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你……大膽
嶺西，桃花林內的涼亭之中，白啟微笑著看不遠處，正和秀穎一起賞花折枝追蝴蝶的李麗質，良久，這才看向坐在對面的帶著面紗盯著自己的長孫皇后。
“長孫妹妹，公主府的花田雖美，你且遠遠的觀賞就是，為何還要進入這花叢中間來？這讓我這做哥哥的，可是既心疼又為難啊。”
長孫臉色微變，看了不遠處的李麗質一眼，微微欠身沉聲道：“若是平時，本宮不予計較，而現在，你就不能給本宮留點顏面嗎？”
白啟看著長孫笑著搖搖頭，“你明知道我不想見你，你還非要進來，關鍵還帶個孩子…這現在又怪起我來了？”
長孫頓時氣急，瞪著白啟深吸了口氣，卻是氣悶的咳了兩聲。
“本宮這次來，是想請阿哥幫忙的。”
“杜如晦的事？”
長孫點頭。
白啟卻遙遙頭道：“俗話說：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四年前我便提點過他；他病重后我也收留過他；他病情穩定后的一些胡鬧我也原諒于他。而他現在大限已到，你讓我如何幫他？”
長孫聽得張了張嘴，又小聲道：“阿哥一定會有辦法的，對嗎？”
白啟微微搖頭，卻是沒有應聲。
長孫見狀，也是無奈，“其實，杜相也沒想著阿哥會出手，只是想請一名叫娟兒的護工前去照料兩天，讓本宮來說說情。”
白啟聽得頓時蹙眉。
這事若只是杜如晦的家人來請，白啟沒準考慮考慮，多安排點人也就答應了。可杜如晦卻直接讓李世民來請，鬼知道這其中會有什么問題。
長孫皇后見白啟沉默不語，忙道：“本宮知道這事確實會讓阿哥為難，但本宮可以保證，娟兒不會受到任何委屈的。”
白啟依然沒有說話。
長孫見狀，又問道：“阿哥是信不過我嗎？”
白啟聞言，搖頭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信不過杜如晦。上次就想圖謀拐娟兒離開，而現在一將死之人，心有不甘之下，總是會瘋狂一些的，不是嗎？”
長孫皇后知道杜如晦拐帶娟兒的事情，卻是沒想到白啟竟然真的會因為一個丫頭而第一次拒絕了自己。
長孫暗自嘆息一聲，心情沒由來的有些失落，慢慢端起茶杯剛想喝，卻想起自己還帶著面紗，又放了下來。
“本宮這次帶麗質來，還想請阿哥教導一段時間，看麗質，是否能拜在阿哥門下。”
白啟聞言隨口回道：“一入師門，全由師父管教，父母無權干預，甚至不能見面。你…舍得嗎？”
長孫看著白啟，咬了咬牙微微點頭，“若阿哥能請上行拜師禮，認真傳授學問，本宮，倒是也不無不舍。”
看著面露為難不舍之色的長孫，白啟微微搖頭，“不用那么麻煩的，外甥想學點本事，做舅舅的自然會傾心教授，你且放心好了。”
而見到白啟這推脫之意，長孫卻是認真起來，“皇家子嗣拜師，自然是需設壇請上，奉酒修案，以定拜師之儀。”
設壇請上奉酒修案，那就是要請拜祖師畫像排位，認清師承傳承關系。
白啟哪里有什么師承關系？
而白啟一聽這話，稍微一想便也知道長孫的意圖。
遂認真地看了長孫一眼，爽朗一笑。
“長孫妹妹想知道我的師承就明說嘛，干嘛這么多彎彎繞？還拿著自己的孩子作伐？
只是…就算我說了，你會信嗎？”
長孫愣愣的看著一臉坦然的白啟，臉色卻有些不自然，良久，還是看著白啟認真的道：
“阿哥說了，我便相信。”
見長孫皇后承認，白啟呵呵一笑，神情隨意的開口道：“那我告訴你。我呢，無門無派，除了秀穎、嵐嫣、還有蓉兒，再算上你之外，在這世上，別無親人…我如此說，你相信嗎？”
長孫皇后盯著白啟，內心著實不信白啟無親無故也無師承卻能懂得這么多。
可抿了抿唇，張了張嘴，又頓了頓了，最后眼神有些閃躲的又低下了頭。
長孫雖然不相信白啟說的，但卻也知道，不管白啟說了什么，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而且就算說了實話，自己也都會抱有七分懷疑的。
如此再問，或者再讓李麗質拜師，意義也將不大。
“那，那杜相那件事…”
白啟面色一變，卻直接搖了搖頭，端起茶杯不予理會。
長孫皇后忙又道，“我知道杜相之前的所作所為另阿哥不滿，可杜相有功于唐，現已經行將朽木，這也是最后之所求。阿哥能否看在我的一點薄面上，答應這一小小的要求…”
見長孫如此請求，再一想到那命確實不久矣的杜如晦，白啟心里還真的有些動容，不好拒絕。但不好拒絕也不等于一定就得答應。
“你讓麗質拜師，就是為了這事拿麗質當抵押？”白啟凝眉問道。
“阿哥別誤會，我沒這個意思的。”
長孫皇后讓長樂公主拜師，主要是過為了試探白啟和拉近兩家關系而已。當然，在獲得白啟的信任讓關心更近一些以后，再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會容易一些。
但要說讓自己女兒做抵押這種性質，長孫那是真的沒有想過。
不過，長孫見白啟似乎有這個意思，再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阿哥不信任我，那就讓麗質在府上玩幾天，如何？”
白啟讓麗質做抵押是為了讓自己知難而退，卻是不想長孫竟然真答應了！
可長孫皇后答應，白啟還不想答應呢！
只見白啟眉毛一挑，輕佻說道：“既然如此，那且換你留下當人質吧。”
“你…大膽！”
長孫皇后見白啟這蹬鼻子上臉，臉色大變，當場怒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見長孫發火，白啟卻是一點不慫，反而火氣卻更大。
“我說什么？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白啟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憤怒，瞪著長孫皇后大聲責問道，“你竟然為了成全別人，就將自己的女兒留在這里作抵押！你想過她的感受了嗎？她是人，不是物品！都說皇家無親情！我卻是真沒想到你這個當娘的也會有這么狠心！她可是你親閨女！”
說著，白啟也不顧長孫那驚異錯愕的眼神，憤而起身轉頭就走。
長孫皇后頓時就懵了。
本以為這白啟又是要對自己耍無賴，卻是怎么都沒想到白啟一個大轉彎，直接將自己推下了這是早早的就挖在自己腳下的這個“抵押”的坑，順勢還劈頭蓋臉的把自己給埋了…
關鍵是，這一埋，埋的長孫是一陣憋屈，卻還一點脾氣都沒有。
“不是的，我沒這個意思的，真沒有…”
長孫皇后知道白啟重視親情，也是能理解白啟的“憤怒”，忙想解釋，見白啟絲毫不予理會的大步而去，而后，卻也只得無奈嘆息一聲。
不遠處，正帶著面紗，蹦蹦跳的采著花朵聞著花香的李麗質，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又蹦蹦跳跳的提裙小跑而來，歡笑著將雙手采摘來的花枝遞給長孫。
“阿娘，您看，這些花真是漂亮。”
長孫微微一笑，點頭接過手中的花，牽起李麗質的手，輕聲對秀穎道：
“我們回去吧。”
秀穎是聽到了一點爭吵，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聞言點頭一起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