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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決斗

  雖說戰略是蹲著茍命比拼耐心,實際上在血紅結界籠罩的街道中央,索倫在不間斷得移動,摸索著結界的大小范圍,同時避免停留在原地成為靶子。

  他多少有點注意到了,大部分魔法似乎是某種激光輻射,有明顯的指向性,而且似乎也沒有什么專門的護盾法術來抵擋,廢話,怎么抵擋光照。所以站樁輸出其實不太可行,但閃避是可以做到的。

  理論上來說,FPS的弱者拿著手槍恐怕連十米外的目標都打不中,那么在和占據了陣地優勢的法師對戰時,活動起來至少也能大幅提升生存的幾率。

  當然在保持移動的同時,還得繼續叫囂尋找對方的破綻,

  “你不是帝國的死靈吧?要不然我的坐騎早就感覺到上位的靈壓了,”索倫攥著長槍,戒備著保持移動,“在街市上使用這種大規模的結界,很快就會把下弦月吸引過來的吧?還不肯罷休嗎,那站出來和我正面對決啊!”

  沒反應,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并不具備對索倫壓倒性的實力優勢,或者至少不具備在龍槍面前保命的底牌。

  要不然還猶豫個屁呢,直接平A上來連打一套就帶走了,根本不應該讓索倫有喘息警戒的時間才對。還是說本來指望第一道法術就解決他的,所以根本沒有準備后續的攻擊?

  不,看對方又是結界又是伏擊的戰斗風格,肯定不是死亡騎士之類的魔武士,而是織法者。但還沒有到法術位無限制的巫妖的級別,可能是人類或者類人的施法者。

  特地專門布下了結界,應該是對先鋒軍有足夠的了解,風格也足夠小心謹慎。所以一定是有后手魔法準備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對方就是沒有繼續攻擊。

  蹲得未免有點太久了,快有十分鐘了。索倫皺起眉頭。

  還在等待他喪失耐性四處亂戳,廢掉龍槍的時候再出必殺技?

  還是在猶豫別的什么…難道是發現他似乎能看到魔網的光芒而突然謹慎了?

  不對,魔眼應該也是這個世界很稀有的技能,沒這么容易被識破。

  那么是又改變主意打算交涉了?

  也不對,一開始扔的那道要命的魔咒又是什么意思?都已經下殺手了,卻不繼續,反而打算和解?

  還是,‘如果弱就直接解決掉,根本不用多廢話,但難纏的話就嘗試交涉一下’,這樣的意思嗎?

  怎么帝國的人都是這種腦回路的嗎?對生死真的那么無所謂?

  現在有阿喀琉斯之骨防御物理傷害,魔眼可以看到周圍的法術軌跡,龍槍可以破魔,優勢暫時還在索倫這邊。

  要不干脆拼一把,主動污染龍槍然后再用自己的血把槍頭擦干凈,西瓊不是說過么,龍血是魔力親和極強的溶劑。但問題是這樣冒險,一旦沒有把對手除掉的話,一下子把魔眼和龍血兩張底牌都暴露出來了…

  正在索倫警惕萬分的時候,對手突然開始行動了。

  紅色的結界光幕如吹脹的泡泡驟然膨脹起來,然后在下個瞬間爆炸了。

  熾烈的熱風鋪面而來,火光和烈焰如怒龍般沖入結界內部,劇烈的魔能爆炸將結界原本包含的詛咒都蒸發了,超壓沖擊波瞬間將索倫整個人都掀飛,在街道上連翻幾個跟頭才停下來。身上的戰袍被震蕩波扯成一條條的,頭發和皮甲上沾滿了灰燼。全身的骨頭都要被震碎了,口腔里一陣血腥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咬破舌頭了。

  但是他沒事,甚至可以說接近完好無損,魔眼看得到結界爆裂后擴散開來的魔能粒子流,所以索倫完全沒有被熾熱的射線正面擊中,只是不可避免得被大范圍的震蕩波擊。而且因為阿喀琉斯之骨一直都開著,被沖擊波打飛雖然痛的要命,但減傷后也只是擦破點皮的程度,并沒有對內臟造成多少傷害。

  當然,索倫肯定借著對手好不容易行動的天賜良機,立刻陰險得倒在地上裝死就是了。

  大反派見到得手,然后上來嘴炮嘲諷吐設定,于是主角看準機會反殺背刺,老套路了,大家都這么玩不寒磣。

  不過有一點索倫還真沒料到,一個爆裂魔法沖破結界夷平半條街,竟然不是大招只是前奏。

  清麗如變聲期少年的聲線從遠處的街道上響起。

  “風翔炮!”

  鐳射似的紫光劃破天際,卷起的旋風如同長刀一般劃過夜空,炸掉半個街道還沒完,緊接著補上的魔咒將街道兩側,已經被爆炸沖擊擊破了防護結界,坑坑洼洼搖搖欲墜的別墅和塔樓平平得從中間切斷,失去了防護魔法,又被切斷承重墻的房屋緩慢得坍塌下來,水晶和磚石跌落下砸起更大的煙塵。

  不僅有切割的效果,本身更具備強大的風系魔能,如果這一招是對著索倫發過來補刀的,那他真的要被砍成兩段當場嗝屁了,不過還好,壓根不是對著他放的。

  索倫偷偷瞇起眼睛,正好看到一個全身被濃烈的黑色煙云纏繞著的少女,沖出煙塵的籠罩飛上天空,身后血色的結界逐漸碎裂,在露出的一輪明亮圓月的照耀下,高舉手中的銀色細劍猛得下揮,癲狂怒吼,“啊啊啊——!煩人的家伙!閃耀啊天穹冰錐!”

  于是空氣在這個瞬間凝結了,隨著銀劍上一道耀眼的星光,龐大到難以置信的魔力波紋擴散開來,天穹中的水汽被凝結了,隨即光線被扭曲,淡藍色冰幕展開,龐大的冰山在半空中浮現,整個冰坨從天空墜落下來,幾乎要將整個街區砸穿。

  喂喂,怎么全是范圍AOE啊!

  還不等索倫爬起來抱頭鼠竄,他聽到了煙塵中傳來,啪,啪,啪,三次響亮的掌聲。剛才聽到過的清麗聲線唱法,

  “大暴風槍龍卷!”

  索倫能感到耳邊狂風呼嘯,風之魔能劇烈得盤旋凝聚起來,形成無數個細小的紫色光矛,接著如暴雨般沖上天際,籠罩在地面上的煙塵都一滯,被光矛發射時掀起的氣流卷著拔地而起,地面上的霧霾都被一掃而空。

  而數十道紫色光槍射入天空,如同密密麻麻的銀針釘入天頂墜落的冰坨之中。每一槍都打開一條巨大的通路和裂縫,刺入冰山的內部然后爆炸,劇烈的風魔能將整座冰山撕裂。水之魔能與風之魔能狂暴得激烈對撞,冰坨被炸得粉碎,鵝軟石大小的冰雹劈里啪啦得落下來,把整個街區完全夷為平地。

  操啊,你們在千年古都亂放大魔法真的大丈夫?城管呢?城管還管不管了…

  索倫也裝不下去了,被冰雹砸了好幾下才躲到旁邊的廢墟中。這一會兒工夫,整個地圖被結界,爆炸,風翔炮,冰之錐,槍龍卷洗了好幾遍,一覽無余。他能夠清楚的看見剛才交手的兩人。

  站在街道的中心站著一個穿男仆管家裝的少…年?是個外貌陰柔的偽娘,分不清具體是男是女,看起來就是女扮男裝,但他腰桿挺得筆直,似乎是想顯出些陽剛氣質,又有點不倫不類的。

  但這實力絕對不是假的,不止是剛才的大魔法,索倫能看到從他的肩胛處,如同翅膀一般伸出樹杈似的雷電魔網,細密的散布在天空中,仔細看的話,明顯籠罩著比剛才紅色結界還要更廣闊的范圍。

  而夜空中與他對峙的,是被黑色濃霧籠罩的紫發少女。距離太遠還有濃烈的黑霧導致看不清面貌。但看得出她很明顯是剛才的斗法中受傷了,紅色的法袍被切開一個口子,左臂血流如注垂在身側。身材倒是蠻好的,前凸后翹,豐那啥肥那啥,哪像西瓊那個飛機場。

  “哦…陰影守護,”少年管家拍拍手,“很厲害嘛,難怪沒一擊切開你。怎么不趁機逃跑嗎?這次沒有烏爾里德斯閣下來救你嘍。”

  紫發少女似乎很不甘心,但她的銀色配劍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幽靈,“降下去,塞拉瑟斯!他的魔法屬性是風,在天上太危險了!”

  “…剛才是怎么回事,他開的是什么結界,范圍這么大。”紫發少女在陰云的籠罩下降到地面,對手倒也很紳士得沒有搶先攻擊,還坐視她用佩劍接觸肩膀治療傷口。

  而劍中的幽靈也解釋道,

  “公平死決,又叫瑪克戈拉,那幫瘋子獸人搞出來決斗的因果律,而且是完全版的。把你強行拉到結界里來對決了。

  現在我們和現實分開了,只有分出勝負才能活著出去。沒有因果關聯的話,即使強大的外力也無法干涉結界內的戰斗。暫時指望不上烏爾里德斯那家伙了。”

  哦——蹲在旁邊圍觀的索倫點點頭,原來如此。

  這紫色頭發的還是他的老熟人,就是把他位置頂掉的法蘭妮魔法少女,烏爾里德斯的新弟子,叫塞拉瑟斯。至于另一個,那都不用想了,還有誰閑的沒事干盯著烏爾里德斯的弟子亂殺,亞丘卡斯的手下唄。

  難怪了,索倫站起來左右看看,結果這兩個人還在斗雞眼,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還有第三者在旁邊看著,因為他們現在其實是處在決斗結界中,算是另一個位面了。顯然和外界隔絕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兩人的導師不能干涉結界內部的對決,他們也看不到并不在決斗魔法范圍內的索倫。

  但索倫卻莫名其妙的能看到正進行的一切。

  艸,這魔眼有點屌啊!

  “如何,準備完全了嗎?那么我們可以開始了么?再次自我介紹,鄙人是圣.阿絲黛爾的見習執事,星。奉家主之令,來取走閣下的姓命。”管家彬彬有禮得鞠躬,那樣子仿佛是要準備上菜而不是在準備死斗一樣。

  “等等,只有一個問題,”塞拉瑟斯冷冷看著對手,“為什么要殺我?我也是最近才被抓來帝國的,和那個亞丘卡斯全無仇怨才對。倒不如說,如果他是要對付烏爾里德斯,我還樂見其成呢。至少告訴我原因。”

  管家星笑了,“是嘛,我能理解,就這么死去確實會不甘心,那就直說好了,亞丘卡斯大人曾經進行過一個大預言。”

  “大預言?”塞拉瑟斯皺眉。

  “大預言!!”幽靈尖叫。

  “啥是大預言?”索倫混在旁邊偷聽。

  “你是說導向性的大預言!在無數可能性的未來中,選擇走向唯一終局的禁咒!這不可能!即使‘命運’也不會去做這種…不!亞丘卡斯!天吶是圣.阿絲黛爾的大預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又是先鋒軍那些瘋子搞出來的破事!”幽靈狂亂得尖叫。

  塞拉瑟斯更加迷茫了。

  反倒是那管家星,他似乎看不到幽靈的存在,繼續說道,“帝國建立的時候,為了對抗精靈諸神,巫妖們做了一個大預言,從無數可能性的未來中,選擇通向人類復興的必勝道路。而你們,擋在了家主閣下的路上。”

  塞拉瑟斯皺眉,“我不明白,殺了我,就能復興人類?”

  “哈哈哈!”星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抱歉,失禮了,但這就是可笑的地方啊。因為亞丘卡斯殿下,是在嘗試抵抗被預言的宿命啊!”

  什么?

  “預言的全文現在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了,但我如果沒有猜錯,在到達某個關鍵的時間點,亞丘卡斯大人會被符合某個條件的女性魔法師所殺,或是因她而死。所以它這一千年來,都在瘋狂屠殺著女性魔法師。大概是覺得,只要一直殺下去,它就能找到破解命運的方法,自己的終局也就永遠不會到來吧?”

  哦,索倫突然明白了。所以亞丘卡斯會對烏爾里德斯這么上心啊。因為只要他在這場狙殺學徒的游戲中失敗,就恰恰意味著烏爾里德斯研究的成功,可以成功幫必死之人,扭轉必死之命了。

  星臉上充滿了冰冷的殺意,但似乎卻不是針對塞拉瑟斯的,“要在此時此刻終結你的性命,我深感很抱歉。

  如果辦得到的話,我反而希望你能擊敗我,以及在我之后會被派來對付你的執事們。一步一步,成長到可以實現預言,終結那個雜種的地步,為所有因它而死的人,出一口惡氣。”

  塞拉瑟斯輕嘆了一口氣,“說了半天,結果又是這樣的事,什么人類的復興,帝國的未來,永恒的榮光,耳朵都起繭子了。

  說真的,醒過來的時候,有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是從噩夢里逃出來了,結果反而又墜入另一個噩夢里了。那好吧,烏爾里德斯的學徒,塞拉瑟斯.佐爾格。接受你的挑戰。”

  年輕的執事點了點頭,側過身體伸出手,“圣.阿絲黛爾家的執事,星,參…咕啊!!”

  龍槍的槍尖從星的腹部穿了出來,槍尖飆灑著熱血,一瞬間扎進塞拉瑟斯的右肩。

  執事跪倒在地,身上聚集的層層魔法守護壓根就沒有生效。

  而魔法少女慘叫一聲,被一槍刺倒在地,手里的魔法劍落在地上,籠罩周身的陰影守護,也只是晃蕩了一下,就發出一聲鬼叫消散在風中了。

  “什么,咳咳!什么人!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結界已經張開了!”星咳著血,紅著眼絕望得扭頭瞪索倫。

  是指的背后那些雷網么?確實張開了,不過被龍槍破掉了。

  索倫遠遠架著長槍,戒備了一會兒,發現這兩人似乎無法凝聚魔力反抗,而且他把手里的槍桿擰上一圈,還直接把他們痛得幾乎休克過去,這才能放心。

  索倫舉起長槍,把串在槍上的兩人挑起來扛在肩頭。魔藥強化過后這點重量是小意思了。還好槍尖的必殺屬性是針對非人的,這兩人才只被捅了個半死,沒事。這點血算啥,像書記官那樣的致命傷,喝兩瓶紅藥就補回來了。

  什么?為什么要連烏爾里德斯的弟子一起刺?

  拜托,亞丘卡斯手下的管家是用風魔法的,那剛才埋伏他的詛咒,和專門準備來對付龍槍的結界又是誰準備的?

  何況,那個劍里的幽靈,怎么看這模樣,這尖耳朵,都是個精靈吧?什么魔法都認得,那么針對龍槍的結界也是精靈們的魔法吧?

  所以還真是沖著他來的,結果伏擊中,反而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執事給捉到了唄。

  索倫把魔法劍撿起來,那幽靈尖叫著沖出來,“該死的先鋒軍!!!”

  索倫聳聳肩,“怎么先鋒軍日了你馬了?”

  “你們殺了我的龍!”

  哦,龍是吧。

  索倫扒拉著眼皮吐著舌頭,對她扮了個鬼臉,“死了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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