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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底細

  老刀陪笑道,“正是他,我有眼不識泰山,開罪與他,還請兄弟您幫我說項。”

  王小栓一臉不可思議的道,“你混到這種地步了?

  連這種人你也小心翼翼?”

  哪怕是郭召,他看到了,眼皮子都不稀罕正挑一下眼皮子。

  更何況是郭召的兒子。

  老刀訕笑道,“大人,我又不少您,這郭聰再怎么說也是和王府的人,小的再外面雖然有兩個糟錢,可也沒膽量跟他犯沖。

  鬧出事情來,最后吃虧的還是我。”

  王小栓不屑的道,“瞧你這出息,你跟豬肉榮不也是兄弟嘛,直接找豬肉榮就是了,給郭聰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豬肉榮面前放肆。”

  老刀嘆氣道,“我第一個找的就是豬肉榮,他說這郭聰今非昔比了,如今已經得了韓德慶統領大人的看重,經常跟著韓大人出入,看那意思,韓大人似乎有心提攜一番。”

  “哼,”

  王小栓哼唧了兩下,鄙夷的道,“好歹你也是在雍王軍中混過的,這種狐假虎威的手段你也看不出來?

  他郭聰只是個花匠,再怎么樣提攜還只是個花匠。”

  老刀小心翼翼的道,“話可不能這么說,羅漢以前只是個打更的,孫崇德以前只是個馬夫,你看看他們現在,一個個都風光的不得了。”

  王小栓冷哼道,“那你也得看看羅漢和孫崇德是誰提攜的,他韓德慶再能耐,還能把郭聰安排到哪里?”

  再說,這府里啊大小事,說了算的只有洪總管和紫霞姑娘。

  他韓德慶算個屁!

  先在和王府立足服眾再說吧!

  “豬肉榮有自己的考量,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求告上兄弟您,請您務必幫這個忙,”

  老刀誠懇的道,“事后兄弟必有重謝。”

  “不是,我都跟你這么說了,你還怕個球,他郭聰能耐你何?”

  王小栓沒好氣的道,“要是別人,肯定嚇唬你一番,從你這撈一筆,我是覺得你這個人能處,拿你當兄弟,跟你說這種話。”

  老刀嘆氣道,“不是誰都像您這么知道內情的,外面的人一聽說是和王府的,都快把郭聰的屁股眼給舔爛了,你是不知道,好家伙,這郭聰一出門,都前呼后擁的,哪怕是一人踩一腳,我這身子骨架不住啊。”

  王小栓打著哈欠道,“送我回家吧。”

  “啊.....”

  老刀迷迷煳煳地,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話。

  “行了,這么點事,你翻來覆去的說,跌份”

  王小栓伸了個懶腰,“有時間我去給你說說吧。。”

  “謝兄弟,謝兄弟!”

  老刀從車廂里探出腦袋,對著車夫吩咐了兩句。

  馬車徑直往王小栓家去。

  老刀把他送到門口,最后客氣的往他手里塞了一沓銀票。

  “這搞的多不好意思。”

  王小栓嘴上是這么說,臉上卻沒有一絲不好意思樣子,徑直把銀票揣進了兜里。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這事他做人的原則。

  第二日,去京營點了卯之后,騎馬直奔和王府。

  和王府新建的馬房位于王府的東側,與王府并不想通,中間隔著一堵墻,在東北角另外開了一扇門。

  桑安蹲在門口嚼著黃瓜,看到王小栓,笑著道,“你這大忙人,今日怎么舍得過來了?”

  王小栓陪著他蹲坐在臺階上,順手從旁邊的籃子里拿了一根黃瓜,一邊啃一邊問,“這邊跟原來的地方比怎么樣,還習慣不?”

  桑安癟癟嘴道,“這安康城城里城外都是一個樣,該冷的時候冷,該熱的時候熱,無非就是地方大一些,我能在附近重點黃瓜、玉米,吃喝上省兩個錢。”

  王小栓嘿嘿笑道,“你老這些年也沒少賺錢,既然看不上安康城,回三和養老得了唄。”

  桑安白了他一眼道,“老子又不嫌棄錢扎手,自然多多益善,等我那孫子成家了,抱上孫子了,我就回三和咯,要是死在外面,那就成笑話了。”

  王小栓道,“問你老一個事情?”

  雖然他看不上郭召和郭聰父子。

  但是萬事還是小心為上。

  自從離開苑馬寺進了京營,他現在來和王府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所以現在他對府內的事情一無所知。

  萬一郭家父子在這階段真的發跡了呢?

  所以還是小心為上,先探聽下虛實再說吧。

  要不然鬧出笑話就不好收場了。

  桑安轉過頭,詫異的看了一眼王小栓道,“你想問什么?”

  王小栓毫不在意的問道,“聽說郭家爺倆抖起來了?”

  桑安不耐煩的道,“郭家?

  哪個郭家,說清楚一點。”

  王小栓道,“郭召和郭聰這爺倆。”

  “哦,他們啊,”

  桑安不屑的道,“他們也配你打聽?

  怎么著,得罪你了?”

  王小栓擺手道,“那倒是沒有。”

  桑安道,“那你問這個做什么?”

  王小栓也不瞞他,如實的說了,“聽說這郭聰在外面可威風了,你老就沒聽說過?”

  桑安撇撇嘴道,“聽說過一些,據說這郭聰還在外面養了一房,身邊圍著一堆想沾光的。

  我雖然只是一個門子,可他爺倆,一個馬夫,一個花匠,在我面前還抖不起來。

  不過有一點是真的,郭召前些日子確實陪和王爺喝酒了,這韓德慶自然也高看了他一眼,郭聰請他吃飯,他也沒拒絕,出了兩次局,僅此而已,沒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王小栓聽聞此話,心里有了底,不屑的道,“原來只是幫著做了幾次場面,我以為呢,這郭聰突然這么厲害了,居然能跟韓德慶出入。”

  桑安想了想道,“看不上人家歸看不上,可不能動手,真傷了臉面,也不好看。”

  王小栓笑著道,“您老放心,我可沒那么傻。

  郭聰這會在馬房嗎?”

  桑安搖頭道,“我又不是他爹,我哪里知道。”

  “大爺,”

  王小栓丟過去一錠銀子,笑呵呵的道,“現在知道了吧?”

  “算你小子會做人,”

  桑安說完朝著耳房喊道,“小文.......”

  “叔.....”

  耳房里跑出來一個半大小子,畢恭畢敬的站在桑安的面前。

  王小栓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孩子,笑著道,“這是新過來的?”

  桑安沒搭理他,只對著小孩子問,“到現在沒看著郭聰的面,去哪里了?”

  小孩子道,“一大早有人過來喊郭大爺去了福泰酒樓。”

  “混賬東西,”

  桑安生氣的道,“他算哪門子大爺,你這小子胡亂喊,沒規矩了。”

  “叔,我聽別人都是這么喊他的.....”

  小孩子委屈的道。

  桑安更氣了。

  喊郭聰大爺。

  喊他叔?

  平白無故的比郭聰還矮了一截,“你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不長記性.....”

  “叔,你倆聊著,我先走了。”

  王小栓臨走之前,又給了暴擊。

  翻身上馬,直奔天福泰酒樓去。

  福泰酒樓是三和王家的產業。

  眼前在里面主事的是正在歷練的王成二兒子王循。

  他與王小栓也算是熟人了。

  站在柜臺里,抬起頭挑了下眼皮后,繼續悶頭撥弄算盤,“又是什么風,把你吹過來了?”

  “西北風,”

  王小栓雙手壓在柜臺上,轉過脖子在大堂里左右張望了一圈道,“你這生意挺好的啊,咱們三和菜這么收歡迎?”

  “生意再好,也虧錢啊,”

  王循算完賬,把算盤復位后,嘆氣道,“現在這生意愈發不好做了。”

  “別在我面前哭窮,我還不知道你?”

  王小栓大大咧咧的道,“你這酒樓,哪個月不賺個大幾百兩,再說你王家家大業大,能在乎這三瓜兩棗?”

  “你也知道那是王家?”

  王循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跟我王循有什么關系?

  我老子要參加什么午宴拍賣,把我手里這點錢全抽走了,我這手里啊,現在一分錢都沒了。”

  “你這話說的也沒毛病,”

  王小栓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王循心里的那股子怨氣,嘿嘿笑道,“但是吧,萬事也沒那么絕對,王興雖然厲害,但是你小子也不差啊,你就不準備爭一爭?”

  “爭?”

  王循仰頭嘆氣道,“我拿什么爭啊。”

  他哥哥王循不但是王家的嫡長子,眼前還是三和民兵隊長!

  有時候說句話,連他老子都得好好思量一番!

  他一個庶子,肯定是爭不過的。

  王小栓低聲道,“你哥哥能做官,為什么你就做不得,眼前朝廷府庫空虛,最差的就是錢,你捐個員外就是了,以后走一步算一步,怎么說你也是小學畢業生。”

  王循道,“你當我不想?

  要是有機會,我不去當官?”

  王小栓一拍腦袋道,“想起來了,你他娘的做過勞改,這是污點,想當官是沒指望了。”

  王循很是不滿的道,“知道就算了,你還說出來?”

  “沒事,”

  王小栓笑著道,“不用這么灰心喪氣,萬一以后政策變了呢,說不定就能當官了。”

  “我王循雖然沒什么本事,可有自知之明,論功夫我不如我大哥,論頭腦我不如我幾個弟弟,甚至連我幾個妹妹都不如,”

  王循大大咧咧的道,“只要家里以后啊,能給我個三瓜兩棗,不至于餓死就好了。”

  “哎,你這么清醒,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王小栓其實挺同情王循的。

  論出生,三和王家,王循比他高的多了。

  論錢財,王循哪怕只是個庶子,將來分家也所得不菲。

  人家的起點也可能是自己一輩子的終點。

  但是,真計較起來,王循不如他活得舒坦。

  他孤兒寡母,苦是苦了一點。

  可是不需要要王循活的這么憋屈啊!

  在家里受人壓制,在外面也得到處陪著笑臉。

  就連自己都不會拿他當回事。

  這要是換成王興,自己屁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王循擺手道,“你也別聒噪了,你是吃飯?

  雅間還有,我給你留一間?”

  王小栓道,“我不吃飯,我來找人。”

  王循抬起頭道,“你找誰?”

  “郭聰在嗎?”

  王小栓早就在大廳里張望了好幾遍,并沒有看到郭聰的身影。

  王循警惕的道,“你該不會想在我這里鬧事吧?”

  王小栓道,“老子好歹也是公務人員,我能知法犯法?”

  “那就好,別讓我為難就是了,”

  王循指著二樓道,“二樓走到底就是了,你要是找不到,就上去問小二。”

  “謝了,”

  王小栓剛走出幾步路,就又退后一步,回過頭道,“樓上都有誰啊。”

  王循道,“張順那個龜兒子。”

  “張順?”

  王小栓擰了半天眉毛,沒想起來這是誰。

  “葉琛手底下的掌柜。”

  王循澹澹道。

  “原來是他,”

  王小栓驚訝地道,“他可了不得的很,能瞧得上郭聰這種破落戶?”

  王循道,“那誰知道,也許人家就是惺惺相惜呢?”

  王小栓道,“要不你說清楚一點,我還是沒明白。”

  王循同樣把手搭在柜臺上,與王小栓對視,“我也是聽人家瞎說的,說這郭聰手底下收了一幫人,專門拿錢幫人辦事,這張順送銀子就送到他這里來了。”

  “嘿,這是跟老子搶生意啊,”

  王小栓氣鼓鼓的道,“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他身為三和坐地戶,又做過民夫,軍中有同學,有親戚,有朋友,商場有同伴。

  混到現在才敢出來攬點事,賺點零花。

  他郭聰,一個花匠,怎么就敢在外面招搖撞騙?

  王循道,“你啊,還是別小瞧了他,前些日子,我見周敬都請他吃飯了。”

  “方皮手底下的那個小旗?”

  王小栓見他點頭,便詫異的道,“這可是個九品巔峰的高手,他郭聰也配?”

  王循的熬,“配不配我不知道,但是人家出門的時候都是兄弟相稱,你能比得了?”

  “奶奶個熊,”

  王小栓恨聲道,“那老子還得從長計議了。”

  說著頭也不回的出了福泰酒樓。

  這郭聰大概還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還是先再打探一遍再說吧!

  “哎,這就走了?”

  王循喊道。

  “回見吧。”

  王小栓策馬而去。

  最后在都督府停下來。

  太陽毒辣。

  他在門口徘徊了許久后,最終要忍不住上前詢問值守的時候,從里面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斷糧!”

  他跳腳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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