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蝴蝶效應

　　李江河在回家那天晚上就把自己見義勇為，救了文院老院長小玄孫的事跟父母說了。

　　李軍和龐淑蘭面面相覷。

　　這事肯定是個好事，但問題在于，這是李軍和龐淑蘭“前世”沒有發生過的事。

　　對于重生者而言，最恐懼的其實就是未知。

　　因為他們本不該有未知，特別是對于自己的兒子。

　　這件事給李軍和龐淑蘭提了一個醒，這里不是前世，是已經被蝴蝶效應改變了的平行世界。

　　事實上，不止這個見義勇為，還有其他的事情也因為李軍和龐淑蘭的重生而改變了。

　　最明顯的就是李江河和阮湘的關系。

　　在另一個世界，由于李江河在家幫父母賣早餐，是國慶假期的第六天才回去的，并沒有碰到阮湘。

　　而且，另一個世界的寒假是李江河自己回的家，自然也就不會在街口碰到被奇葩糾纏的阮湘。

　　“林院長是個怎樣的人？”，李軍想了想，問出這個關鍵問題。

　　“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李江河毫不猶豫地回答，老院長不論學識還是操守都可以說是楷模了。

　　“那就好，這確實是一件好事，大好事”，李軍點點頭，“你不是喜歡文學嗎，這可真是現世福報了。”

　　“下次回去得給院長帶點東西”，龐淑蘭插嘴說道。

　　“就帶點玉筍茶吧”，李軍也贊同媳婦的觀點，“不帶不是那個意思，茶比較合適。”

　　玉筍茶是茅山鎮隔壁小鎮的特產，算是高級綠茶，但又沒那么貴重。

　　......

　　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穿了好幾年舊衣服的李江河換上一身墨綠色的長風衣，顏值從原本的清秀提升到了有點小帥。

　　風衣對人的身材是有一定要求的，太瘦太矮，腿太短，氣場太弱都不是很適合穿風衣。

　　幸好李江河算得上長腿一族，他雖然不胖，但也不是瘦弱的那一款，這身風衣一穿，再戴個圓框眼鏡，竟有種民國知識分子的派頭。

　　去李江河的爺爺李善家過年，除了團聚，也得跟來拜年走動的人有所交集，再穿著原來那身舊棉襖就有點不夠了。

　　應天的冬天沒那么冷，一件料子不錯的長風衣足矣。

　　李善曾經最高的職位是應天秦江區的公安局副局長，正經的副處級，退休后享受正處待遇。

　　但李善確實有點太剛正不阿，本來他作為參與過建國初期那幾場大戰役的老兵，又有發達的老戰友，自己也有能力，退休前努努力從副處變成正處是有希望的。

　　可太正直的人，沒那么好混出頭的。

　　這一方面是阻斷了他仕途上升的道路，可另一方面，也留下一個好名聲，當年那些老戰友都是從心里拿他當著朋友處。

　　那個年代的軍人，也還有很多人堅持著自己的底線，為這個國家奉獻了一生。

　　像李善這樣不懂變通的人，某種意義上，也是最堅持理想的人。

　　李善家在應天，而不是茅山鎮，李軍和龐淑蘭還沒買車，借了劉建業一輛閑置的舊桑塔納，開車上路。

　　“江河長大了，好啊”，李善滿意地看著李江河，又重復了一遍，“好啊”

　　李善很喜歡李江河，很少有爺爺不喜歡孫子。

　　他雖說之前也有過交流了，但李善和李軍父子之間地隔閡還是沒有完全消除，這時候他先提孫子，不管兒子，也未嘗沒有表達不滿的意思。

　　李善剛正，但不代表他是個一根筋。

　　李善的妻子死得早，他只有李軍這一個兒子，所以整個家里就只有李善一個人，一個不太擅長生活的人。

　　李軍看著自己父親身上邊角還有個小破洞的老頭衫，想起這么多年他都是自己過年，一股名為愧疚的情緒不可抑制地涌上了心頭。

　　“爸”，李軍的眼眶微紅。

　　“行了，別在門口說話了，進門再說”，李善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以前的那些不滿，也煙消云散了。

　　茶幾是透明玻璃，李善拿出罐茶葉，邊喝邊聊。

　　主要就是在聊這幾年的事，也有李江河的學業。

　　李江河總的來說是比較讓人放心的，他在老人眼里還是孩子，基本接觸不到腌臜事，加上學習好，性格也是外圓內方，其實沒什么可擔心的。

　　在知道李江河見義勇為的事之后，李善用茶杯一拍茶幾，就好像在燒烤店拿酒杯碰杯一樣，“這才是我們李家的孩子，見死不救算什么男人？算什么軍人？”

　　李善激昂的心情平復了一下，又繼續說：“但是沒有金剛鉆也別攬那瓷器活，能救要救，不能救也不要白白犧牲，江河，你沒傷著吧？”

　　李江河笑著搖搖頭。

　　今天的主角主要還是李軍和龐淑蘭，一方面李善要了解了解他們現在的創業進度，另一方面又要批評他們之前辭職創業。

　　但說著說著，老軍人李善的心腸也軟下來了，哪有父親看見自己的獨生子天天起早貪黑賣早點，心里能一點唏噓沒有。

　　何況，李善當時再給他李軍介紹個工作，也沒那么難。

　　那時候他還沒退休呢。

　　.......

　　第二天，距離過年還有兩天時間。

　　李善唯一還在應天的老戰友要來拜訪他。

　　老戰友退休前是區教育局的正處級，他和李善不同，他的兒子現在也走得仕途，而且就年齡和職位來說，很有前途。

　　這一點李軍和龐淑蘭最清楚。

　　省級機關的40歲正處，李軍和龐淑蘭重生之前，他已經升到正廳了。

　　這人是真有能力，而且干了不少實事。

　　大概下午兩點多，李善的老戰友秦效勇領著孫子敲門了。

　　秦效勇的孫子也是應天大學的學生，學傳媒的大二生，他一進門，李江河才發現自己在學校還見到過他。

　　李江河是校學生會的體育部干事，秦效勇的孫子秦熙明則是宣傳部的部長。

　　秦效勇是國字臉老帥哥，濃眉大眼，不怒自威。

　　秦熙明長相也不錯，但是臉型偏長，可能是像他媽媽那邊，他的頭發也留得比較長，明明是X二代，不，X三代，偏偏氣質看著像個頹廢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