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然是不復習的一天。
李江河體會了一把一覺睡到中午的感覺。
可惜宿舍陰暗,體會不到太陽曬屁股的感覺。
昨夜熬夜把犬夜叉看的差不多的李江河,在沒有考試和暫時沒有公司麻煩的輕松之下,他強大的生物鐘終于歇菜了一次。
“啊”,李江河打個哈欠,礙于被窩外的低溫,還在床上磨蹭了一會。
打開手機,沒有什么短信,打開電腦,除了垃圾郵件外,也沒有什么郵件。
“這才叫生活啊”,李江河伸了個懶腰。
這一天是不想下床的一天。
可惜此時外賣行業還連個嫩芽都沒有呢,他只好起床刷牙洗漱去食堂吃了頓午飯。
下午就近找了水果店,拎著點水果上了老院長的門。
屋里曾經被李江河在水里救上來的小孩也在。
又長了一歲了。
看著還是挺淘氣,手里拿著個小汽車模型,嘴里念念有詞地四處跑。
“哥哥”,小男孩看見李江河進門,舉著小車就朝著他沖了過來:“我是賽車手!”
“是是,小淳是賽車手”,李江河摸摸小男孩的腦袋,“小淳真厲害。”
小男孩名字里有個淳字,李江河隨著老院長的叫法,就稱呼作小淳。
“我最厲害”,小男孩又拿著小車向別的屋子里跑去。
“小淳父母有事,把他放我家幾天”,老院長接過水果,也用不著客套:“小孩子鬧騰。”
“調皮是聰明”,李江河笑道。
“他的聰明勁兒可沒用在學習上”,老院長似有所指地看了看李江河。
“哈哈哈”,李江河的臉皮早就厚如城墻了,“要不怎么跟我那么投緣呢。”
“你個臭小子還好意思說”,老院長坐回藤椅上,“這次考試,古漢語那么簡單,你也沒給我拿高分,嗯?”
“我還以為自己做的挺好的呢”,李江河拖出一個小馬扎,坐在玻璃桌子旁邊。
“好什么好”,老院長搖搖頭,“你們這一批我看學的最扎實的就是康正臣,唯一一個九十八,只有一點小紕漏,有我當年的風范。”
康正臣是李江河他們班的學霸,要說學習這一塊,李江河確實自認不如。
記憶力太好了,不說過目不忘,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又不是讀死書的,文學院迎新晚會上去彈過鋼琴。
天才年年有,什么時候都特別多。
“您當年那肯定都是滿分”,李江河笑道:“那我考多少啊,師父。”
“勉強給你個九十”,老院長手把著藤椅的扶手。
“那不錯了”,李江河知道老院長給自己九十,那是確實問題不大。
老院長要是能給他扣十五分,是不可能只給她扣十分的。
李江河自認這學期也就這門能穩上九十,其他的肯定不至于掛科,但總歸是平時耽誤了一部分學習,細節方面掌握的不夠。
“我這邊還有點文件要看,你先等等”,老院長突然叫道:“小淳,小淳。”
“誒,賽車手來了!”,小淳咚嚨嚨地小跑過來,“大爺爺,怎么啦。”
“你作業還沒做完吧?”,老院長板起臉來。
“啊,大爺爺,我那是寒假作業”,小淳把舉著玩具小車地手垂了下去,“我做不完啊。”
小孩放假早。
“我看老師布置的每天都有任務”,老院長仍然板著臉:“今天的你寫了嗎?”
“沒”,小淳搖搖頭。
“還不快去寫,讓你江河哥哥幫你看著”,老院長起身,把頭轉向李江河:“江河,你先去看著小淳寫作業。”
“好嘞師父”,李江河進屋前沒忘了吐槽一句:“您可真夠嚴格的。”
“臭小子,別以為上了大學就沒寒假作業了”,老院長擺擺手。
一進屋,小淳垂頭喪氣地從自己地黃色小書包里翻出一本寒假作業。
“唉”,生活不易,小淳嘆氣。
“來吧小淳,早點寫完,早點就能玩了”,李江河伸手要拿過他手里的小汽車,卻發現男孩的手緊緊將小汽車攥住。
“給我吧,小淳”,李江河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他的頭:“這樣,你寫完,哥哥領著你下去買薯........呃,玩具好不好?”
老院長不讓小孩吃薯片這種被劃入垃圾食品的東西。
李江河也不敢忤逆啊。
“好!”,小淳伸出自己的小手:“哥哥,我們拉鉤。”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李江河拉完鉤,接過他的小汽車:“現在快寫吧。”
站在一旁看著笑小淳皺著眉頭寫作業,感覺也挺有意思。
小淳才上小學,題是難不到哪里去。
他還沒開始上英語課,寒假作業不過語文和數學兩科。
“哥哥,這題我不會做”,小淳咬了半天筆桿,回過頭跟李江河說話。
“嗯?讓哥哥看看”,李江河探過頭。
一道移動火柴桿使等式成立的趣味邏輯題。
“呃”,李江河看了看。
“哥哥,你也不會嗎?”,小淳天真的看著李江河:“我覺得可難了。”
“會,哥哥怎么能不會呢”,李江河想出來了,差一點一世英名就毀在這里。
這種邏輯題,腦筋一個轉不過來彎,還真要仔細看看。
小學生的作業量也就那么多,龍“卷”風還沒卷到小學生。
再過二十年,小學生的日子就沒那么好過了。
不僅要成為游戲菜鳥,“智慧”操作的代言詞,還要投身于廣泛的興趣班海洋之中。
等到小淳做完作業,李江河領著他小樓。
“別給他買薯片,還有辣條”,老院長的聲音傳來。
“知道了師父”,李江河答道。
“大爺爺真壞”,小淳嘟著嘴。
“可不許說長輩壞話”,李江河牽著小淳向著小賣部走去:“你大爺爺是為了你好,薯片吃多了,你就變成小胖墩了。”
“可我媽媽說我現在就是小胖墩”,小淳抬頭不解地看向李江河。
“呃”,李江河捏捏小淳的臉,確實比之前李江河看見他的時候圓潤了一些。
不過小孩嘛,肉嘟嘟一點純屬正常。
“那你吃多了薯片就變成大胖墩了”,李江河嚇唬他:“到時候連家門都進不去。”
“我不要薯片了,我不要做大胖墩,我要回家吃飯”,小淳急忙說道。
“好了,自己挑一件玩具吧”,李江河在門口看著小淳歡快地跑進去挑玩具了。
他自己買了瓶快樂水,咕咚咕咚了一下。
快樂水這種碳酸飲料自然也是老院長不想讓小胖墩喝的,李江河只好趁著小淳在里邊的貨架挑玩具,自己快了一下了。
“江河”,一個男人從后面拍拍他的肩膀。
“啊?啊”,李江河差點沒嗆著,他轉過頭去:“譚叔叔。”
“你怎么在這兒啊”,譚長學好奇道。
“我,我來探望老院長唄,怕他給我們批考試卷子再累著”,李江河笑道。
“你啊,你和林老的關系還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嗎?”,譚長學好笑道。
“我要這個,迪迦奧特曼!”,小淳挨著一個迪迦的模型沖了過來:“變身!”
“好好好”,李江河掏出錢包。
“你孩子都這么大了?”,譚長學話說出口感覺不對。
平時這種客套話說多了,他一下子說順嘴了。
“不,這是老院長那個侄孫?”,譚長學看著小淳說道。
“嗯,我帶他下樓來買玩具”,李江河付了錢,手牽著小淳。
這要是孩子丟了,他可擔待不起。
“行,對了,那個優秀學生干部的獎狀拿到了?”,譚長學說道。
“喔喔,拿到了,謝謝譚叔叔”,李江河說。
“不用謝我,多給學校干點活吧,我可聽說你這個部長一個學期就開過兩次會,每周的例會都是你那個學弟給開的”,譚長學道。
“那我是鍛煉鍛煉他”,李江河厚著臉皮。
“行了,回去吧,跟你說話來氣,別讓林老等著急了”,譚長學進小賣部了。
中午當然還是李江河做飯。
飯后,老院長午睡了一會,李江河自己從書架上拿了本書看起來。
“看的什么書啊”,老院長睡得時間也不長,起來坐到李江河身旁。
“聊齋志異”,李江河舉舉手:“其實看過好幾次,但總是差幾個故事沒看完。”
“你覺得寫的怎么樣?”,老院長問道。
“這,我哪有資格評論,就是好看唄”,李江河放下書,
“讓你說說感受”,老院長道。
“感受嘛,古人口味都夠獨特的,來者不拒,連小蜜蜂都不放過”,李江河嬉皮笑臉。
聊齋有些篇幅是挺重口,比如一個有著“嫪毐之目”的男子,明知山有狐偏向狐山行,生怕沒有狐貍精吸食一下他的陽氣,人家被狐貍精禍害了,狐貍精戀戀不舍,他是禍害完狐貍精,自己在窗邊“作狎昵聲,哀喚之”,可惜狐貍精也受不了了,決不回去。
其實聊齋寫女狐比寫女鬼要多。
“你個臭小子”,老院長迎著李江河的腦門就是一個腦瓜蹦,他只恨戒尺不在手邊,不能好好教育一下這個“逆徒”。
“姑妄言之姑聽之嘛”,李江河認真說:“就是感覺和他同時代的那些靈怪小說不一樣,沒那么應付,那些小說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編一個靈怪故事一樣,而蒲松齡有情節,當然也有內涵,卻又不像唐傳奇那種較為華麗的風格,有點平鋪直敘的意思。”
“這還像那么一回事”,老院長氣消了一點了。
“別當志怪小說看,權當作短篇小說看”,老院長說道:“學學人家是怎么用字的。”
“師父,我要有這本事,我早就是青年帥哥作家了”,李江河笑道。
“你別光貧嘴,就這個了,你的寒假作業就這個了”,老院長一拍大腿,“回去仿著聊齋,寫三篇文言故事,你不是愛看什么狐仙鬼怪嘛,就一篇寫狐,一篇寫鬼,一篇寫精怪,開學,不對,你家是不是就在應天?年后就給我吧。”
“啊,師父,我錯了”,李江河苦道:“我再也不貧嘴了。”
“別啊,我看你說的挺有意思,就這樣吧”,老院長高興了,“也不是只有你,嗯,今年我們院都這樣做好了。”
“您可別說是我讓您想起來寒假作業這事的”,李江河帶上了痛苦面具:“要不然我寒假回去可沒法上學了。”
“知道了,你好好好寫吧”,老院長道。
此時,一個東瀛人正跟他的翻譯艱難漫步在雨花臺墓園。
實際上,在來華國之前,他跟相當一部分東瀛人一樣,對于二戰的態度既不左,也不右,就像對待一場普通的“戰爭”。
不過在雨花臺駐足許久,聽著翻譯給他介紹這里的故事,他倒是由衷地嘆了口氣。
他恭敬地獻上花束,嘴里連連道對不起。
東瀛人跟我國人,長相的差距也不大,雖然很多時候,尤其是看到一個演員或者歌手之類的,你會下意識感覺到這是東瀛的演員或者歌手,不是我國的。
可能是因為什么人類學上的細微原因吧。
出了雨花臺墓園,此人心情明顯低落了很多。
“我們的民族對你們的民族,確實做過很多不人道的事情”,他對著翻譯說道,并鞠了個躬:“對不起。”
“沒,不,新津君,你確實該說對不起”,翻譯認真道。
“是的”,新津君點了點頭。
“接下來呢,我們要去哪里?”,新津君不著急去自己的目的地。
“秦淮河,應天的秦淮河很有名氣”,翻譯說道。
“那好,我們就去秦淮河吧”,新津君說道:“川桑,你可以教我幾句中文嗎?”
“新津君,當然可以”,翻譯說道。
另一邊李江河在老院長家里吃完晚飯,在老院長同意的情況下順手把老院長家里那本老版的聊齋志異帶走了。
臨走前小淳還有點依依不舍,這孩子很親近李江河。
回到宿舍,李江河換上衣服接著去打球。
他休息的時候在足球場上看見王崎了。
王崎籃球不太行,足球到算得上是好手。
“嗨,江河,別打籃球了,一場進那么多球的運動沒意思”,王崎笑道。
“我還覺得一場都不一定能進一個球的運動沒意思呢”,李江河問:“怎么不復習啊?”
“你不也沒復習嗎?以前學長說,文科生怎么也過了,就是高中政治題唄”,王崎擰開瓶蓋喝了口水,“所以學文還是有好處的,不用做實驗,也沒有那么多練習冊,我聽數理的說,他們寒假回去還有題冊要做呢。”
“呃,是哈,真慘哈”,李江河尋思還是溜了為好,“我接著玩去了。”
“我休息休息也繼續,這段時間復習憋壞了”,王崎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