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看著馬嚴,眼中似有冷電劃過:“我不過說了你幾句,你竟然想殺我?
這一拳若沖著趙猛去,他就沒命了!”
趙猛一臉茫然,轉念一想,頓時滿面心悸,后怕不止地點著頭,悄悄挪步到了門口。
馬嚴聞言,神色驟變。
未來得及辯解,就見王安抬頭看向任書吏:“任書吏,他方才想要毆殺同僚,你都看見了吧?”
任書吏對上王安那雙眼睛,直覺得似有兩桿槍扎了過來,其口干舌燥,語無倫次:“這…我、哎!馬嚴,你為何對同僚下那么重的手?”
一言出,馬嚴急火攻心,臉龐剎那血紅,猙獰無比!
然其氣焰還未持續幾個呼吸,王安已經點頭出聲:“看來任書吏是看到了這廝的殘毒舉動。”
他垂目與兇狠注視自己的馬嚴對視,忽然咧嘴一笑:“你既想殺我,我亦絕不能輕饒了你!”
話音未落,王安右掌五指攤開,一記耳光狠狠抽向馬嚴左臉!
馬嚴目呲欲裂,狂喝一聲:“你敢!”
旋即擰身舉起右臂格擋!
孰料王安一扯他還被控制著的左拳,他的身形登時散架,重心不穩,直接把左臉伸到王安的巴掌下!
馬嚴左臉霎時腫脹,臉上肌肉震顫不休,數顆牙齒伴著鮮血噴了出來!
他臉上的兇狠之色剎那褪盡。
變成了懵然與迷茫。
天地好似在不斷重疊又發散,倒懸兜轉著,腦海里只有大錘砸落的轟鳴聲!
王安這一掌不是隨便用出。
掌法正是趟雷十三手中,八雷手之一的‘掌心雷’。
勁力聚集于掌心,一掌打出,扇掉人半邊牙齒算是輕的,王安若以百余塊肌肉同時收縮發勁,產生的力量足以把馬嚴的腦漿子扇出來!
他畢竟心地善良。
不愿對同僚下此死手。
馬嚴還沒回神,又被王安迎面一拳砸在嘴上。
正當門兩顆門牙直接被打掉!
“啊——”劇痛終于讓其清醒了過來,張口發出一聲慘嚎,眼淚鼻涕一齊淌出,臉上盡是惶恐畏懼,跪地就向王安求饒,“好、好鍋夢…好呀呀、爺呀,饒了噢哇!”
王安隨手丟開馬嚴,淡淡說道:“你想殺我,我拼力反抗,所以就導致了如今局面,這一點你認么?”
“印!印!”馬嚴連連點頭。
“他的話你們也聽見了?”王安抬首看向任書吏、趙猛。
兩人都搗蒜一般地點頭。
“認就好。”王安面露溫和笑意,“大家都是同僚,本來應該和和氣氣的,要不是你非要坑我一把,哪會落得如此境地?
看臉上這傷,哎…
回去吧,好好養一養。
以后若是不服氣,還可以來找我。
不過下一次,我就不會給你磕頭求饒的機會了。”
本因為王安溫和語氣,而再度生出報復之心的馬嚴聽到最后一句,頓時心神顫抖,眼前仿佛再一次出現了對方雷霆般打落的巴掌。
對方是真敢對自己下殺手!
他一抬頭,正對上王安溫和看向自己的眼神。
在這張和煦的少年面孔背后,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渾身往外冒黑氣的魔頭!
馬嚴離開了考功堂。
王安自覺事情得到了完美解決。
馬嚴身上受的傷并不重,但心理創傷一定很大。
今日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其絕沒有膽子再對自己尋釁滋事。
而第二班其他老捕快,看過馬嚴的慘相之后,亦會絕了大部分不該有的心思。
這就叫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王安,馬捕快回去后要把這事告訴周捕頭怎么辦啊?”
回去的路上,趙猛憂心忡忡地向王安問道。
王安聞言笑了笑,搖頭道:“馬嚴要是還有點腦子,就絕對會對今日事守口如瓶,更不可能告訴周捕頭。”
“為什么?”趙猛神色茫然。
瞥了他一眼,王安卻未再回答。
上頭的人絕不喜歡麻煩。
周捕頭是派馬嚴去給自己分擔麻煩的,結果其不僅沒能分擔,反而惹出了其他麻煩,傳到周捕頭耳里,他會怎么看馬嚴?
馬嚴若還想辦差做捕快,頂頭上司的看法重不重要?
“走吧,去領公服鐵尺。”王安隨手拋著一道青色案牌,漫不經心地與趙猛說道。
他在考功堂領了一樁案子。
案情就在手中青牌上詳細記載著。
‘夢游案。
地點:城北太平街第二巷第五戶。
報官者:關飛。
案情:關飛是城北富戶,其近日前來衙門報案,聲稱自己每晚在家睡著之后,第二日醒來,卻不在家中,多在距家十余里外的一些地方。
據其所言,此種情況已出現十多次。
以往這種情況,間隔一個多月方會出現一次。
近幾日越發頻繁,幾乎每夜都會出現。
因此特來報案。
考功:五籌。
意見:關飛每夜離家,醒來時多在距家十余里外之地,原因多半是因其患有夢游癥,但其堅稱自己并無此癥,內中或有疑點,或涉邪祟。’
‘或涉邪祟’四個字,令這樁案子考功陡增。
達到了青牌案的頂格。
“呦,安子,來買什么?鋤頭、柴刀還是?”
黑黢黢的鐵匠鋪里,唯有爐火通紅,炭火燃燒的氣味彌漫在空氣里。
系著皮圍裙,手持大鐵錘正錘打鐵錠的大胡子壯漢眼角余光瞥見王安走進來,咧嘴洪聲問道。
王安笑容靦腆,把手里的包袱遞了過去:“周叔,我想用這些鋼來造一把兵器,或者換一把兵器也行!”
府衙為新晉捕快配了鐵尺。
但憑借鐵尺對付小賊小偷尚可,如何能對付窮兇極惡之徒?
因此,老捕快們多會另外購買一把兵刃以傍身,如那馬嚴腰間除懸有鐵尺之外,還有一把雙手單刀。
“兵器?”周鐵匠把那包袱攤開,登時露出內里明晃晃的幾柄匕首,他神色一緊,“安子,這哪來的?”
“來路肯定正規。
周叔,我已經是正式捕快了!”王安一臉炫耀,故意拍了拍自己腰間的鐵尺。
周鐵匠一見那把捕快標配的鐵尺,神色就和緩了下來,哈哈笑道:“你小子還真有點本事。”
“行吧!”其隨手把包袱扎好,丟到了角落,便往后堂走,邊走邊示意王安跟上,“你帶來的這些匕首用的都是好鋼,周叔也不能坑你。
不過現熔了匕首做把兵器,也得好幾日時間。
正好周叔新得了一把刀,你見了肯定喜歡。
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