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洞,不遠處有一個溪潭,簡單地洗了臉,站在山巔,看著山下那泥石流所帶來的恐怖破壞力,可謂摧枯拉朽,心中震撼難抒。
騎著驢,三人晃晃悠悠地繼續前行。這驢脾氣倒是不小,不斷搖擺著腦袋,就是不愿意走,拍打它的耳朵,它就原地轉圈圈,表示抗議。
憑什么,大家都是死里逃生,為什么你們三個有的騎,咱仨驢友就要被騎,這是妥妥的種族歧視。
“老王,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你也看見了,這驢很是桀驁難馴,剛好,咱們現在饑腸轆轆的,要不把它們宰了得了,弄個烤全驢?”
范閑語音剛落,仨驢跑得飛快,完全不像背上馱了一個人的重量。
心中無語地冷哼一聲,真是驢性,江山易改,驢性難移,牽著不走,說要烤全驢跑得飛快。
司理理爽朗而狐媚的笑聲在山林間傳出去好遠,真是被這三頭驢逗樂了,竟好像能通人性,聽得懂人語。
今天的系統技能:獸語冷卻時間:無持續時間:24小時 詳情:除了龍語之外,精通其它所有獸語,開口說話前間點亮技能,動物也可以聽得懂宿主此時的說話內容。
范閑看完技能版面,然后拍了拍跑得飛快的驢耳朵,小樣兒,跟我耍脾氣,分分鐘玩死你們仨兒。
伸手雙指夾住一張飄落下來的緋紅落葉,再一夾,如利劍般切割成兩瓣,隨風而逝。
自己昨夜一夜未曾合眼,原以為那些人會再次出手,可沒想到他們倒是沉得住氣,這讓范閑心中再次暗暗提高了些警惕。
從望州亭離開不久,這些人便開始不近不遠地跟著了。
昨夜是個偷襲的好機會,但是不知何故,這些人竟然未曾出手。
這算是第三十次刺殺嗎?
范閑心中冷笑了一下,這次我倒是要看看,你們究竟是何方神圣。
這是個很神奇的世界,冰雪末世后,逐漸慢慢衍生出來的新世界,所以,有著許多難以結解釋的東西,但又毫無違和感。
勉強算是古代與現代的結合體吧。
特別是在那個傳奇女人出現之后,這個世界就向前跨出了一大步,穿越時空的跨越。
范閑有時候也會剎那間產生一絲時空錯亂感。
來到泉州境內的某個無名小鎮,叫了一碗混沌湯圓,三人美滋滋地吃著。
這湯圓,還有各種調料,都是前世那個味兒。
要按時間推算的話,以現在的文明應該沒有這么多調料才對。
京都某處街坊之間,二皇子吞下一個滋味飽滿的湯圓,滿足地閉上眼睛回味一番。
幾日不見,他臉上的烏青倒是好了許多,有從國寶進化成人類的趨勢。
身旁,一個拽拽地冷傲少年,懷里抱著劍,目不斜視。
正是京都快劍。
聽說他手里的那柄寶劍輕達二百五十兩,也不知道真假。
半月之余,總算是能下床了,畢竟有三個御醫一直細心治療。
關于那日在靖王府,藍衣將他擄走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二皇子沒有問,謝必安也沒說。兩人就當不小心將這件事兒給忘了一般。
依舊是二皇子,護衛依舊是護衛。
“我這人,就是喜歡與民同樂,但是又不喜歡人。”
說著,又是一口湯圓,呡了一口湯。
與民同樂,可不是嘛,這里往日是最為熱鬧的街道,此刻卻靜悄悄的,鬼影子都沒有一個,就是為了他能夠與民同樂,吃上一口民間的攤販湯圓。
在放下碗筷之時,也沒有忘了在桌案上放了二兩銀子。
“據說范閑已經抓住了司理理?”
“是!”
謝必安知道自己的回答其實并沒有什么意義,但這是禮貌地回應。
因為這條街道上就只有他這第二個人。
“從澹州回京,這一路可不好走!”
謝必安愣了一下,放下懷里的劍,道:“范閑此行押送司理理回京,大張旗鼓,難道還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不成?此時誰若是出手,無疑便是自認心里有鬼。”
二皇子拋了一下額眉前的那一縷頭發,邪邪一笑,道:“人若是瘋了,可不管這些。”
另一邊,長公主懷里抱著一只白貓,輕輕撫摸著它的柔順絨絨的披風長毛,與太子相對而坐,執棋落子。
東南方小郡特產的蠶絲,經過江南織女們的半年時光彗秀,方才鉤織的清紗,披在她身上,玲瓏妖嬈身姿,若隱若現,盡顯無余,偶有清風拂來,掀起一角,卻是無人能夠有此眼緣。
太子正襟危坐,眼光只是落在棋盤上,恪盡守禮,沒有絲毫逾矩,只是臉色有些異樣的紅潤。
今日的溫度不算寒冷,但也沒有烈日炎炎。
兩人的穿著,卻好像是兩只不同季節的斑鳩偶然相遇,在此聚首閑聊大江南北,切磋棋藝。
“聽聞范閑已抓獲司理理,不隱藏行跡,反其道而行之,光明正大押送回京。”她輕輕擼了一把白貓,落下一字,淡淡說道。
“此人倒是有幾分才智!”太子贊道。
“立此大功,倘若能夠平安回京,這內庫大權便算是坐穩了,太子不急?”
“急又能如何?”太子雙眼只是緊緊盯著棋盤上的棋局,方才的話倒顯得像是隨口應答,脫口而出,未過思考。
“不如派出殺手,將之斬殺于城門之外?”
啪嘰!
太子手中的棋子驚落,皺眉道:“姑姑若真如此做,試問將我置于何地?”
“你看,我這是在與太子說笑呢,他居然還當真了…”
她輕輕撫摸著懷里的白貓,神思卻不定,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這一幕對面的太子卻是看不到的。
可能是因為她今日穿得太少了些,太子竟未敢抬頭看上一眼,臉色還莫名地一直紅著。
小孩子家家的,就是臉皮薄。
在小鎮落腳修整一番后,三人,三驢,再次出發趕往京城。
王啟年很想說將驢子賣了,換馬騎,這樣能快些,但想想,終究還是沒敢開口,再說,現在在驢可是他的私人財產了。
懶牛驢子屎尿多,速度不如蝸牛爬坡,這速度,三人根本就不足以趕往下一個城鎮,或者是村落。
于是,三人很幸運地又風餐露宿于荒郊野外了。
司理理看出來了,范閑似乎是有意在放緩速度,但她什么都沒問。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