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校。
雖然父母打好了招呼,李江河還是帶了兩包芙蓉王,意思意思。
不“伺候”好教練,你還想拿駕照?
這也是駕校,尤其是這幾年駕校的怪現象,花錢的學員是孫子,拿錢的教練是大爺。
教練收了兩包煙,原本就被打了招呼,這下更熱情了,指派了一輛車,專門給李江河練習。
享受相同待遇的還有一個女人,四十多歲了,隱約能看出年輕時的好姿容,可惜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現在能稱得上一句風韻猶存,已經是她保養到位了。
她也是龐淑蘭特意要讓李江河現在學車的原因。
左穎萍是出版行業的大拿,也涉及后世所說的文化產業的方方面面,廣告啊,活動策劃啊,包括演出,她手底下的公司都有業務。
龐淑蘭的想法是反正也要學車,能在學車的過程中認識一位行業大拿,豈不是更好?
何況龐淑蘭和李軍認為遲早也要讓李江河把手伸向文化產業,在業內前輩面前留個好印象也算未雨綢繆。
至于為什么他們篤定李江河會給左穎萍留下好印象,那只能說是父母對孩子沒理由的自信在發揮作用了。
學車休息的時候,兩個看著也不過二十五、六的年輕人拿著本科幻世界在聊天。
這年頭的文藝青年和偽文藝青年都多如過江之鯽,簡直隨處可遇。
每到晚上,應大的操場上就會有朗誦詩歌或是彈著吉他的學生像雨后的春筍一樣,不知道就從哪里冒出來了。
這兩個人,主要聊的就是科幻界的三架馬車中年長的兩位:
電工和老王。
他們不像是讀者,倒像是批評家,一個批電工,一個批老王。
這個說:“老王離開XXOO就不會寫了。”
那個說:“電工這是披著科幻外衣的傷痕文學。”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說到興起,還轉過頭來問問李江河,“小兄弟,看過科幻吧?”
01年科幻熱剛過去,或者說這時候還沒過去,看科幻小說的人蠻多。
“看過”,李江河想著如何掛擋的事,隨口回答。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說的有道理?”,戴著眼鏡的年輕人興奮地問道。
“額”,李江河猶豫了一下。
眼鏡青年說道:“有什么想法就說嘛。”
“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能專拿出老王那幾本書說事吧”,李江河說,“老王雖然,咳,XXOO寫得多,但是他的硬科幻,他對科技,人倫和社會的探討在這些作品里算突出的吧。”
“那電工那些書,拔了科幻外殼,不還是那老一套的傷痕文學?”,另一個不戴眼鏡的青年說道。
這時候電工剛剛崛起,遠不如后世那么大名聲。
“話也不能這么說,既然有科幻的殼子,那就要在科幻里談論,單從科幻講,電工的作品難道還不行嗎?”,李江河反駁道,“你刪去人家最好的部分,可不就剩不那么好的部分了嗎?”
一旁的左穎萍饒有興趣地聽著,其實不管是兩個年輕人還是李江河,說的內容對她來說都沒什么新意。
只是她一年到頭都在工作,當她事業剛有起色的時候,有人說她靠身體上位,當她的事業進入快車道的時候,有人質疑她的性別到底能不能勝任工作,所以她心里憋著氣,成為了連孩子都沒要的女強人。
學車是她給自己放了一個假,所以她對這些事情都抱著些樂趣在體驗。
李江河不知道母親安排的意義,甚至他都沒怎么注意到左穎萍,因為這個年代三、四十歲學車的挺常見。
這些人還普遍家境比較富裕,是以他沒覺得左穎萍有什么特殊的。
學完車,他去找戴本濤商量貓爪杯的事。
“工藝上完全沒問題,沒什么難度”,戴本濤問了問廠里的技術員,自信地說道:“你要多少?”
“要多少?”,李江河摸了摸下巴,有點不好意思,“濤哥,三百?”
“三百?也行,八塊五一個”,戴本濤覺得沒什么,反正是交朋友,“過個兩天吧,你去秦江區冀慶路找一家大成玻璃的店要就行。”
“行,濤哥,謝了啊”,李江河摟了摟戴本濤的肩,“以后要是有大生意,我肯定找你。”
“等你有大生意,黃花菜都涼了”,戴本濤不太相信李江河能有玻璃制品方面的大生意,笑說:“以后有什么發財的事記得你濤哥就行。”
“那肯定”,李江河樂道。
李江河跟母親說了一聲,順便表達了自己的憂慮。
“媽,這能賺錢嗎?成本價八塊五,我賣十五?”,李江河遲疑道。
“成本八塊五?真黑啊”,龐淑蘭下意識感嘆了一句前世美人魚咖啡賣的價格,不過她馬上意識到不對,補救道:“我的意思是你賣的太貴了。”
“啊?那賣十塊?感覺有些便宜了”,李江河撓撓頭。
“不,那個,賣三十八吧”,龐淑蘭給李江河定了個市場指導價,“你把盒子也弄漂亮點。”
“不是,媽,你剛才不是還說我賣的貴嗎?”,李江河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剛才是剛才,我覺得貴一點好,你想,這杯子是作為一種咖啡店的特殊禮品賣,便宜了不符合咖啡店的定位”,龐淑蘭強行解釋。
“那好吧”,李江河搞不懂自己母親在想什么。
“對了,你車學的怎么樣了?”,龐淑蘭問說。
“還行,感覺不難”,李江河說的是實話,這時候還沒有后來那些復雜的考試內容。
“駕校的人都怎么樣?”,龐淑蘭想起來左穎萍的事。
“都挺好吧”,李江河回答。
“那就好”,龐淑蘭知道李江河是沒注意到左穎萍,不過這也不能強求,她只好提醒道:“對長輩要有禮貌。”
“哎呀,知道了媽”,李江河感覺母親今天怎么這么奇怪。
過了一會,他把電話掛斷,在QQ上跟劉安仁說了說,確定了之后的匯合的地方。
他本來想帶著阮湘去,但因為那天阮湘專業有事,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