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道這小王八蛋是誰!
而且果真是王八蛋!
恨不得現在就扇自己一巴掌,當初聊天就好好聊天唄,亂做什么承諾啊!
本想自己童言無忌,天真爛漫,隨口說說,就當安慰對方了,誰能想到人家當真呢!
“怎么?”
文昭儀眉頭一挑,“你想反悔?”
“奶奶,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林逸訕笑道,“孫子這趟遠去千里,道路不通,怕奶奶吃苦。”
這位文昭儀,是已經故去的太上皇的妃子,實際上與他一毛錢血緣關系都沒有!
他連自己親媽都不能帶出來,何況是這位祖奶奶。
真私自帶出來,讓人知道了,到時候弄得沸沸揚揚,他皇帝老子為了維護所謂“人倫綱常”,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不砍了他,也得廢了他!
這事一點都不帶開玩笑的!
“你說過的,天下那么大,你想去看看。
剛好我也想去看看,你放心吧,”
文昭儀掐了一顆葡萄放進嘴里,然后笑著道,“你奶奶我身體好著呢,還沒到走不動道的地步,弓馬嫻熟,可不像你。”
“哎,奶奶,畢竟年齡在這放著呢。”
林逸硬著頭皮道,“何必這么折騰,到時候孫子倒是不好交代。”
“交代?”
文昭儀看著他道,“你需要向誰交代?”
“這......”
林逸語塞,根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哼,”
文昭儀冷哼一聲,從懷里掏出來一個金黃色的冊子,直接丟到桌子上,鄙夷的道,“瞧你那點膽量,將來如何做大事!”
“孫子也沒準備做什么大事,優哉游哉一輩子挺好的。”
林逸打開冊子,上面是他皇帝老子身邊的秉筆太監何瑾的朱批。
代表著這位文昭儀是光明正大從皇宮里出來的!
但是,他沒有高興地起來!
梁國有兩大特務機構,一個是江重的暗衛,一個便是廷衛,而這個廷衛指揮司便是何瑾,除了監察臣民外,還可以監察暗衛。
權力之大,令人咋舌。
老太太從宮里出來,何瑾于情于理都得派人跟著吧?
萬一讓他知道是來自己這里了?
然后到他皇帝老子那里說一嘴,想起來頭皮都發麻!
“怎么?”
文昭儀抿了口茶后道,“你怕了?”
“能不怕嘛,”林逸苦笑道,“何瑾萬一知道你來我這了,別說讓你跟著我,就是我也別想出城了。”
“何瑾......”文昭儀奚笑一聲,“他可沒那個膽量來跟著我。”
“萬一......”林逸一臉無奈的道,“孫兒這后半生就算交代在你老人家的手里了。”
“你啊,把心收進肚子里。”
文昭儀輕輕地拍著他的肚子,笑著道,“他是個聰明人,不會這么不曉事的。”
“哎,我的奶奶,親奶奶,關鍵你身份在這擺著呢。
人家不敢主動跟蹤你,萬一這不小心看到你了,總歸也是麻煩事。”
而且不是一般的麻煩!
林逸一臉的生無可戀。
“你這臭小子。”文昭儀笑著道,“那我就委屈一點,等會做個打扮。”
說完拿起斗笠,再次走進了風雨中。
她是步子很小,很碎,可是林逸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消失不見。
“都是跟鬼似得,走路沒聲音。”
林逸低聲嘟噥了一句。
天尚未亮,宋城便開始扯著嗓門在府里內外喊。
作為這次南下的總指揮,他忙得不可開交,幾乎徹夜未眠。
“王爺,全都安排妥當了。”
“所有人再問一遍,確定沒有一個反悔的才行,此行路途遙遠,想回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特別是那些有父母有妻兒的,更是要謹慎。”
林逸望了望一眼大街上一眼看不到頭的馬車隊,踩著板凳上了馬車。
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王爺保重!”
“和王爺一路順風......”
“王爺.......”
嘰嘰喳喳,出來看熱鬧的街坊四鄰、小攤販對著林逸的馬車大著嗓子喊。
林逸撩起窗簾,對著街面上張望的鄰居們揮手,喊了聲,“各位,后會有期。”
仰靠在馬車上,大概太困,顛簸了兩下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還沒多大會,就被洪應叫醒。
洪應站在馬車下,透過馬車窗戶對林逸道,“王爺,淮陽公主來送你了。”
林逸下車,看到了站在官道上的淮陽公主,身后是兩名侍女。
“皇兄....”
“下雨也不知道撐個傘,凍壞了可怎么辦?”林逸笑著道。
“皇兄,我可是習武之人,不會那么容易著涼的,愿皇兄一路平安。”林寧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沒有林逸預料中的哀切與悲傷,卻讓林逸更不好受,他勉強撐起笑臉道,“行了,就不和你多說了,以后在母妃面前多替為兄盡孝。”
林寧低聲道,“皇兄放心,我會聽母妃話的。”
林逸擺手道,“讓你盡孝,不是讓你聽她的話,該聽的聽,不該聽的,就學為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林寧噗呲笑了,點點頭道,“我聽皇兄的。”
“再見了妹子,有時間我回來看你們。”
林逸最終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望著慢慢消失在被斜風細雨填滿的灰色天幕下的車隊長龍,林寧終于哭了。
“煢煢對孤景,怛咤糜肝肺.....”
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說不出來話了。
“公主保重身體。”
一個侍女給她撐傘,另一個侍女拿出手絹給她擦臉。
“哥哥走了.....”
林寧好像是對著兩個侍女說,又好像是自言自語,“哥哥委曲求全,只是想求個安寧,這么點小要求,他們都不能滿足嘛。”
“公主......”一個圓臉侍女小心翼翼的道,“咱們還是回去吧,別真的著涼了。”
“母妃總說我是女兒身,女兒身怎么了?
哥哥說,有一個叫武則天的,她又何曾輸于男兒了....呵呵....”
陰雨連綿,隔絕天地。
林逸帶著侍衛隨從、鏢局等人往南行已經三天。
即使是官道,因為連年失修,也同樣阻滯難行。
林逸乘坐的馬車轱轆在半道上被顛簸下來一個,如果不是馬夫孫邑及時勒住馬,而宋城又快速的單肩抗住了馬車一角,他非撞個頭破血流。
ps:感謝“安靜就好iy”大佬的盟主,稍晚一起加更。
鬧了個烏龍,簡介上的群號放錯了,導致很多人沒加進去,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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