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木棉街

　　而警戒線內，葉元鹿跑回警車邊。

　　“組長。要不要我幫你買罐咖啡？”

　　東方藤真：“不用了。”他又盯著前面幾百米遠的一棟房子。

　　那是一棟普通的出租屋。從簡陋的外觀看就是那種最便宜的房子。年久失修，窗戶爛了也只能用報紙黏住。

　　“密切注意那房子的情況。”東方藤真說道。

　　葉元鹿也看過去，街道上路燈一字排開，但是和濃濃的黑夜相比，這燈光太微弱了，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蘇雪怎么還沒回來？不會出事吧。”葉元鹿擔心起她的安危。她剛剛跑過去，為那個房子送去生活用品和食物之類的。現在那屋子處在隔離中，如果不提供物資，里面的人會餓死。

　　東方藤真盯著前方說：“很難說。”

　　葉元鹿：“要不要，我去看看情況？”

　　正說著，一個人影從路燈下走了回來。她正是蘇雪，她走得很匆忙，臉色十分慌張，仿佛被怪物追趕著。

　　她跑回警車邊，喘了喘氣，才匯報：“組長。物資已經送過去了。”

　　“有沒有特殊情況？”

　　“暫時沒有。那個少女還待在屋里。不過，我靠得越近，越感覺不舒服。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覺…”

　　“這不怪你。”東方藤真叼著煙說：“因為那個少女，整條街的居民都搬走了。誰靠近她，都有可能遭遇不幸啊。下次得安排機器人把物資送過去才行。我可不想我的屬下因此而喪命。”

　　葉元鹿和蘇雪聽了，對視一眼：“組長，那個少女究竟是怎么回事？”

　　東方藤真：“她應該是覺醒者。”

　　人類當中，釋放了初始原脈的，擁有源力的，就叫做覺醒者。

　　而王者技能是由源力產生的。每個覺醒者，或者不同的狩，都擁有不同的王者技能。

　　“她擁有一種隱藏的王者技能。很獨特的。叫做渦。”東方藤真并沒有打算隱瞞的意思。

　　“渦？”葉元鹿和蘇雪又對視，她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啥叫渦。”葉元鹿問。

　　東方藤真吐出一口煙霧，“簡單地說，就是誰靠近她，一不小心，就會死。有些人把這種王者技能叫做掃把星。”

　　“哦。那我懂了。”兩人頓時醍醐灌頂似的。

　　之前，這條木棉街開始出現了一些離奇的自殺事件和事故，從而引起了SA的注意，隨著調查的深入，SA終于將目標鎖定在這條街上的一個少女。她的名字叫做葉無憂，是香云高中的學生，學號44。

　　這個孩子從出生起，就是個掃把星。附近的人都不敢跟她家來往，她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奶奶。就在這個星期，在她住的這條木棉街，有五個人離奇自殺了。或是跳樓，或是開煤氣，或是上吊。不僅如此，最可怕的，是木棉街上的所有生物，包括老鼠，蟑螂等等都出現了異常。要知道，動物是很有靈性的。它們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所以，現在木棉街連一只蟑螂都沒有的。

　　詭異的氛圍籠罩著木棉街，只能用荒無人煙來形容。很難想象，在亂神市內的鬧市里，還有這么一條街道被封為禁區。

　　東方藤真含著煙，說：“要密切監視那個少女。絕對不能讓她離開這條街。”

　　蘇雪和葉元鹿，“明白。”

　　他們不知道，東方藤真是有私心的。如果讓葉無憂跑了，那龍婆的計劃就不能順利進行。

　　所以，他是利用SA的身份來監視葉無憂。實際上，是先把她囚禁在木棉街。

　　等到時機成熟，龍婆就會來找她。

　　利用她身上的隱藏王者技能渦，來實施不可告人的目的。

　　沒錯。在葉無憂那只邪眼里的能力，不是其他，正是渦。所謂渦，就是能激發人們心中的悲觀情緒，給周圍帶來不幸與厄運，這種邪惡的力量，正是咒術師龍婆最喜歡的。

　　實際上，為什么這個星期以來，葉無憂身上的渦會越來越厲害呢？

　　那是因為龍婆在附近設下了一個陣法。

　　這個陣法，可以將渦的邪惡力量發揮到極致。

　　等到找齊另外四個渦，就可以打開無間裂痕。

　　葉無憂站在窗簾旁邊。窗簾半拉著，她透過縫隙，觀察著街上的場景。遠處夜色中街道邊的大樓，大樓漆黑一片，惟有外墻頹敗的霓虹燈光散發著包容與侵蝕的赤光。那一排排烏燈黑火的窗戶像大樓被捅出的血口子，流出來的血是黑色。

　　這條街道兩邊的街口，都有警察在把守。

　　他們是在監視我吧。

　　葉無憂嘆了一口氣。屋內的燈光幽微，昏暗的燈光把她那抹靜默的身影聚成詭異的深沉色調。她很瘦，白生生地支棱出來的鎖骨收緊了所有的光線。在筆直的深褐色的陰影中，晦澀，陰寒，腐臭，一起彌漫開來。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灘污水，散發著令人嫌惡的味道。

　　至于她的家則十分簡陋，自從父母去世后，她家的經濟條件就一直很差。這些年，都是依靠奶奶的養老金過日子。

　　可是，她的奶奶…

　　“咳咳。”躺在床上的奶奶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

　　“奶奶！”葉無憂跑到床邊，給奶奶喂藥。她抹了抹奶奶的額頭，有輕微的發燒。

　　“奶奶，你要去醫院一趟。”

　　“小憂。奶奶老了。”奶奶面色十分蒼白，枯樹一般的手抓住她，“以后奶奶走了，就剩你一個人了。”

　　“不！奶奶不會死的！”葉無憂緊緊握住奶奶的手，淚流過臉頰，“奶奶，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眼睛…”

　　她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那只戴著眼罩的邪眼。

　　因為這只邪眼的能力，才給奶奶帶來了不幸吧。

　　就連這條街上的人，也是因為恐懼她的邪眼，才離開這條街的。

　　她果然是個名副其實的掃把星啊。

　　或許，像她這么不幸的人，就不該出生在世界上。

　　“小憂。你不是掃把星。”奶奶伸出手，顫巍巍地撫摸她的頭，“你是個好孩子。心地善良。不要背上心理負擔。這個世界的不幸，并不是你引起的。”

　　“可是…”葉無憂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奶奶的話，并不能讓她心里好過。

　　從小時候起，她就察覺到自己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凡是她身邊的人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各種事故。在幼兒園的時候，曾經有個小男友跟她很要好。可是，有一天，那個小男孩在游泳池里淹死了。

　　還有一次，她養了一條狗，但沒過幾天，那條狗出車禍死了。

　　發生在她身上的怪事越來越多。

　　奶奶曾經帶她去算命。就是那個算命先生說，她是掃把星。誰靠近她，就會倒霉。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奶奶摟著她的肩膀，說：“不會的。我家小憂，才不會是掃把星呢。”

　　盡管奶奶總是這樣安慰她，但隨著年齡長大，葉無憂越來越孤僻。

　　不想任何人因為她而受傷，從初中起，她就申請晚上上自習。

　　這樣獨來獨往，沒有朋友，沒有伙伴，沒有友誼，認識她的人少得可憐。她唯一能找到的樂趣，就是默默地學習。考入香云高中后，學校知道她的情況，也特地開了特例，讓左俊楠輔導她的學習。即便這樣，葉無憂還是擔心的。如果老師因為她的力量而遭受厄運了，她該如何是好呢？

　　可是，左俊楠卻跟她說，她身上的邪惡力量來自于她眼睛里的某種能力。

　　“只要克制住這種能力，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左俊楠的話，一度讓她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后來，左俊楠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只眼罩，讓她戴上。

　　“這只眼罩，可以暫時封印你身上的力量。”

　　自從戴上那只眼罩后，葉無憂好像真的沒感覺到那股邪惡力量的存在了。她甚至可以去附近的超市逛逛了，走在人流中，大家好像并沒有因為她的能力而倒霉。

　　真好呀。她可以跟正常人一樣了。

　　但是，葉無憂高興沒多久，因為那只眼罩漸漸地，無法壓制她那只邪眼的力量了。

　　而且，那力量變得越來越可怕。

　　就這個星期，葉無憂已經好幾次看到救護車的笛聲響徹這條街道。

　　她在窗口看到醫護人員抬著蓋著白布的尸體走上救護車。

　　死者的家屬一邊哭著，一邊怨恨地看向她家。

　　她聽到街坊們都在議論：“是那個掃把星害的。一定是她！”

　　一開始，街坊們會拿石頭砸她家的玻璃和房門，他們在街上大罵：“滾出去！滾出去我們住的地方！”

　　她瞧見他們臉上憤怒的表情，以及恐懼的神色。

　　他們砸過來的石頭，砸中了她的腦袋。

　　她的頭流血了，她蹲在窗戶邊，捂臉哭泣。她也不想將厄運帶給大家啊。

　　她不想當掃把星啊。可是，她又能怎么樣呢？

　　這時候，奶奶就會走到她身邊，溫柔地摟著她的肩膀，“我家小憂才不是掃把星呢。”

　　“奶奶！”她哭泣著，撲進奶奶的懷里。

　　奶奶的懷抱好溫暖啊。只有這兒，才是她可以依靠的港灣。

　　然而，就在那天，奶奶也病倒了。

　　奶奶感染了不明的肺炎，氣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如果得不到治療，奶奶會死的。可是，葉無憂不敢出門。因為如果出去了，她就會遇到那些憤怒抗議的街坊。

　　奇怪的是，接連吵了幾天，抗議的街坊卻越來越少了。

　　因為，大家不再是憤怒。而是深深的恐懼。

　　這條街上的詭異氣息，人們是可以真切地體會到的。

　　有的住戶一早起床，就可以看到客廳里大批死亡的蟑螂。

　　有時候，從水龍頭里，流出來的是血水。

　　甚至，街上的樹木，竟然也開始紛紛落葉。明明是春天啊。可是這條街上的樹木全掉光了葉子。與之對比的，是附近街道的樹木還是翠綠欲滴。

　　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

　　后來，連警方也注意到了這條街上的異常。一開始，是居民報案。他們的原意是想把葉無憂一家從這條街上趕出去。

　　于是，警察找上門了。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就在一個警察打算敲門的時候，他腰里的槍突然走火了。

　　被子彈擊中大腿的警察被緊急送往醫院。

　　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有關木棉街的傳聞，在警察部門傳得沸沸揚揚。

　　直到很快，SA部門接受了這個案子。

　　東方藤真帶人來調查，一來到這條木棉街，他就察覺到了異常。

　　這條街上的異象，絕不普通。

　　很可能，這里面的人有令人震驚的能力。

　　很快，東方藤真就發現了葉無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