲:“陛下,福建安南將軍達素,杭州將軍柯魁急遞。”
卻是大太監趙德全匆匆跑到門外,他走的急,進門的時候被門檻跘了一跤,連滾帶爬地闖進大殿。
順治見趙德全無禮,心中不喜,又看到趙德全心神恍惚,似乎有大事發生,連忙喝問道:“何事?”
董鄂妃這時也不走了,立在一旁,拿眼盯著跪伏于地的趙德全。
趙德全察言觀色知道皇帝不喜,只得跪伏于地道:“安南將軍達素,杭州將軍急遞,金廈的鄭成功于四月初率船隊大舉北返,行師十余萬,船隊遮天蔽日,目前已經過了杭州灣。”
順治心中一驚,鄭成功大舉北返,過杭州不入,不是欲取江寧,還會取哪里。
他也顧不得身邊的董鄂妃等人,連忙對趙德全說道:“速速去召索尼,鰲拜,蘇克薩哈,還有遏必隆等人速至養心殿,朕要與他們商談國事。”
轉頭看向身邊失落的董鄂妃,順治強笑著安慰道:“愛妃且去承乾殿,等朕處理完國事便來尋你。”
董鄂氏本就是因為識大體,善處事為順治所喜,當即行禮巧笑道:“陛下當以國事為重,萬勿以臣妾為念。”言畢徐徐退出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