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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這人做事最嚴謹了

  蘇輅把排練鐵面將軍平蠻記這出新戲的事給寧勝男講了講。

  寧勝男雖然是女的,可她的身手很好,都能給寺里那些天天練武的僧人當陪練了,演出“鐵面將軍”不成問題。她自己平時有不少搭戲的人,找齊班底也比蘇輅沒頭蒼蠅一樣瞎找要簡單。

  找對人了!

  雙方一拍即合,寧勝男在聽江先生講解完整個故事之后就答應參加排練并幫忙牽橋搭線。

  蘇輅當場叫江先生幫忙擬了契書,約定好這出戲的酬勞和分成事宜,蘇輅是投資人,要出錢的事都他搞定,江先生是創作者,擁有一定的收益分成,寧勝男可以選擇單純參演拿錢或者拿分成。

  寧勝男對江先生寫的這出戲很有信心,只稍一考慮便決定拿分成。三人各自摁了手印,又去官府畫押存檔,鐵面將軍平蠻記這個影視項目算是成功立項了!

  既然來了專業人才,蘇輅就當起了甩手掌柜,把湊班底的事交給寧勝男和江先生去負責。

  當然,蘇輅絕對不是什么都不干的人。

  蘇輅冒著烈日艷陽,辛辛苦苦地去了趟瓦市。

  他先掏錢進了最大的樂棚聽了場大宋音樂會。

  調子不差,琴技純熟。

  唱腔也很不錯,婉轉清雅,字潤腔圓。

  就是唱詞蘇輅聽不太懂,看看周圍聽得如癡如醉的聽眾,蘇輅感覺有被冒犯到。

  這些人難道不懂“大俗即大雅”的道理?為什么不唱點老少咸宜的東西?不知道曲高和寡的道理嗎?你們這樣做,會失去你們的金主爸爸!

  蘇輅悄悄領著小翠和金剛溜走了,又踱步在各個勾欄前看了圈表演,感受了大宋人民的多才多藝。

  不說勾欄里頭的專業演出,就是街頭那些無證擺攤的雜耍人和小攤販都別有趣味,蘇輅饒有興致地停在個賣糖人的攤子前,叫攤主給小翠和金剛吹了個金錠。

  沒錯,他很專一,從小到大都喜歡金子。

  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財神爺會被他的滿腔赤誠感動,讓銀子自己長腿跑進他兜里來。

  蘇輅在瓦市里溜溜達達,把大宋人民的傳統雜技和傳統樂器都看了個遍,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這瓦市里的風兒,似乎不夠喧囂!

  蘇輅眉頭一動,為幾日后的大戲開演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宣傳法寶。

  “走,回府衙。”

  蘇輅對小翠說道。

  小翠默不作聲地轉身給蘇輅領路。

  蘇輅頂著烈日回到府衙,熟門熟路地去找李師爺。

  李師爺還是頂著一張苦瓜臉。

  今天,他手上什么活都沒有。

  作為一個師爺,手里連活都沒有,預示著他離失業不遠了。

  愁啊。

  他要怎么做才能被贏得新府尊的看重?

  蘇輅找到人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李師爺雙目放空、生無可戀的模樣。

  “李師爺。”蘇輅跑過去喊。

  李師爺見到蘇輅,一激靈,坐直身子問道:“小郎君怎么來了?”

  “府衙有工匠嗎?我想找人做個東西。”蘇輅直截了當地問。

  李師爺沉吟著答道:“工匠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小郎君想做什么?”

  蘇輅說道:“我要做一樣樂器,盡量在這兩天給做幾個出來,你看有沒有適合的人。”

  這不是什么麻煩的要求,李師爺松了口氣,臉上有了輕松的笑容:“這個簡單,哪用小郎君你特地跑一趟,我讓人去把人喚來就成。”

  蘇輅說道:“也行,你這有紙筆嗎?我先畫個草圖,省得他不會做。”

  李師爺親自給蘇輅備好筆墨,讓蘇輅坐下發揮。

  蘇輅看到李師爺遞來的毛筆,嘆了口氣。

  當年他勤勤懇懇地上完了九年義務教育,可惜九年義務教育卻不教毛筆字也不教國畫。

  每次拿起這毛筆,都覺得這是在為難他瘦蘇。

  蘇輅打開他用處極大的金手指,開始搜索他想要的圖紙。

  很快地,蘇輅擁有了這樣絕妙樂器的整體外觀、內部構造以及各項詳細參數。他抬腕揮毫,依葫蘆畫瓢把他要的圖紙畫了出來,擱下筆一看,不錯,至少他自己認得出來畫的是什么。

  蘇輅把圖紙放到一邊晾干,等著工匠過來。

  大宋很注重專業人才的選拔,朝廷有專門的制舉吸納各種專業人才。

  比方說在后來的近千年里,宋版書都是藏書家最重要的收藏,他們校對嚴謹、刻畫公正,字體、標點都逐漸規范化,有的甚至還有十分新穎的排版和插畫,可謂是愛書者夢寐以求的藏本。

  不管朝廷還是私人,都有雇養工匠的良好習慣,大宋的工商業極其發達,手工業制品泛濫無比,百姓們也開始從只求溫飽進化到追求享受、求精求好的階段。

  技術這東西,大多數時候都在被市場推著走。

  由于競爭越來越激烈,工匠們越發在自家手藝上下苦功夫,這就使得大宋的工匠們分工越來越細致、技藝越來越專精。

  這時代很多工匠往往能把一門手藝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畢竟他們往往一輩子都在干同一件事、一輩子都在接受市場的選擇。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蘇輅的圖紙還沒干透,工匠就過來了。

  對方姓張,李師爺喚他老張。

  老張長得濃眉大眼,看著就是個老實人,肩膀總是縮著,顯得有點含胸駝背,看著很沒精神氣。

  和蘇輅想象中的那種手工大佬差距挺大。

  不過這也是大部分老百姓的模樣,他們在有官身的人面前總是帶著幾分戰戰兢兢,只有在地位差不多的人面前才能放松下來。

  即便是葷段子講得賊溜的老江湖,在平時不怎么能接觸到的人面前都會顯得木訥寡言。

  蘇輅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只是沒怎么被爽到,畢竟他自覺也是個小老百姓。

  他再次把張方平這張虎皮扯了過來,說是張方平要用的,拿出圖紙問老張能不能做。

  老張接過圖紙一看,眉頭緊鎖。

  說實話,看不太懂。

  蘇輅在旁邊仔細給他講解了一番,把用到的材料和具體尺寸都說了個透,實在說不清楚的部分他就直接提效果。

  相信專業人士一定可以解決這點小問題!

  老張認真地聽著,明顯在默記蘇輅的話。

  等蘇輅把所有要求都講完了,老張將圖紙收好,小心翼翼地對蘇輅說道:“下次小郎君有什么要求,直接對我們講就可以了,不必特意畫出來。”

  這話說得其實有點委婉。

  有句大實話老張沒敢說:這種畫法,實在沒必要浪費時間。

  主要是吧,這位小郎君畫了他們也看不出畫的是什么玩意。

  蘇輅壓根聽不出老張的言外之意,很謙虛地說道:“要畫的要畫的,反正也不費什么事。我這人做事最嚴謹了,能上圖的事絕不憑空講。”

  老張不吭聲了。

  行吧,畫就畫,反正聽得懂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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