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房中,王安的目光就不有自主地投向了土炕。
土炕上,一床被褥被精心圍攏成了鳥巢的形狀。
‘鳥巢’里正躺著一個嬰兒。
他黝黑的眼珠微微轉動,一瞬不瞬地盯著王安,不哭也不鬧。
王安看著嬰兒,見到了嬰兒身后浮現的兩重輪光。
一重輪光高居于最上,內中唯有無盡明光,透出無明凈盡的圓滿佛韻。
其下又有一重輪光,金光燦燦。
一尊佛陀端坐于蓮座之上,雙手合十,其凝固于金光之中,聚諸果之因,具足了佛性圓滿功德。
第一重輪光中,光華如水緩緩流淌融入第二重輪光。
經第二重輪光轉化后,又歸于嬰兒自身。
嬰兒頭頂兩重輪光不斷分化,又與他自身合而為之,唯自身顯發無邊無量明光。
王安從未見過此種情景。
時下卻福至心靈,通悉了嬰兒自身顯發出的情景所為何意:法身、報身、應身。
自性輪轉,如如不動。
“咯咯咯…”
這時,被褥里的嬰兒望著王安,忽然張開了兩只小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他的身形漸化為一種虹光。
純化成一種氣息,一道魂魄。
這氣息似能歸類于天地諸氣之中,偏偏它有自己的靈性,有了自己的魂魄。
于是一切都大不相同。
溫暖寧靜的意韻流淌在王安心底。
令他一瞬間仿佛置身于母胎之中,瞬間體會到‘返化先天’是何等奇妙自在的感覺。
淑兒的聲音在他腦海里輕輕響起:“呀…
這個先天靈精的靈性也在流失。
靈性流向了…
流向了哥哥!
唔…”
淑兒不再發聲。
她處于王安拳意精神之內,靜靜觀察著那股至純先天靈韻流轉過王安通身,在他的孔竅筋脈血髓間扎根下來,進而流入他的神魂之內,壯大了他的拳意精神。
一種玄之又玄、又似空無一物的意蘊在王安自身流轉開來。
他睜開了眼睛,未有再去看向土炕。
土炕上被圍成鳥巢形的被褥還在,但被褥里已沒有那個嬰兒的形影。
這一個瞬間,王安已然通悉,緣何那些虹化境強者明明發現了姜嬸的非同尋常,卻又將她放走。
緣何武道前輩會說,縱是大日宗僧人得到鑰匙,鑰匙亦只會導引其向更意想不到,于其原意大相徑庭的所在。
因為鑰匙是有靈的。
根本是流動的一團靈性。
它原本是姜嬸早逝的夫君,其夫君降生后,才分化出了姜嬸,或因自身處于危險境地,所以將自身靈性都投注給了姜嬸。
夫君也就‘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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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嬸又誕育出了嬰兒。
此時她倆已完成一重‘進化’,即兩者同在一處時,縱然窺視者修為再高,亦只能感應到她們中的一個。
于是有虹化境強者找到了姜嬸。
卻對睡在西廂房的嬰兒毫無察覺。
姜嬸感知到危險,開始轉運靈性至嬰兒身上,以至于抓住她的虹化境強者雖覺她本身有特異之處,可能與大禪寺遺跡有所牽連,卻在仔細觀察之后,并不能從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所以暫將她棄置。
最終有了當下的結果。
‘鑰匙’在一開始就已擇選了主人。
就是王安。
姜嬸家院內,一派殘垣斷壁之景。
夜幕低垂。
一道蒼青色手印穿過夜空,在這座院落上空忽忽一抓,收攝來不少氣息,即化作一束清光掠空而去,轉瞬間投進了綠柳鎮某處屋院中。
這處屋院已被棄置許久,庭中荒草萋萋。
門庭凋敝,看似不能住人。
但正屋內卻修葺得清新淡雅,青絲以木釵挽起,身穿一身素色布裙,面罩白紗的女子正手持剪刀,裁剪一張白紙。
片刻時間,她就將那張白紙裁剪成古色古香的窗格之形,素手一揮,紙裁的窗格就貼在了墻上。
微冷白光流轉于紙裁窗格,使之漸漸呈現出白玉的質地。
窗格內,竹影婆娑,一輪皎皎明月掛在窗角,更有清風徐來,令這間屋室更顯清冷。
除了這道窗格之外,四壁皆未懸掛任何物什。
猶似雪洞。
女子放下剪刀,目光投向門外。
一道蒼青虹光在門外落下,化作了一佝僂老者,卻是先前出手替王安解圍的那位。
如此女子身份自不用說,乃是先天教弟子。
“主人,我已將那處庭院周遭殘余氣息盡數收攝過來,請主人一觀。”
老者站在門外臺階下,俯首出聲道。
女子起身走出了屋子,站立在殘垣斷壁、荒草萋萋之間,清雅如梅,孤芳自賞。
她輕點螓首,道:“周伯只消將氣息放出。
由我來推演就是。”
“遵命。”
‘周伯’點頭應是,放出‘虛空大手印’,五道蒼青色手指間,或有色或無色的氣息紛紛流淌而下。
女子素手隨意掐動印訣,即將那些氣息盡數勾連過來。
其中有無色氣息,化作了一張張空白人面,放出一道道虛幻灰白小手,意圖侵染她的手指。
卻在她隨手輕點之下,紛紛被禁錮在半空,難以動彈分毫。
她素手輕點。
一縷縷氣息頓時極盡演化,化作一道道人影,以常人目力難以捕捉的速度各相走動著,轉眼間一道道人影經歷過了一個又一個事件,而這些事件被女子神魂盡數查見。
就連同為虹化境的老仆周伯,都難以查見清楚這些人影流動之間,形成了什么事件,在庭院中做過什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女子隨手拍散了那幾道氣息。
美目少見地流露困惑之色:“英招?”
“英招?”周伯一揚眉,道,“是看顧天地罅隙的那尊先天神靈‘英招’?”
“嗯。”女子點了點頭,“大日宗地獄主法王本已鎮滅星神宗白清河之氣焰,正待一鼓作氣之時,忽然連喊了幾聲‘英招’,就一臉惶恐地飛遁去了。
英招不可能重臨于世。
他緣何會看到‘英招’?又為何對‘英招’如此惶恐?”
“這…”連主人都難以想通的問題,周伯就更加想不通,愣在原地,絞盡腦汁半晌,忽然道,“地獄主法王走后,又發生了什么?”
“白清河、張少陽各自退去了。
白清河此次卻是單獨前來,不知將他的愛徒安置在了何處。”女子搖了搖頭,回應過周伯的問題,忽又頓了頓。
眼波流轉。
輕聲細語:“莫非,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