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外資
這天晚上雖說兩人沒喝多，但也不算少了。
第二天起床，李江河努力睜睜眼睛，上早課去了。
課堂上老師順嘴提起不上朝的萬歷皇帝，李江河一下子想起來錢華釣魚的事了。
他尋思自己是要抽空去好好查查先行者論壇的辦公室。
閱讀器也離不開先行者論壇的宣傳。
中午糊弄過幾口飯，他也不午睡，下午接著復習。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
改良版墨客一代，也就是最終推出市場的版本終于要研發成功了。
主打功能從超長續航和極致護眼，變成語音朗讀，英語查詞加極致護眼。
超長續航從主要宣傳點放進次要宣傳點了。
因為這年頭不管是手機還是MP3，續航時間都挺長。
李江河拆開了第一個墨客一代電子閱讀器。
后面有一個編號：0000
四位數，理論最多生產10000臺（加上第0000臺），這就是李江河準備的第一代最大出貨量。
要真能賣出這些，也算是這個產品成功了。
至于編號，有編號的東西顯得高級些，而且第一代，要有點紀念意義，萬一以后真就大熱了，這個編號就會成為二級市場上的買賣標志。
李江河隨便下了本韓賽車手的《三重門》。
因為這書太火了，資源多，隨后一搜到處都是。
然后他點下了語音朗讀功能鍵。
沒有感情，起伏也欠佳的電子音機械地誦念著這本韓賽車手的成名作。
李江河也是個年輕人，韓賽車手的書確實讀過。
就他個人的體驗而言，00年《三重門》的語言風格要比01年出版的《零下一度》好太多了。
這倒無怪乎有人說他受人家代筆了。
單看《三重門》，雖然故事淡的像水，可確實很有才氣，比當時刊選的高中優秀作文高出幾個檔次。
“在愛情方面，人類有一個趨勢。男人眼里的理想伴侶要像牛奶，越嫩越白越純越好，女人眼里的理想伴侶要像奶牛，越壯越好，并且能讓自己出最少的力擠出最多的奶。牛奶只有和奶牛在一起才會新鮮，然而姚書琴這杯牛奶久久沒有奶牛問津，逐漸變成酸奶。”
“如果現在這個時代能出全才，那便是應試教育的幸運和這個時代的不幸。如果有，他便是人中之王，可惜沒有，所以我們只好把“全”字人下的“王”給拿掉。時代需要的只是人才。”
有書評家說他有點錢鐘書先生的幽默諷刺，這倒不算太過夸張。
雖然批評他的人很多，但是對于一個17歲的學生，一個才上高一，瀕臨綴學的少年來說，能寫出《三重門》就足夠不錯了，我想我們也不能奢求他太多了。
關掉電子音，李江河點點頭。
他覺得這個就算是很不錯了，已經很“高科技”了。
查詞雖然有延遲，但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圍內。
“老板，我們就按照這個方案宣傳？”，祁漢源指著最終的說道。
“嗯，強調他的學習屬性”，李江河說道：“不是正好有一波留學熱，考級熱嘛，他們都準備出國了，肯定不缺這個錢，咱們吃的就是大戶。”
“這倒是一定程度避開MP3的大紅海了”，祁漢源點點頭。
MP3可以聽英語，但是不能查詞，這個差異化比較明顯了，不至于被神仙打架，戰成一團的MP3廠家們順手給按死。
這倒是有點像是卡西歐電子詞典的競品了，不過那個東西還沒傳入我國。
“你和老陸這次誰去開發布會？”，李江河還記著這個事呢。
“啊，老陸，他說他去開，想露露臉了”，這時候陸葉明出去弄文件，不在辦公室，祁漢源答道。
“行，你記著提醒他盡快”，李江河把墨客一代放進背包里，“這個0號機我就拿走了。”
“老板”，這時候陸葉明拿著文件回來了：“這是一會申請專利的資料，您要不要看一看？”
“這我也看不懂，你們盡快辦好就行了”，李江河起身：“老陸，上發布會把胡子刮刮。”
“啊？這樣有男人味一點”，陸葉明解釋道：“這次是我開發布會？不是小祁嘛。”
“哈？”，李江河目光在陸葉明和祁漢源之間掃了兩圈，說道：“就你了，給你個機會。”
“漢源，你跟我走”，李江河沖著祁漢源招招手。
“誒，好嘞老板”，祁漢源向著陸葉明擠擠眼睛，“辛苦您了。”
“你小子不厚道”，陸葉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鄙夷道。
李江河和祁漢源開著車，下午準備去文化產業園，中午還是要先吃頓飯。
祁漢源推薦了一家新開牛排店，在郊區。
“郊區？”，李江河開著保時捷，“你還是個老饕”
“不是，那家牛排店是個連鎖的，我知道，老板是米國人，牛排味道挺不錯”，祁漢源解釋道。
李江河好奇道：”連鎖店？“
“喔，剛開始連鎖，郊區這個是他的第二家店”，祁漢源解釋道：“他有一個在市區，但是郊區店離是文化園近一些，而且新店優惠，送巧克力曲奇。”
高熱飲食這還是要看米國。
“那個曲奇味道真的不錯，剛烤出來中間的巧克力是半融化的”，祁漢源摸摸下巴。
“好了好了，別形容了”，李江河肚子叫了一聲。
到了郊區一看，李江河被嚇了一跳。
不是人多，而是外國人多。
不說這才01年，就是現在2020的街頭，外國人也沒多少，不是在幾個大城市，基本你溜達一圈也碰不到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
那01年就更不用說了，看見老外還挺稀奇。
尤其是這些老外扎堆出現，李江河一進店，發現店里有一半都是金發碧眼，或者紅發藍眼的老外在談笑風生。
雖然李江河也只會個英語，但是不妨礙他大體聽出來這些人說的并不全是英語。
“喔，這倒是稀奇”，李江河和祁漢源找了張空桌子坐下：“怎么跟應天老外大聯歡一樣。”
“這些應該不是定居在應天的”，祁漢源留學不是混文憑，英語水平還是相當可以的，他耳朵動了動：“這有些是來投資考察的。”
“投資？”，李江河問道。
“對啊，這不是入世嘛”，祁漢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歐陸或者米國的投資者就來找找商機，噢，那邊好像還有個東瀛人，我看他是找錯投資城市了。”
“你還懂東瀛話？”，李江河一邊看著菜單一邊問道。
“不是，以前留學，班里有東瀛同學，總是坐的和我挺近的，聽慣了，就能聽出是他們的話”，祁漢源看看李江河：“我給您點菜？”
“那挺好”，李江河坦誠道：“沒怎么吃過西餐。”
窮的時候自然吃不起，富起來之后，談個生意弄個聚餐也都是中餐，這種此時還比較時髦的西餐，他確實沒怎么吃過。
“老板，你要西冷還是菲力牛排？”，祁漢源覺得這個還是要問一問的。
“啥？有什么區別嗎？”，李江河又搖搖頭：“就點個你認為好吃的吧，我請客，你也用不著給我省錢。”
“那就兩份菲力套餐，一份三成熟，一份七成熟”，祁漢源對服務生說道。
一般西餐廳的牛排基本有四種：菲力牛排、肉眼牛排、西冷牛排、T骨牛排。
菲力是最貴的了，它取自牛的腰肋骨里，俗稱牛里脊，也叫牛柳，肉質纖維的比較細，脂肪含量低，幾乎看不到肥肉。
一頭牛身上的菲力是不多的，這塊肌肉主要用于控制脊柱的彎曲，是牛一般活動不到的位置，所以肉質很嫩，并因此也變得很貴。
菲力造假是相當多的，因為他就是一塊牛瘦肉，一塊沒什么筋的牛瘦肉，確實是比較容易冒充的。
通常去西餐店吃的一般是肉眼和西冷牛排。
西冷牛排，第一次聽容易讓人誤解，啥？西方冷凍牛排 其實就是翻譯的問題，也可以叫它沙朗牛排。
先上的是香檳。
李江河和祁漢源輕碰了下杯。
又上了羅宋湯，再過一會還有煙熏三文魚。
然后是牛排。
祁漢源熟練地切下一塊，紅色的汁液留出，但這個并不是血液，放到嘴里咀嚼：“嗯，山核桃木烤的，老美那邊喜歡這個味道。”
“吃不出來”，李江河吃的自然是七分熟的，“肉質確實很嫩。”
“吃不出來就吃不出來，老板，你這樣的已經不需要這種飲食來抬高自己的地位了”，祁漢源小小地拍了個馬屁。
牛排也確實在除了米國和他北邊的鄰居，以及某孤懸的曾經的英吉利海上監獄以外的地方，不能算是什么高級料理，按照法餐大廚的說法：“牛排什么牛排的都差不多，反正你吃的醬汁和黃油。”
眾所周知，西方要找點能聊出文化的飲食還是要去歐陸。
但不管是法蘭西，意呆利還是德意志，或者伊比利亞半島那邊，牛排都絕不是他們菜系的主角。
一提到法蘭西，可以想到各種鵝肝，紅酒燉牛肉，焗蝸牛（他們自己人并不認為蝸牛是菜系代表）
一提到意呆利，可以想到意面和披薩（但是似乎高級點的意呆利餐廳不太喜歡披薩），噢，他們倒是有佛羅倫薩T骨牛排，這個很出名。
德意志，酸菜和豬肘，各種腸和德意志肉丸。
米國：漢堡，薯條，披薩。
李江河就沒吃出個什么所以然。
他的注意力放在思考這些外資的問題上。
如果說本來的應天是一座圍城，圍城里的地盤都劃分的差不多了，那這些外資就是騎著戰馬拿著長槍的攻城兵，突如其然地打了進來，而且可想而知，他們會給這里的圍城造成巨大的影響。
李江河拿腳思考，也知道他們不是來搞慈善的。
而一部分外資所享受的福利，確實是一般本地企業不太享受的到的。
“老板，這里面真是五花八門，來投資什么的都有”，祁漢源雖然覺得聽人家聊天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但是他們說話聲音并不小，他還是被動聽到了。
沒錯，什么外國人在餐廳都是竊竊私語性聊天，那純屬扯淡，尤其是在米國。
“有沒有投資奶茶，電子閱讀器或者動畫的？”，李江河好奇道。
“那倒是沒有，老板，你這指向性太強了，基本是那種加工廠性質的”，祁漢源說道。
就在李江河和祁漢源吃著牛排聊著天的時候，一波彎彎人也到了應天。
他們就是圓太的考察團。
由兩男一女組成。
這就是蝴蝶翅膀扇動的小風暴了。
圓太之前來內地投資建廠那都是幾年以后甚至十年以后的事了，但是由于現在李江河在應天了水墨屏產業，他們就提前來了。
他們嘴上說著瞧不起的話，但暗地里還是高價買了一個之前送出去的試用版。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雖然技術上，還是有些差距，尤其是軟件和精密組裝，李江河的廠子是被彎彎的圓臺那么一兩條鴻溝在那里擋著。
但是，就試用版的墨客一代來看，技術上也足以進軍這個水墨屏市場了。
這對圓太來說，絕不是個好消息。
這個市場就這么大，雖然可以預見以后會增量，但是在2001年，這個市場確實有點小，墨客要分一杯羹，那圓臺勢必要讓出一些既得利益。
圓太當然不愿意讓出嘴里的蛋糕。
下了飛機，為首的男人一口彎彎腔，抨擊了幾句機場設施不如彎北，和其他兩人一起找地方吃飯了。
“經理，我們是先去跟這邊的政府溝通，還是先考察一下”，男秘書問道。
“先考察再溝通，了解一下”，經理看了看飯店的菜單，“怎么這么多鴨子。”
“應天有個外號叫鴨都”，女秘書解釋道。
“管他什么都，下午就去看看”，經理說道。
雖然彎彎不算“外”，但是投資優惠真不少。
李江河對此一無所知，他已經吃完牛排，開始品嘗祁漢源所說的味道不錯的曲奇餅。
甜就一個字。
“這也太甜了，膩”，李江河抱怨道。
他是一個南方人，但也吃不慣。
米國真是熱量天才，比如淋著巧克力醬的奶油冰激凌華夫餅，熱量＋熱量＋熱量＋熱量甜到憂傷。
“還好”，祁漢源吃慣了：“我們大學里有種自助茶湯，那個基本就是糖水兌茶葉，老板，你還好沒出去留學，這就承受不住了。”
“什么魔鬼料理”，李江河拿起餐巾紙擦擦嘴。
“要不怎么米國胖子多呢，其實他們強行要求標注糖含量，但是沒辦法，人們還是會選擇高糖的那種”，祁漢源也擦擦嘴。
“緩一緩，一會去先行者論壇辦公室看看”，李江河咬牙切齒：“這次抓到上班摸魚的，絕不姑息。”
“啊？好的老板”，祁漢源對錢華的釣魚式摸魚有所耳聞，不由得暗自為他摸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