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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真本事

  明月、紫霞這些臭娘們眼睛瞎只會心疼他九皇兄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永安王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自從他返回安康城后,連個窩身的地方都沒有,而且還為一日三餐操碎了心。

  到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有了安身處,結果因為窮,依然過得棲棲遑遑的,手頭連一點多余的閑散銀子都沒有。

  不過,他相信他的苦日子很快就到頭的。

  他現在是宗人府左宗人,專門負責監督宗親中的不法之事,與大理寺聯手,每抄一份家,他就得一成!

  這是他九皇兄對他的允諾!

  再等些日子,大理寺的案子判下來,自己就可以帶人去抄家了!

  冀國公,世代盤踞冀州,家財百萬,田地阡陌,仆從過千。

  到時候,自己要是能得了其中的一成,那該是多少錢啊!

  不多說,起碼有十萬兩銀子!

  想到此處,整個人都忍不住的激動。

  他苦日子過得太久了!

  現在已經在想,拿了錢后做什么用處!

  宅子修一下,至于娶侍妾,估計是不能隨便娶了。

  他怕遇人不淑,圖謀他的家產。

  藩王?

  藩王能怎么樣!

  他九皇兄還是攝政王呢,據說那胡妙儀都有點不規矩了。

  大家都在傳,如果攝政王真被和離了,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皇兄都要老老實實地遵守的規矩,他們又憑什么不遵守?

  這是明擺著的道理!

  到時候就得學他九皇兄大度,如果滿園春色關不住,就得讓她出墻來!

  不過,他沒有他九皇兄有錢有權,可以使勁折騰。

  他窮,他就得小心一點,娶妻妾務必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粗心大意。

  “王爺......”

  來寬想著那溫玉一臉滄桑,形容枯瘦,心下也替永安王委屈,這是饑不擇食啊!

  他想了想,實在不行,伙房的廚娘,比這也強多了吧?

  不過看永安王這滿意的神色,也不敢多說,只得陪笑道,“小的已經讓她仔細梳洗一番,省的侍寢的時候熏著王爺。”

  其實仔細一想,這溫玉以前還是挺漂亮的,說不定仔細收拾一番,還是能湊合侍寢的。

  誰讓永安王現在窮呢?

  “哎,讓伙房的胖嫂做這丫頭的乳娘吧,”

  老十二摸了摸面前乖巧的小丫頭的腦袋,笑著道,“就不要進宮打擾娘娘了。”

  他倒是想把小丫頭送進宮給他老娘唐貴婦養的。

  但是,今朝沒落,不比往日,宮中做主的是袁貴妃和他九皇兄!

  曾經一度獨守空房,連個暖床的都沒有,他都沒敢去找他老娘要她身邊的丫頭。

  畢竟從道理上來講,皇宮的一切都是九皇兄的,甚至包括他老娘身邊的丫頭。

  敢打九皇兄女人的主意,這不是找死嗎?

  所以,沒事還是不要去招惹他的皇兄為好。

  再說,一個小丫頭能吃幾口飯,費什么功夫?

  特意去勞煩他九皇兄,不值當!

  只要他皇兄知道自己在積極響應他的“男女平等”的口號就行!

  “是,”

  來寬看了眼面前的小不點,剛想伸手抱,突然想起來這是要馬上編入玉蝶的,貨真價實的郡主,哪里是自己想碰就能碰的,縮回手后訕笑道,“王爺,郡主年齡尚幼,明日送入城外的小學,恐怕學校是不會收的。”

  新建的安康城第一小學的校長乃是和王府的紫霞姑娘。

  她說招誰就招誰,她說不招誰,誰也不敢有反對意見。

  而且掛在城墻上的招生簡章寫的很明白,至少五歲起步!

  低于五歲送過去學校不收!

  郡主才四歲不到,這送過去有什么意思?

  “本王說了這么多,你全當耳旁風了?”

  老十二沒好氣的道,“學校收或者不收,隨便她們,但是送或者不送,是本王的態度!”

  說白了,就是替他九皇兄做個秀!

  皇室都愿意把女娃送進學堂,你們這些平頭百姓還有什么好計較的?

  而且皇室子弟與平民子弟同窗,是你們百十輩子修不來的福氣!

  如今有了這樣的機會,更應該感恩戴德!

  “王爺英明,”

  一直在旁邊閉目養神的唐毅,突然出聲道,“如果王爺都不支持,攝政王還能指望誰呢?”

  即便已經出任都察院司務,但是依然居住在永安王府,未曾搬離。

  居安康城大不易,無論是租房還是柴米油鹽,都是非常貴的。

  更何況,他是剛從監牢里出來的,從戶部預支過來的那點祿米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至于三節兩敬,他剛剛上任,哪怕想收,也沒人送。

  他是屬于冷熱灶都沒人肯燒的那種。

  永安王府雖然破落了一地,可好歹位于達官貴人集中的北城,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住在這里,一個月房租錢起碼省了。

  而且,永安王有求于他,說什么都不會收他伙食銀子。

  實話實說,天下間像這樣可以隨便吃白食的地方不多了!

  他格外珍惜。

  “外祖父大人說的是,”

  永安王笑著道,“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古人誠不欺我,如今有外祖父指導本王,本王完事皆順。”

  說實話,他雖然不高興唐毅白吃白喝他的,但是還是必須承認,留著這個老東西在身邊,還是有不少好處的!

  起碼找回自己的親生女兒便出自唐毅的建議。

  他現在也覺得這一招非常高明。

  唐毅擺擺手道,“王爺謬贊,沈初出兵晉州,雍王西竄,楚王、晉王不知所蹤,這大梁國百廢待興,王爺肯替攝政王分憂,自然是再好不過。”

  老十二猶豫了一下道,“據說冀州的王大海已經圍住了冀國公府邸,過些日子就能把冀國公押送到安康城。

  怕就怕衛所的人隨便給冀國公按個意圖不軌的名頭,直接沖入王府內,提前抄家。”

  他現在其實還是不大關心旁的事情。

  他現在腦子里只有一樣東西:銀子!

  冀國公家里的銀子!

  唐毅點頭道,“老夫略有耳聞。”

  “到時候我連根毛都落不著?”

  老十二咬牙切齒的道,“他王大海不至于這么狠吧?

  讓我白忙一場?

  這冀國公可是我檢舉出來的!”

  “王爺多慮了,”

  唐毅笑著道,“永安王多慮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對這冀州總兵雖然不了解,可是想這王爺軍中軍紀嚴明,斷然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這王大海只要不想造反,就不會沖進國公府,肯定是要等大理寺的人進門的。

  不過呢,據說眼前軍中餉銀緊張,何吉祥為此愁眉不展,只要這冀州衛所不傻,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么多的銀子從眼前過去。”

  老十二不解的道,“外祖父大人,你這話我愈發不明白了,讓本王有點糊里糊涂了。”

  唐毅笑著道,“沒有什么好糊涂的,這抄家發配的事情,大概還是你與大理寺,至于抄下來多少銀子,恐怕就不是你與大理寺能說了算的。”

  老十二道,“只要是本王抄家,這銀子他王大海想都不用想!”

  唐毅搖頭道,“王爺,為這么一點銀子得罪一地總兵實為不智。”

  “這倒是也是,”

  永安王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后道,“如果王大海膽敢截留抄家銀子,肯定是瞞不過我九皇兄的,我九皇兄都不管,我管什么?

  咸吃蘿卜淡操心!

  行了,明白了,我就讓大理寺和衛所抄家,他們報多少,我就算多少,不摻和在里面。”

  唐毅笑著道,“王爺英明,如此再好不過。”

  他剛說完,外面突然雷聲大作。

  一直坐在地上吃著糕點的小丫頭被雷聲嚇著了,茫然大哭。

  “哎,怎么了,”

  老十二想也不想直接把小丫頭抱進了懷里,一邊哄一邊道,“父王在這里呢,不哭,不哭。”

  他越哄,小丫頭就哭的越厲害,一旁鼻涕一把淚,把老十二臉上,肩膀上摸的全是。

  老十二沒有一丁點不高興的意思,依然繼續哄著。

  旁邊的來寬看的目瞪口呆。

  他們永安王只有在和王爺面前才有這樣的耐心!

  什么時候在旁人面前這么有耐心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郡主應該也不算旁人了?

  畢竟是他的親骨肉!

  唐毅卻是欣慰的捋著胡須,對著來寬道,“接過去,讓她母親去哄吧,一直帶在身邊的,肯定比你我有辦法。”

  “是了,是了,”

  永安王趕忙把小丫頭遞到來寬的懷里,根本不給來寬拒絕的機會,“趕快送過去,哭壞了嗓子,唯你是問!”

  “是!”

  來寬見永安王堅持,也沒什么顧忌了,抱著丫頭就去了后院。

  雷聲過后,大雨突然下來了,油燈的燈捻在風中搖曳。

  永安王看著外面噼里啪啦的大雨,頭也不回的道,“外祖父大人,聽說你與唐缺、唐勛是兄弟?”

  當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都驚呆了!

  唐勛長公主的駙馬。

  唐缺是巴塘門的門主!

  而巴塘門正是寂照庵的外門!

  如果他外祖父與唐缺、唐勛是兄弟,那么唐家的實力還是很厲害的!

  為什么他就一直不知道呢!

  而且,論關系,他應該與巴塘門最親,為什么就沒有人來幫襯他!

  反而是與巴塘門八竿子打不著的雍王、平川王!

  唐毅愣了愣神,半晌后道,“原來王爺已經知道了。”

  “如果裴逡不和我說,你也不準備與我說?”

  老十二憤憤的道。

  唐毅笑道,“不瞞王爺,我與唐勛乃是一母同胞親兄弟,我與巴塘門唐缺乃是堂兄弟。”

  “那你......“

  即使唐毅親口承認了,老十二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不管是唐缺還是唐勛,何等風光,而你唐毅只是個九品芝麻官而已!

  “王爺有所不知,”

  唐毅突然正色道,“我唐家世代盤踞川州,開枝散葉,但是不管這枝再繁,葉再茂,這根卻只有一處,便是天下聞名的巴塘門。

  不過,巴塘門卻有一個規矩,十六歲不入三品,逐出巴塘門。

  老夫十五歲那年,尚未化勁,心灰意懶,沒等人趕,便直接出了巴塘門,一心苦讀圣賢書,時齊庸有言,天下才共一石,我與謝贊獨得八斗,唐毅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原來這是才高八斗的典故,”

  聽聞這話后,老十二對唐毅肅然起敬,“外祖父大才。”

  “這些都是浮夸之詞,”

  唐毅嘆氣道,“真正與我嫡親兄弟唐勛這種文武雙全的相比,我等多有不如。”

  老十二左右張望了一圈,然后低聲道,“據說殺了長公主駙馬的是父皇,他對唐勛多有不滿。”

  “你父皇,他殺得了嗎?”

  唐毅冷哼道,“再怎么樣,唐勛是巴塘門的人,你父皇沒有這個膽量。”

  “那......”

  老十二愈發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了。

  唐毅冷哼道,“殺唐勛的乃是寂照庵和唐缺,圣上知道,長公主知道,文昭儀知道。”

  “啊.......”

  老十二一時間有點目瞪口呆。

  半晌后道,“唐缺為什么要殺駙馬?”

  唐毅道,“門主只有一個,有能者居之,哪怕是親兄弟也得一較高下。

  唐缺的生母乃是寂照庵的首座靜寬。

  她根本沒有給唐勛比武的機會,直接出手擊殺。

  老夫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殺了靜寬為我兄弟報仇!”

  “外祖父......”

  老十二分明從他渾濁的眼神中看到了血絲。

  而且唐毅氣勢散開,老十二覺得周遭的氣溫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感覺到了一股讓人膽寒的冷。

  他覺得唐毅不止三品!

  唐毅繼續道,“我與巴塘門和寂照庵勢不!”

  “外祖父大人何必過謙,想必您也是文武雙全的,”

  老十二小心翼翼的道,“請問外祖父大人是何品級?”

  “品級?”

  唐毅突然哈哈大笑,“你居然問我是何品級!

  老夫在十年前就已經入九品巔峰!”

  “原來如此!”

  老十二恍然大悟!

  難怪他這便宜外祖父有膽量去追緝齊庸!

  不是他膽子大,而是因為有真本事!

  唐毅坐在椅子上,仰頭道,“靜寬不死,老夫死不瞑目!”

  看著便宜外祖父慢慢涌出的淚水,老十二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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