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想了想把腰間的暖玉摘了下來,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朝著明月丟過去道,“拿著,仔細想來,這么多年,本王也沒送過你們像樣東西。
正所謂人養玉三年,玉養人十年,這塊玉你是知道的,遇到二傻子,應該能賣出不少錢。
到時候一大筆銀子,別說十年,養你一輩子都沒問題,真就發財了。”
明月笑了。
她們王爺依然還是這么風趣。
明明是眾所周知的詞,從他嘴里出來,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
在手里把玩了一會暖玉后,毫不客氣地揣進了袖口里,陪笑道“謝王爺賞,那奴婢就不客氣了,改日去換它幾個大金錠子。”
她打小陪著和王爺長大,自然知道這位王爺的性子。
經常給她們普及所謂的“科學”知識,所有的玉石,追究起來,本質上都是好看一點的石頭。
石之美者為玉,古書里早就有了,哪里需要他們王爺普及。
和王爺肯放在手里把玩,只是因為值錢!
他喜歡什么東西,目的都很直接,都是看在錢的面子上。
眼前這塊暖玉更是如此,估計在王爺的心里,連個魚鉤都不如呢。
王爺親口說過,能做好魚鉤是冶煉技術的進步,是人類科技的飛躍!
她拿了和王爺的暖玉,和王爺肯定不會記掛在心里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與紫霞管著和王爺的私人錢袋子,和王爺所有的家當都在她們手里。
和王爺把東西給她們,等同于就是左手換右手,實質上沒有什么區別。
如果真不想要,也沒必要當場駁了和王爺的面子,讓他心里不舒服。
“這個給紫霞,”
林逸說話的同時把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給摳了下來,同樣朝著明月扔過去道,“賣了換錢去,叮囑她,別賣虧了。”
明月噗呲笑道,“王爺,你偏心,給她這么好的東西,給奴婢的就不如她的好。”
“有嗎?”
林逸擺擺手道,“不可能,價格都差不了多少,頂多二兩銀子內浮動,實在不行,你們自己選,喜歡哪個就挑哪個,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換個如意郎君呢。”
明月嬌嗔道,“王爺,你就這么看不上我們二人啊?
雖然人老珠黃,顏色漸衰,可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吧,還得貼錢才能找個姑爺?”
林逸笑著道,“那可說不準,做人啊,還是要未雨綢繆。
跟你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有中意的侍衛或者上進后生沒有?
本王一定給你們保媒。”
明月訕笑道,“王爺又拿奴婢開玩笑了,不跟你說了。”
說完后,就直接走了。
林逸望著她沒入黑夜的背影,好奇的道,“我沒說錯話吧?”
“是嘛。”
半空中,突然冷不丁的出現一個女人的聲音。
“嗯?”
林逸第一個反應便是熟人,不然根本進不了和王府,待回過身之后,才想起來這聲音是誰,“姐姐,好久不見了,孫兒想念的緊。”
看著緩緩從上空飄落的文昭儀,林逸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這老太太前些日子在三和失蹤,怎么如今突然就到了安康城呢?
“那倆丫頭是你身邊的人,誰敢娶?
誰能娶?”
文昭儀一襲白衣,款款朝著林逸走過去,笑盈盈的道,“你平常挺聰明的,怎么在這種事情上會犯了糊涂?”
“是了,”
林逸愣了愣,嘆氣道,“多謝姐姐解惑。”
文昭儀說的很對。
如果是以往時候,明月和紫霞的事情還好說,可是如今自己已經是大梁國的王者!
暗地里造反的肯定有,但是敢光明正大撩撥,甚至娶他身邊女人的,肯定沒有!
貪別人的花,誤自己的家,不是傻子,都不能做。
其實,他覺得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的占有欲實際上沒有那么強,真心盼著明月和紫霞有個好的歸宿。
“明白便好,”
文昭儀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得,接著道,“自古最難測便是帝王心,沒人會輕易冒這個險。”
“行,明白了,回頭就讓這兩丫頭侍寢,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漂亮姑娘,我自己先睡了再說,”
林逸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話說大姐,你怎么來這里了?”
文昭儀冷哼道,“你不歡迎我?”
林逸趕忙道,“姐姐是知道的,如今我大軍離了三和,沒有高手鎮守,我實在不放心,姐姐就這么走了,萬一出了什么岔子,我這睡覺都睡不好。”
文昭儀笑著道,“我去了一趟阿育國。”
“阿育國?”
林逸驚訝的道,“你去阿育國做什么?”
“李佛死了。”
“什么?”
林逸嚇了一跳,騰的站起身道,“阿育國的皇帝?”
文昭儀點點頭道,“正是他,前些日子,一直偏安南洋的洋鬼子到了阿育國,仗著船堅炮利,沿著河道深入腹地,阿育國的皇宮被攻占了。”
林逸不解的道,“他不是大宗師嗎?”
文昭儀道,“你不該高興?”
林逸道,“我為什么要高興?”
文昭儀笑著道,“這切合了你的心思,只要大炮足夠多,大宗師也得死。”
“即使打不過,跑沒有問題吧?”
文昭儀帶過來的消息,讓林逸有點發懵,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文昭儀搖頭感慨道,“他是阿育國的皇帝,又是大宗師,何等驕傲,他自然是不會逃的。
何況國破家亡,他還有逃的意義嗎?”
“這幫子洋鬼子已經牛到這個地步了嗎?”
林逸聽完這番話后,很是震驚的道。
文昭儀道,“這是你該操心的事情,與我何該?”
“這”
林逸無言以對,陪笑道,“姐姐說的是。”
文昭儀接著道,“你稱呼他們為洋鬼子,確實與惡鬼無異,行事殘忍粗暴,簡直毫無人性可言,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林逸冷哼道,“請姐姐放心,不把他們的老巢給端了,我就不姓林。”
這個世界也有所謂的西方世界,有金發碧眼的洋鬼子。
更有他念念不忘的女王!
據說西方的不少小國都有女王,加在一起,估計好幾十個,他準備到時候親領艦隊,一個個去拜會一下。
認真向他的偶像洪老鼠學習一下,布種全球!
你洪老鼠有錢是不假!
而我有錢還有權呢!
“如此最好了,”
文昭儀笑著道,“記得去的時候知會我一聲,我也跟著一起去。”
“是,”
林逸想了想道,“天色已晚,我這就安排人給姐姐收拾臥房。”
“不用了。”
文昭儀說完后,直接飄然而去。
“今晚我去宮里。”
聲音依然在半空回蕩。
“王爺。”
瞎子從黑暗里鉆了出來。
林逸擺手道,“傳令下去,文昭儀進宮,任何人不得做阻攔。”
“是,”
瞎子拱手道,“屬下明白,這就吩咐下去。”
林逸等瞎子從眼前消失后,再次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娘的,都學會了先斬后奏。”
對于文昭儀,他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害怕打擾胡妙儀休息,沒有回廂房,直接在旁邊的另一處屋子里睡了。
半夜里迷迷糊糊地,總感覺有股燥熱在肚邊亂竄,剛好順手就拉起一個人過來,遇水則化。
等回過身,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居然是明月。
想到昨晚上文昭儀說過的話,他看著躲在他懷里的明月,笑著道,“行了,別他娘的做樣子了,你就是故意的。”
早不給他機會,晚不給他機會,偏偏是昨晚上文昭儀說過那番話之后?
“奴婢知罪。”
明月把他摟的愈發緊了。
“名分嘛,太多了,本王記不住,明天讓小喜子拿冊子,自己選吧,”
林逸很是無奈的道,“你想給自己按什么稱呼都行。”
看著她的臉,他覺得她的眉頭在那一瞬間全部舒展開了。
“謝王爺。”
明月再次埋起了腦袋。
麒麟宮。
瞎子和小喜子分別守在門口的兩側,小喜子忍不住朝著里面張望了一下后道,“瞎子,咱倆是好朋友,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實話實說,千萬不能瞞著我。”
文昭儀是大宗師!
眼前劉朝元跑了,圣上身邊一個高手都沒有,這文昭儀要是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來,他不想死也得死了!
瞎子搖頭道,“你在懷疑我假傳命令?”
小喜子陪笑道,“不敢,就是這文昭儀來的太突兀了些。”
瞎子冷哼道,“喜公公,記住總管的話,該你管的你管,不該你管的,就少管。”
小喜子臉上的不悅之色一閃而過后,在門口站直了身子。
麒麟宮里依然燈火搖曳。
文昭儀看著坐在椅榻上的德隆皇帝,淡淡道,“齊庸死了,劉朝元跑了,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朕知道,”
德隆皇帝突然笑了,“朕死了皇后,死了兄弟,死了一個齊庸又有何妨?”
文昭儀冷哼道,“是啊,你這種人連自己的妻子、兄弟姐妹都不會在乎,又怎么可能在乎一個小小的齊庸呢。”
“你今日來,想跟朕說什么?”
德隆皇帝半瞇縫著眼睛,輕抿了一口茶水。
文昭儀笑著道,“告訴本宮,長公主去了哪里?”
德隆皇帝道,“我那好兒子都不知道,朕又怎么可能知道!”
“長生”
文昭儀奚落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你”
德隆皇帝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文昭儀已經走了。
麒麟宮里只剩下德隆皇帝的咆哮聲。
“耳朵吵得疼。”
見德隆皇帝安然無恙,小喜子這才長松一口氣。
再次轉過頭,瞎子也不見了。
“大宗師,真的就這么了不起嘛”
小喜子咬牙切齒,喃喃自語。
日上三竿。
林逸起床的時候,腰已經挺不直了。
吃完早飯,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文昭儀去找了我老子,居然談論的是長公主,他們都沒有把老子放在眼里啊!”
說著手里的糕團已經被他捏的變了形。
“王爺息怒,”
瞎子站在林逸的對面,躬身道,“屬下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他們辦什么事情都瞞著本王,”
林逸冷哼道,“這是拿本王當什么了?
一而再,再而三,真當本王是泥捏的。”
明面上,大家不給面子就算了!
暗地里,這些人和齊庸都是一路貨色!
從來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這么一瞬間,怒氣占據了他的大腦。
陳德勝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后道,“王爺息怒。”
林逸沒搭理他,徑直看向一旁的潘多道,“李佛死了,阿育國滅國,這么大的事情,最后還是從外人嘴里知道的,本王要你們何用?”
潘多正欲說話,一陣細不可聞的讓人熟悉的木輪轱轆聲在客廳里顯得格外響亮。
“死罪!”
砸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比說話的聲音還大。
林逸抬起頭,看到了匍匐在地上的齊鵬。
“娘的,你終于肯來了,”
林逸沒好氣的道,“孫成找死啊,沒有本王的命令,誰讓你放進來的。”
“王爺,皆是屬下一人的錯,與旁人無關,”
齊鵬的雙腿癱在地上,全靠兩只胳膊撐起腦袋,朗聲道,“屬下愿意以死謝罪!”
“少給我裝樣子,”
林逸瞪了一眼潘多道,“愣著做什么,趕緊扶起來。”
潘多愣了愣后,趕忙爬起身把齊鵬扶到了輪椅上。
“說吧,做什么來了,”
林逸接過小喜子遞過來的茶盞,冷哼道,“不會是來看本王的笑話吧?”
“不敢,”
齊鵬依然低著頭道,“王爺但有吩咐,屬下不敢不從。”
林逸恨聲道,“只給你三天時間,找到長公主。
如果辦不到,本王不會殺你,你們就就地解散,回家種地吧。”
齊鵬高聲道,“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愈接近夏季,天氣愈熱。
林逸光著膀子,手執毛筆,揮毫潑墨,一書而就。
一旁的陳德勝看了半晌,違心道,“王爺用墨,無論燥潤肥瘦,俱透入紙素,非常人也。”
“說人話,”
林逸丟開毛筆,嘆氣道,“墨都浮在上面了,好個屁。”
果真,不管做什么都是講究天賦的,怎么樣努力都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