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崩潰的魔獸人大軍丟棄沉重的盔甲和軍械,奔亡逃命,只為比身邊的隊友快走一步,避過背后蜥蜴人手中閃亮的刀鋒。相互沖撞踐踏,再無半點秩序和軍列的隊形。
此時連月光都被云層遮擋,漆黑的平原上只偶爾閃爍出‘風影’附魔劍綻放出的成排銀色劍光,每次這銀光閃過,前方一片的獸人,都如熟透的麥子般被成片得收割。而時不時得,又會有些倒霉蛋被‘燃血’點成火球,化成慘叫奔逃的人型火炬,綻放著略帶烤肉味道的橘黃色火光,照射著周圍受驚的獸群。把倉惶逃竄的魔獸人的人影,把驅趕著它們的,猶如死神化身般的蜥蜴人騎兵的影子,也晃動得格外猙獰可怖。
不到半個小時之前,還如若鋼鐵的森林,黑色的泥石流,以不可阻擋的恐怖氣勢,向狗牙山碾壓而來的魔族大軍。一頭撞在了迎面而來的刀鋒上,然后就如同海濤撞上了礁石,轉隙間被擊得粉碎,以比來時更加洶涌的勢頭,崩亂潰散了。
“艸啊啊啊——!!啊啊!啊,啊…”
索倫依然甩著龍槍狂挑亂舞,發出毫無意義的吼叫發泄壯膽,但突進的勢頭卻逐漸緩慢下來。
他其實還是被裹挾在亂軍的‘重圍’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奪路而逃的魔獸人潰兵。這黑燈瞎火的舉目四望,到處都是人頭竄動,一片密密麻麻的紅眼球,那場面密集恐懼癥的人根本就接受不能。
所以索倫也一直沒法冷靜下來。他冷靜不下來,周圍這群被他趕著跑路的獸人也就沒法冷靜下來。大家就一起竭斯底力得狂吼著摸黑亂竄。
但索倫騎的獵蜥是實在跑不動了,吐著白沫顫顫巍巍得緩下腳步來換口氣。
這一路全副武裝的拖著個人,從狗牙山口狂奔猛沖,直接撞穿了上萬人大軍的縱深,索倫還蒙著頭專門往人多的地方頂,獵蜥是真的累得吃不消了,腿都直發抖,頭一低脖子一斜就把索倫從背上摔下來,向前走了兩步躺倒在地上,吐著舌頭起不來了。
奮戰到天黑都沒能殺出敵陣,坐騎居然也‘倒斃’了!
索倫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整個人都慌得不行。
完了完了,這下逃不出去了,四面八方都是敵軍,看來他初陣就要慘死在亂軍之中,好不容易穿越一次異世界,居然就這么不明不白得死在戰場上,丟臉了!真是給穿越者的前輩們丟臉了啊!
“來啊!!來拿老子的頭啊!我草泥馬的王八蛋!!”
索倫都來不及把阻擋視野的頭盔扯掉,揮著龍槍左沖右突得亂掃,眼角瞄到身邊有個人影奔過來,就“草泥馬!”得一聲戰吼,沖過去把對方釘在地面上。
魔獸人們也是欲哭無淚,這個瘋子!太過分了!坐騎都累死了還不肯放過它們,還要追著它們跑!這個世界的人都這么嗜血的嗎!
于是魔獸人們再也抑制不住,把什么軍令都拋到腦后,幾十個,幾百個,連滾帶爬得翻過土丘,越過插著二十四面魔族軍旗的山脊。只為了躲避身后那個滿身浴血追著它們跑的怪物。
隨即軍旗頂端的巨魔族骷髏一齊閃爍起來,越線的魔獸人眼球也跟著閃爍著,在短暫的數秒后,一個個前腦葉突出膨脹,噼噗噼噗得,把大半個腦子炸出腔來爆成了粉漿,瞬間倒斃而亡。尸身好像落石一樣從山脊上滾落。
直到這時,魔獸人們才被更大的恐懼所驚醒,終于意識到‘戰敗’這個詞對它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于是大群的敗兵你推我擠得聚集在山脊上,很快就把山坡都堵得滿滿的,不敢再越過軍旗一步。
這么多人擠在一起,烏泱泱一片,總算是把索倫震懾住了。他是殺瘋了又不是真的瘋了,抬頭看著沙丁魚罐頭似擠在山坡上的獸人士兵,逐漸恢復了些意識。
總算,是被他搏命廝殺,沖破了‘第一道陣線’,見到后面‘第二層方陣’了啊…這魔族兵好強啊,這突了得有小半個鐘頭吧?居然才突破第一道防線嗎?
索倫使勁扯下頭盔甩在地上,脖子里積的一汪魔獸人的黑血,混著他的汗水一同噴出來。夜晚的沙漠氣溫驟降,連帶他大口喘息時呼出的氣息,都形成大團的白煙,從頭頂上飄起來,整個面孔都被煙霧籠罩著,宛若鬼神。
山坡上的魔獸人被他瞪著眼看過了,齊齊倒吸一口冷氣,不由得后退一步,結果山頂上又擠了十幾個倒霉鬼從山坡另一邊翻倒過去,爆掉了腦袋…
“這在搞什么鬼…”
突然如雷聲似的沉悶低吼穿入索倫的耳朵,他抬起頭,躍入眼簾的巨影,從山脊的另一側翻躍過來,現出了身型。
頭頂著一對間距可能得有兩米的巨大公牛角,身高體格比魔犬主人還要夸張得超出一圈,隆起的肌肉宛若鐵塊,全身披掛著環繞的黑色金屬重甲,從某種猙獰的獸首造型肩甲中,綻放出粒子流般耀眼的赤紅魔力閃電判斷,必然是附魔的神器盔甲無疑。
這是一個霸氣威猛,氣勢猶如魔王降臨的男性人型生物,相貌和之前的魔族也類似,都是人型的面孔,而在眉心處,生著一只比本體的雙目還要大好幾號的猙獰紅色眼球。從山中營寨大門一般被巨大魔力附著著的大劍來看,這貨就算不是魔族的主將,至少也是第一流的勇士了。
“叫你們去山前列陣!連這么簡單的命令都辦不到!居然還會被攆回來!?”巨角魔將亮出獠牙,眉心的魔眼放射出耀眼的紅光,咆哮聲響徹戰場,“廢物!!!留之何用!!!”
索倫的面前,整個山坡上聚集的魔獸人,總有一兩百了,紅眼球也一齊隨著魔將魔眼閃爍的頻率閃爍起來,短暫的數秒之后,噼里啪啦得把半個腦袋齊齊得炸飛到了半空中,黑血,肉片,頭蓋骨和腦漿,劈頭蓋臉得砸落下來,仿佛下了一場暴雨。
剛才還向著戰場后方奔逃的魔獸人敗軍齊刷刷得停下了腳步,噤若寒蟬得趴倒在地上,哪怕獵蜥騎兵踩著它們的背脊沖過去,蜥蜴人揮劍砍它們的脖頸,也再不敢后退一步。
索倫也沒工夫顧及其他,架起龍槍把十二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巨角的魔將身上。這場面,毫無疑問的是要BOSS戰了。
雖然在大軍中沖殺的時候心里一直打鼓,生怕被流矢暗箭招呼,但到了這種大將單挑的時候,索倫反而心神大定,畢竟一槍捅過去什么問題都能解決了。
“斬殺了伽夏拉波斯的,就是你么!”巨角魔將踩著漫山的尸骸血肉,三只眼的瞳孔聚焦在索倫的臉上,“好!能殺到我的面前,有資格與我莫拉格斯一戰!賜你一死!!”
魔將隨手揮舞手中的巨劍,紅黑相映的魔火瞬息間席卷一切,將山坡上的尸骸和巖石全部化成噼啪爆燃的黑紅色火獄,火焰沾染在魔將猙獰的鬼面重甲上,從背后噴射出熾熱的魔能粒子流,形成如巨大披風一般赤紅的極光,將整個山棱,和半邊的夜空都染成明亮的血色。
索倫瞇起眼攥著龍槍,深深得吐息回力,眼前這貨的魔力很強,真的很強,前所未見。甚至剛覺醒的‘煉金’都沒有這種給半邊天染色的魔力。
“此為魔劍雷瓦丁!!”巨角魔將把大劍劍尖朝上,立在胸前,門板似的闊劍被魔火烤炙,劍脊之上,猶若條條剝離開的血紋,展露出一道道赤金的魔紋,“劍下不斬無名之輩!來將通名!!”
通尼瑪個頭!
“射殺他神槍!”
金光刺開一道直線向魔將莫拉格斯眉心的獨眼捅去,同一瞬間魔劍雷瓦丁綻放出赤紅的雷霆,劍脊也在這個瞬間,如閃電般猛得彎折了一下,于是刺向莫拉格斯眉心的金線竟被擊偏。龍槍的鋒芒越過魔將身側,金光席卷將天幕的血色極光硬生生撕開一道長痕。
索倫猛得心跳都停了半拍,龍槍居然被擋開了!開玩笑!那個煉金也只是暫時定住槍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打飛神槍的直擊!
不!不對!并沒有命中或被格擋的手感!而且沒有名字魔將怎么反而刺破了它背后的魔光…原來如此!
索倫的魔眼死死盯著魔劍雷瓦丁的劍身,如鏡面破碎般一線不同尋常的斷層,不是龍槍被打偏,是魔劍把龍槍槍徑刺入的空間給劈開了!!
“無禮!!!”
這思考走神的一瞬間,莫拉格斯以完全不符合巨大怪獸的敏捷,瞬身出現在索倫的面前,揮舞魔劍雷瓦丁砍出一個完美的圓斬,當面正中索倫胸前,打高爾夫似得將他整個人砍得倒飛出去百米,“轟!”得落在地上連滾了十幾圈。把周圍匍匐在地的魔獸人士兵,都撞得如保齡球瓶似得,支離破碎得飛滾出去。
倘若這一劍是砍在普通人身上的,哪怕只是沒有任何魔力附加純重力的一擊,都足以將人型打得粉碎。
但索倫毫發無損,也不能叫毫發無損,他這身盔甲是徹底報銷了,魔劍雷瓦丁的魔火一瞬間就破除了幾層附魔插板的防護,把整套軍團裝甲燒成了灰燼。當胸得一擊重擊更是砍得索倫一陣氣悶,半天爬不起來。
但他沒事,這一劍‘幸運的骰子’幫他擋下來了。
“居然能從魔劍的直擊下生還,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莫拉格斯舉起大劍,遙指向拄著槍跪在地上的索倫,“最后給你個劍下留名的機會,精靈。”
索倫看著魔將,突然咧開嘴笑了,“我干嘛要告訴你,你不是不斬無名之輩么。”
“…”莫拉格斯楞了一下。
索倫趁機前撲,左手從地上的影子里拔出西瓊的手槍,對莫拉格斯開槍射出了湮滅彈,接著右手將龍槍刺出去。
湮滅彈說是對神專用破魔彈,這莫拉格斯至少也是半神,雖然不知道針對精靈神體的子彈對魔族的神體有多大的效果。但索倫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先用湮滅破壞魔劍雷瓦丁的空間切割效果,打出一瞬間的破綻,隨后用龍槍刺擊,就和陰死‘煉金’同樣的花招。
但他的花招并沒有成功。
或者說只成功了一半,這次魔劍沒有激活,湮滅彈在莫拉格斯右邊面頰打出一個巨大的血窟窿,連半邊牙床和臼齒都露了出來。
但索倫的龍槍也沒有及時刺出去,一支黑箭同時命中了他的右肩,龍槍脫手落在地上。
“吼啊!卑鄙!!還有少管閑事列拉金!!”莫拉格斯再次沖躍過來,頂著臉上猙獰的傷勢揮劍將索倫打飛。
站在山脊旌旗下的弓手是個頭生羚羊角,紫袍黑甲,頭戴黃金面藏的女性,沒有男性魔族那樣龐大,卻也有兩米的個頭,而她的身邊,還有同樣打扮,戴者銀面罩的弓手四名,只是頭上的角略有區別,手持著式樣一致的魔法長弓。
金面罩的魔族女弓手列拉金,修長的五指在弓弦上搓動著,須臾之間又有一支黑箭在緩緩成型,“你拖的太久了,難道想讓大將親自出馬嗎?…恩?中了我一支誅滅箭居然沒死?”
“呵,呵呵呵!不錯啊!沒有讓我失望,被如此多的神圣祝福和守護庇佑了,你一定就是精靈中的圣武士,那些試煉中的‘半神’吧!”莫拉格斯呲牙咧嘴得笑了起來,鮮血從臉上漏風的洞口灑出來,“好啊!這才是我期望的勢均力敵的一戰!公平的決斗!列拉金你不許干涉!讓我來領教一下精靈的武藝!”
“尼瑪的二打一,屁個公平決斗…”索倫捂著右肩,這回是真的栽了,防備來防備去,還是中了暗箭,他現在算看清楚了,這黑箭是完全用詛咒凝結而成的魔法箭,哪怕被幸運骰子的守護攔截了一下,依然插在他肩頭沒有消散。關海法轉換的陰影守護,縮成了一個圈,全部聚集在索倫的右側肩膀上,這才勉強封住了黑箭上的詛咒,沒有對索倫造成后續的傷害,但也不用指望這魍鬼能做什么了。
而且,兩刀一箭,算起來連今天幸運骰子的三次守護也全部用完了。
看看舉著魔劍,如高山巨人般,以凌云壓頂的無比氣勢,向自己緩步而來,戰意十足的巨角魔將。
又看看落在幾十米外的沙場另一邊,孤零零得豎立在尸骸之中,如同老人的拐杖般,被他一直依賴著的先鋒龍槍。
索倫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和弱小。
他突然明白了帝國首相基力安,舍棄這神器的原因。
那終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到了要命的時刻,就好像現在這個時候,手里沒有龍槍,也沒有了神器。那他索倫,就純粹是一個毫無卵用的毛頭小屁孩。只能無力得癱在地上,無力得看著死亡的降臨,哪怕胸中再是充斥著無邊的絕望。也再沒有絲毫的辦法,將這絕望捅到魔神們臉上去了。
所以,
這就是最后了嗎?
他來到異世界胡搞亂搞瞎鬧騰了一趟,
最后的結局,就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南大陸,狗牙山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孤零零得死在荒原上了嗎?
名為索倫的少年,
故事的終局,
就是如此了嗎?
然后他聽到了,從天邊突開夜幕和風沙,血腥與嚴寒,突入他耳畔的聲音是,
“為了英特英雄耐爾——!”
“沖鋒——!!!”
索倫和魔將莫拉格斯一齊扭過頭。
看到蜥蜴人騎兵越過沙場沖了過來。
千夫長舉著飄揚的赤旗沖在第一個。
身后千騎席卷,靈蜥騎手們高舉長劍,吶喊著,追隨著前方的赤旗,向著龐大如若山石鬼神的巨魔族沖來。無所畏懼得。
是嘛,
至少,
還留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啊…
然后一道紫紅色的閃電從索倫眼角邊滑過,
熾熱的魔能卷起的強風刮得他臉頰一陣生疼,
風沙吹得他雙眼一陣迷糊,
等他再扭頭看時,
千夫長消失了,只剩下從大團的碎肉和血霧中飄落的赤旗,被濃烈的血風卷起,然后,被后一個蜥蜴人騎士牢牢抓在手中。
沒有人止步,沒有人閃避,所有人跟著旗幟,沖向索倫,奔赴它們必然的死亡。
索倫突然意識到什么了,
“等,等一下!!”
但是紫紅色的閃電接踵而至,立在山脊魔族軍旗下的五個魔弓手,行云流水得撥動弓弦,發出連珠般的紫紅色閃電魔法箭。
魔法箭如電漿團一般熾熱,卷著熱風,擦著黃沙,從沙場上斜掠而過,無情得將獵蜥騎士們炸成焦黑的碎肉。
這魔力的等級已經遠遠超過軍團裝甲能夠防御的極限,而這些根本就是視距之外都能百發百中的神射手。完全意義上的半神級的精英。
但此刻,她們站在軍旗下,站在山脊上,無情得滅殺沖鋒而來的低級兵,其實只有一個意思。
“還在等什么呢莫拉格斯!”魔族弓手列拉金拉弓,放箭,將飄揚起來,再也無人能接到的紅旗打成芥粉。
“別浪費時間了,快結束戰斗,我都無聊死了!”
連綿不絕的魔法箭連珠亂射下,戰場上陷入了死寂,
再也沒有沖鋒的吶喊,
再也沒有沖鋒的腳步,
索倫低著頭,雙拳死死得扣入沙地里,咬碎了牙齦,看著一滴滴鮮血落在沙地里。
全都沒了…
巨角魔將抬起頭,看看甚至沒法沖到他面前,就已經被碾壓滅盡的蜥蜴人騎兵。又低下頭,看看趴在地上似乎已經絕望無聲的青年,咧咧嘴摸著臉上不知怎么還不復原,甚至隱隱作痛的傷口,也失去了繼續戰斗的興致,舉起魔劍雷瓦丁,向著索倫的頭顱斬落。
“死吧,無名的武士。”
所以這就是結局了。
“先鋒軍的力量來自恐懼,更確切的說,是極度恐懼后的絕望,只有人類才擁有的,‘絕望之力’…”
“魔力的源泉?是靈魂結晶,看到那些通靈塔了嗎,魔力來自人類的悲痛,從痛苦中榨取最純潔最精粹的魔能…”
“從悲痛,恐懼和絕望中攫取力量,是人類的天賦。法師也好,騎士也罷,都有類似的竅門,死亡的信徒也一樣…”
“您不是希望得到一匹死亡的坐騎嗎?‘布塞菲勒斯’,這是教宗給您的‘名字’,您可以以圣骸的血為媒介,嘗試召喚它簽約,如果成功的話,就可以使用‘死律.死亡沖鋒’了。”
“所謂死亡沖鋒,其實是死亡的神術,駕馭從死亡那取回的坐騎,對視界范圍內的目標發動沖鋒,直到命中目標為止,使用者都會進入無敵的死神分身狀態,不止鎖定的目標,沿途所有的生靈也會受到即死魔法的效果,全部被收割靈魂,獻祭給死神…”
短暫的走馬燈中,一個個人的影子在索倫的眼前飛速回閃,無數的話語,無數的符文,無數的臉在他面前閃現。
直到最后,
直到最后,
索倫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那起點,
同樣是沒有月光的黑夜,
他趴在帝都的小巷子里,捧著垃圾堆里翻出來的蛋糕屑,抬起了頭。
女騎士站在巷子口,背對著他,自顧自得說話,
“你不知道吧,死亡沖鋒的時候,可以見到去世的死亡騎士的,因為他們承諾讓靈魂永遠追隨死亡,并承諾將與戰袍同僚并駕齊驅,馳騁疆場…”
然后她扭過側臉,看著索倫,“還想,再見他們一次嗎?”
于是索倫舉起了左手,赤手空拳的,和左臂纏繞的‘圣骸.亡影’的‘死之黑手’一起,握住了即將落到他脖子上的魔劍的劍鋒。
無視掌中的刺痛,緊緊握拳,將他的熱血,撒在熾砂的大地上。
“…怎么回事?”
魔將莫拉格斯睜大了眼睛,意外得發現竟然無法抽回魔劍,只能眼睜睜看著劍鋒下的少年站了起來,然后他開口說話。
“為了英特英雄耐爾,跟我沖鋒。”
于是死界降臨了。
蜥蜴人的千夫長,和一千名浴血的同志站在索倫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把血染的赤旗,交到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