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啊,好煩啊!”林守仁摘掉眼鏡,然后仰天長嘯道,“我不行了!我不想上班了!我也要休假!”
濱海市特衛局總部大樓的局長辦公室里,已經再次升官的林守仁一臉不爽地抱怨道。
現在的她是常務副局長,基本上整個局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她都得關心。從后勤供應到辦公室文書工作,所有重要的活都擔在她肩上。
“為什么現在我的活那么多啊!?”林守仁一副難受的表情癱在了桌上,“明敏以前陳局沒提拔走的時候,常務工作明明很輕松的啊!”
這時候碰巧給林守仁送來下午茶點心柯緹聽到了她的抱怨。
“那是因為以前陳局太勤勉了,把很多常務的活也包干了”柯緹笑著說道,“林局,您要生煎包還是菠蘿油?”
林守仁立刻坐了起來:“我全都要!”
對林守仁來說,忙碌的工作給人帶來的損失,只能用美食來彌補了。
其實林守仁本可以不用那么累的,事實上因為隨著如今異常事件的指數級減少,現在局里的工作量少了很多。但現在特衛局目前的特殊人員配置情況,讓林守仁被迫成為了承擔工作最多的人。
林守仁先是感慨了兩句,隨后一臉不爽地嚼著菠蘿包說道:“為什么偏偏輪到我當常務,局長就是個只會打架的肌肉笨蛋,書記還一天到晚都不見人影…為什么我這么慘啊!?”
柯緹一邊幫林守仁茶杯里續水一邊說:“這也沒辦法嘛…不過這樣不也挺好嗎?林局你們以前就是搭檔,現在又能并肩作戰不是很好嗎?”
林守仁笑了笑,隨后瞇著眼睛吃起了點心——她被柯緹的話勾起了一些回憶。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樓道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喊聲。
“守仁!”
聽到這個聲音,還在吃點心的林守仁立刻三下五除二將包子塞進嘴里,又往嗓子里懟了口茶之后趕緊往外跑。
柯緹見狀也放下了茶杯,連忙跟了出去。
她一走出辦公室門,就看到了一個綠色長發,穿著一身作戰服的高大女性。
“熊局…”
林守仁剛想說話,對面那人就打斷了她。
“沒時間解釋了。”熊星星捏了捏拳頭說道,“是緊急任務,我帶作戰科的人去現場,指揮室和后勤支援就交給你了。”
林守仁聞言立刻立正敬禮:“是,熊局!”
熊星星先是點頭,隨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她走到林守仁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都說了,還是不用這么稱呼我,讓人怪不習慣的…像以前一樣叫我就可以了。”
林守仁愣了愣,隨后也笑了:“是,小熊姐。”
熊星星揮了揮手說:“時間不等人,我們走吧…柯緹今天也和我一起行動吧,我這邊支援班里剛好缺個有實戰經驗的人。”
柯緹先是一愣,隨后立刻行了一禮大聲回答道:“是。”
“很好!很有精神!”熊星星贊揚了一下她的氣勢,說完便轉頭快步離開。
柯緹不敢逗留,立刻跟了上去。
然而當柯緹路過而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她卻停下了腳步。
她發現書記的去向牌沒有弄好——辦公室明明關著門,但是去向牌上卻標著“在崗”字樣。
柯緹看了看四周發現無人注意,于是便伸出手輕輕地撥了一下去向牌上的滑塊,將去向指到了“休假”字樣上。
幫書記做完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后,她連忙一路小跑跟上了兩位領導的步伐。
書記辦公室的去向牌上,赫然寫著“張曉陽”三個字。
“來之前其實抱著很多憧憬,結果來了以后發現羅馬城好像也不過如此嘛。”
意大利的某家咖啡館外,一個扎著蓬松高馬尾的黑發年輕女孩,扯著身邊男同伴的衣袖說:“我感覺還不如回咱們老家。”
“你挑的嘛”
說話的人不是那個男青年,而是與兩人相對而坐的另一個金發女性。
她看起來溫婉而知性,但臉上卻掛著戲謔的笑意:“本來曉陽只是趁著假期和我回故鄉看一眼,結果某些人連短短兩天都舍不得分開,非吵著鬧著也要跟過來…那人是誰來著?”
“是我!”
一個頂著一頭銀發的小腦袋突然從桌子底下冒了出來,她指著金發女性憤憤道:“雪倫是壞媽媽,居然打算拋下你可愛的女兒,偷偷和男人跑出去玩!過分!所以我必須要跟過來!”
在場的一共有四個人,圍著小圓桌坐了一圈。
那個男人自然是張曉陽,他左右邊分別坐著安娜和林嵐,而雪倫則是坐在他的對面。
對于滿嘴騷話的安娜,雪倫一時間無言以對。
而張曉陽則是伸出手揉了揉安娜的頭發說道:“小孩子不要說怪話…你天天在網上都學了些什么?你再這樣我真的要限制你使用電腦和手機了。”
安娜做了個鬼臉,然后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了林嵐的身邊抱住了林嵐的胳膊。
“哥哥也壞…還是林嵐姐姐好。”安娜靠在了林嵐的胳膊上說道。
林嵐喜笑顏開地將安娜抱在懷里說道:“哼我們家安娜最懂了…”
張曉陽和雪倫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隨著安娜長大,這個小家伙真的是越來越特立獨行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安娜從法律上來說明明是雪倫的女兒,但是卻和林嵐的關系就是格外好。
林嵐不能說是和安娜親如姐妹吧,只能說是將她視若己出,有時兩人關系好得讓雪倫都有些嫉妒。
“話說,我們要不要去圣索菲亞大教堂看一眼?”林嵐突發奇想道,“那可是羅馬的名勝古跡不是嗎?我們要不去看看吧!”
張曉陽和雪倫對視了一眼,然后張曉陽頗為尷尬地解釋說:“嵐,咱們腳下這地方是曾經西羅馬的中心,而圣索菲亞大教堂在東羅馬的都城…它所在的那座城市,以前叫君士坦丁堡,現在叫伊斯坦布爾。”
林嵐:“誒?”
不怎么研究國外地理和歷史,也不曾玩過P社游戲的嵐寶花了足足十秒鐘,才搞明白了西羅故都、東羅故都以及綠蘿首都的區別。
鬧了個笑話的林嵐羞紅了臉,然后梗著脖子說道:“有什么關系嘛!?反正要去那邊不也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說完林嵐便在桌上拍下了結賬的錢,然后一手抓著張曉陽一手抓著雪倫,懷里抱緊了安娜。
下一秒,四人憑空消失。
而周圍的人,則對于這一切視若無睹。
下一個瞬間,四人被傳送到了圣索菲亞大教堂前。
“嗚呼”
當來到大教堂前后,林嵐自顧自地就撒了歡地往前跑,如同一只脫了韁的雪橇犬。
安娜本想也跟過去,但她看了一眼旁邊的雪倫之后,卻又沒有亂跑,反而是乖乖地牽住了雪倫的手。
這個時候大家都站起來了,雪倫身體的異樣才顯露出來。
她原本的長發如今已經剪短成了齊肩短發,看起來更加溫婉而富有知性。她穿了一身寬松的長裙,但小腹部分的微微隆起卻還是遮掩住——事實上她也并不想遮掩。
對于孕育生命這件事情,是她一直以來的愿望。
安娜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在雪倫的肚子上摸了一下,然后仿佛觸電一般又立刻把手縮了回來。
安娜看了看手,又看了看雪倫,然后瞪大眼睛說:“他動了。”
雪倫笑意吟吟地問:“娜娜覺得會是弟弟還是妹妹?”
安娜托著下巴思考了一下之后說:“其實我現在更關心另一個問題…我究竟算是姐姐還是姑姑?”
張曉陽摸了摸她的頭說:“你當然是姐姐。”
安娜一臉震驚:“那我豈不是要改口管哥哥叫爸爸,小嵐姐姐還會變成我小媽…那種事情不要啊!”
安娜捂著頭蹲在地上,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痛苦。
輩分減一這件事情,讓安娜完全無法接受。
“喂!你們拖拖拉拉的在干嘛呢?”林嵐此時已經跑到老遠,她用手做喇叭狀對著三人大喊道,“快過來啊,我們進去里面看看。”
雪倫無奈搖了搖頭,然后牽起安娜的手說:“走吧,別讓林嵐等急了。”
說著,母女倆率先走往前走去。
正當張曉陽要跟上去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間被一個什么東西吸引了。
在張曉陽視線的盡頭,有兩個熟悉的面容在人群之中若隱若現——那是周靈韻和張陽。
他們宛若人群之中的幻影,又仿佛鏡中花水中月。
他們帶著兩個孩子,一家人幸福美滿。
那個“張陽”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他回頭看向了張曉陽所在的方向。
兩人沒有交談,僅僅是眼神交匯。
“張陽”不知道自己看見了什么,周靈韻也不知道自己的愛人在看什么,但那種強烈的熟悉感卻涌上心頭。
片刻之后,張曉陽笑了笑,輕輕點頭。
人潮涌動,他們互相消失在了對方的視線之中。
突然,一個人撞到了張曉陽懷里。
“你在看什么?”林嵐抱著張曉陽的胳膊,順著張曉陽看的方向踮著腳尖望去,“你看到熟人了嗎?”
張曉陽笑了笑,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
“我們走吧。”
張曉陽說完便挽著林嵐,向著有說有笑的雪倫和安娜走去。
這一次,林嵐沒有在著急向前跑,而是挽著張曉陽的手臂,如散步慢慢地踱過這片廣場。
“林嵐,你會怪我嗎?”張曉陽沉默了許久之后突然問道,“我把這個世界變成了這個樣子,把你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有雪倫和安娜…”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林嵐伸用手指抵住了張曉陽的嘴唇,阻止了張曉陽沒說完的話。
“我們三個都已經全部變成腦花了,事到如今你還說這些干什么?”林嵐先是埋怨了一句,隨后低垂著眼簾說道,“你的經歷、你的感受、你的心情我都能夠感知…我知道你做出這樣的選擇并不容易,而且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所以不論你所做的一切是對是錯,我都愿意與你共同面對未來。”
張曉陽心中大為感動:“林嵐,謝謝你…我愛你。”
張曉陽的直白,反而讓林嵐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挺起胸膛一臉強硬地說道:“你、你可別誤會!我才不是原諒了你和那只金毛背著我偷偷亂搞的事情…雖然說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有我前期不主動和后期死得早的因素在,但哪怕我有百分之一的責任,難道你就連百分之九十九的責任都沒有嗎!?我不管!這件事情我絕不原諒你,你必須給我負起責任來!”
張曉陽幫林嵐拈去落在她頭上的落葉,然后寵溺地說道:“是、是,我負責任…你說怎么負責就怎么負責。”
林嵐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就要提條件了啊!”
張曉陽點點頭:“請說出你的訴求。”
林嵐噘著嘴托著下巴,開始深思起來。
片刻后,林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突然間就漲紅了。
只見她將頭埋在張曉陽的臂彎里,然后偷偷指著雪倫所在的方向,用細若蚊吟的聲音說道:“就是她那個…能不能給我也整一個?”
張曉陽先是愣了愣,隨后看了看挺著肚子的雪倫,又看了看臉紅到耳根子的林嵐,一時間啞然失笑。
茫茫宇宙之中,一支浩浩蕩蕩的移民船團,正在向著遠方飛去。
所有的飛船都是自動飛船,上面沒有任何的活物。
最大的那艘飛船里,一團又一團重重疊疊的腦機,互相聯結成了一個量子思維網絡,構成這只“宇宙利維坦”的大腦。
而那團腦機的核心,是三個幾乎融合在一起的腦機。
他們緊密相連,閃爍著詭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