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瑯琊閣中人?”
費介問得很直接。
甚至都沒有一丁點的猶豫。
他與陳萍萍慶帝這些人不同,心里怎樣想,也就怎樣問了。
因為他是真的在意范閑。
心中真的把范閑當成了自己兒子一樣看待。
范閑回答也很干脆,沒有絲毫隱瞞。
“沒錯兒,我確實是瑯琊閣中人。
而且…瑯琊閣就是我和五竹一手創立起來的。”
范閑說完,只見費介微微皺眉,看著他。
如此說來,許多之前令費介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方,現在也都有了答案。
費介:“那你…”
范閑:“我已突破大宗師多年。”
費介臉色劇變,連忙左右看了看,還走到院門邊上看了一下,把門關好,這才轉身看向范閑。
繼而臉上露出的不是高興,也不是興奮,而是憤怒。
莫名其妙的憤怒。
費介怒瞪著范閑,“你知道什么叫作秘密不?”
范閑:“知道。”
費介:“你知道個屁!所謂秘密,就是永遠也不能說出口的,自你宣之于口的那一刻起,秘密,就將不再是秘密。”
范閑:“我這不是信任您老嘛。”
費介直接給范閑腦袋瓜子一個巴掌,“老子特么需要你信任?”
范閑摸摸頭,“那我不信任了行不?”
又是一巴掌。
“你特么敢不信任老子?”
范閑有點崩潰,這老毒物的瘋癲病又犯了。
“那我信任還是不信任啊?”
再一巴掌。
范閑頓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信任?”
一巴掌呼過來。
范閑也沒有躲,只是訕訕地摸了摸頭。
費介:“再給你一次機會!”
范閑:“不信任?”
又一巴掌。
“再給你一次機會!”
范閑:“…”
這老東西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講道理啊。
一道巴掌又呼過來,這次卻沒有成功,被范閑反手格擋下來了。
“老毒物,你這老東西不要太過份了啊,這天下就那么幾個大宗師,哪個不是稱霸一方的人物,我卻在這兒讓你一個一個巴掌往頭上呼,很爽是不是?”
費介見范閑真的有了幾分惱怒之色,訕訕收回了巴掌。
“真是爽啊!沒想到一巴掌一巴掌打大宗師的感覺會這么爽!讓你小子小時候尿我床上,現在知道誰是長輩了吧?”
當然了,這話費介也只能在心里高興高興,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不然范閑這個天下最不孝順的弟子,估計會直接欺師滅祖。
小時候,為了鍛煉范閑的防毒意識,費介一次次地給范閑下春藥。
沒辦法啊,那小子的內功好像很是古怪,普通的毒藥根本就對他不起作用。
還是春藥最無解。
在飯里,下春藥。
在水里,下春藥。
在床上、在板凳上、在門框上,、在衣服上…
只要范閑生活的地方,幾乎整個小島,就沒有哪個角落沒有春藥的痕跡。
天知道范閑那時候才七歲,天天中春藥,是怎么熬過來的。
現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了吧?
了解費介這老頭兒有多壞了吧?
所以,呵…
在費介床上尿床這事兒,也是費介誹謗他的。
他怎么可能會干這事兒呢。
尊師重道,那是必須的。
“范閑,你記住了,從今日起,所謂秘密,那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才叫秘密。
我老了,也不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怎么做。
只有一句話要囑托你。”
瞬間,這老混蛋的氣質整體仿佛都有了一個提升,語氣也鄭重,認真了許多。
“您說!”
費介拍了拍范閑的肩膀,“好好活著!我還得靠你小子給我養老送終呢。”
“你放心吧,像我這么狗的人,閻王都是怕的。”
費介:“我這次回京,本是打算帶你逃離這里,云游天下,躲開出使北齊這個差事,可如今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和武功境界,也就懶得廢那事兒了,想來…這大概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吧?”
范閑點點頭。
“你手下人才濟濟,像三瘋子和蕭十一郎那樣的高手,麾下應該不在少數,我也不再交代什么了。
我老頭子雖然沒什么本事,但也還有把子力氣,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直接開口就行。”
范閑笑了一下,“這天下可沒人敢小瞧您,有需要你老毒物幫忙的地方,我不會跟你客氣的。都是自家人,不坑你坑誰啊…啊,不對,是不找你找誰啊?”
“你小子!”
兩人又說了些事兒,然后范閑就離開了胭脂鋪子。
費介感慨了許多關于那三個小瘋子,以及回京路上,和蕭十一郎的各種事情。
說起蕭十一郎,他就恨得牙癢癢,那貨既然要保護他回慶國,卻一邊向錦衣衛暴露他的行蹤。
這才有了一路的刺殺。
費介嚴重懷疑這是范閑的主意,但范閑再三保證,這只是蕭十一郎一個人的主意,等他回去了,一定繞不了他。
還有就是,費介好像很喜歡那三個小瘋子少年。
范閑看了老毒物幾眼,難道還打出感情來了不成。
寒沙域那一戰,三個小瘋子可是差點要了他老命。
至于三人用瑯琊閣的保命金丹救了費介一命,這事兒范閑是知道的。
事后也讓梅長蘇做主,補償了他們三顆顆金丹。
從胭脂鋪離開,范閑這心里…暖洋洋的。
這老毒物雖然有時候不講道理,但對他,是真的關心。
把他當作了自己兒子一樣培養。
哪怕在知道范閑在未來很有可能會走上起兵造反,逐鹿天下這樣的危險道路,他也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問。
甚至,關于瑯琊閣這個話題,費介也有意識地直接避開。
在五個爹之中,費介和范建兩人,都是那種,為了范閑,可以與全天下為敵的人。
也正是如此范閑才不想過多地將他們卷入爭奪天下這場陰謀中來。
將費介留在北齊那么長時間,也是出于這樣的考慮。
如今自己即將北上,這次北上,就是天下陷入混亂的開端。
這時候將費介調回慶國,也是一種保護。
明日…
就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