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歌意識到不對,馬上解釋:“不是,我是真的失憶了,沒騙你!”
杜媃琦的冷笑變成咆哮:“你以為你是在演棒子苦情劇嗎?好啊,你真的失憶了!那你干嘛不干脆把我趕出去!反正你失憶了,不記得我了,還養我干嘛!那你干嘛還要還錢!反正失憶了嘛!”
“要不,你可以問我問題,考考我到底有沒有失憶!”杜采歌終于想出一個辦法,急切地說。
“呵呵。”杜媃琦用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他。
杜采歌一陣凌亂,他終于明白,想證明自己真的失憶了,是不太可能的。
或許,甩出醫院的診斷單?
但醫院的診斷單寫的是“病人自述有逆行性失憶,但未發現明顯腦部損傷,可能是有精神類藥物引起。”
并不是證明他失憶了,而是證明他自述失憶。
所以,該怎么才能自證失憶?
這真的不容易。因為失憶癥確實太罕見了,哪怕把所有的失憶癥類型,包括順行性失憶、逆行性失憶、選擇性失憶、老年癡呆引起的失憶等全部加起來,把最輕微的失憶癥也算上,也不到總人口數的百分之一。
而排除老年癡呆癥外,嚴重到連自己母親都不記得的失憶癥…每1600萬人之中也只有一個。
比中彩票特等獎的概率還低。
比走在路上被雷劈的概率還低。
所以,怎么才能讓別人相信?
女孩兒跳了起來:“我以后絕對、絕對、絕對、百分之百肯定、確定,不會再你說話了!你也不準和我說話!誰先開口說話誰就是豬!”
然后沖進房間。“乓”地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很快又響起開鎖的聲音,她拉開門跑出來,抓起牛奶和面包,叼著煎蛋又沖回房間,關門前給了杜采歌一個冷冰冰的死亡凝視。
“乓”,關門,落鎖。
中午吃飯的時候,杜采歌沒有去外面吃了,而是在家煮速凍餃子,還炒了兩個菜。味道嘛,馬馬虎虎,家常口味。
炒好菜,他去敲杜媃琦的門,喊道:“吃飯了!”
過了一會,杜媃琦開鎖、開門,氣勢洶洶地瞪著他,舉起手機:“你說話了,你是豬!”
“行,我是什么都行!總之你快點出來吃飯。”杜采歌當然不會和小孩子計較。
“哼。”女孩兒高傲地哼一聲,像是女王駕臨臣子的府邸一樣,驕傲地來到飯桌前坐下。
沉默地吃完,女孩兒自覺地端著碗筷去洗。
杜采歌打開電視看,窗外不時傳來電子鞭炮的聲音。
過年了啊。
頭一次在蔚藍星過年。
過了會,他的手機振動起來。一看,是杜媃琦發來的:“你做菜的手藝有進步。不要老是吃外賣,不健康。有時候也自己做飯吧。”
下午,杜采歌繼續搬運。
由于有著巨大的壓力,所以他比平時積極很多,一下午搬運了3萬字。
等他頭昏腦脹地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馬上煮速凍餃子,又炒了幾道菜。
杜媃琦也從房間出來了,她沒看電視,而是拿著本英文單詞本在背誦。
燈光柔和地灑在她的側臉上,照出纖細的毫毛,新剝雞蛋一樣光滑的皮膚上顯出健康的紅暈,一雙專注的大眼睛顯得異彩漣漣。
杜采歌又想起那句話:三年血賺,死刑不虧。
等杜采歌忙碌完,女孩兒就安安靜靜地坐過來。
杜采歌自己開了瓶原主收藏的五糧液,給她倒了點雪碧,女孩兒輕輕皺眉,杜采歌說:“你也想喝點酒?”
杜采歌想了想:“你太小了。只能給你喝一口。”
女孩兒撅起小嘴。
杜采歌洗了個干凈的小玻璃杯,給女孩兒倒了大約兩三錢的五糧液,舔一舔就沒了的量。
女孩兒抿了一點點,咂咂嘴,眼睛瞇成一條縫,不停地嗦氣。
杜采歌笑道:“說說話吧。”
女孩兒堅決地搖頭。
杜采歌說:“反正我已經開過口了,我已經是豬了,你可以說話沒關系的。”
女孩兒歪著頭想了想,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刷啊刷地,可愛得冒泡。然后重重點頭:“好吧,看在今天過年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和你說說話。”
杜采歌高興了,端起酒杯:“來,干杯,希望明年會更好!”
吃完飯,杜采歌把瓜子、零食都拿出來放到茶幾上,兩人坐在沙發上,等待春晚開始。
沒錯,蔚藍星的大華國也是有春晚的。
杜采歌話不多,也不知道和女孩兒說什么好。
不過女孩兒也似乎和哥哥有著代溝,沒什么共同話題。
不過好在他們只是兄妹,不是來相親的男女,不需要尬聊。
兩人只偶爾隨意地閑扯兩句,每當杜采歌問出一些他應該知道、卻又表現的不知道的問題,女孩兒就會白他一眼:“還裝,你還裝!別再這么幼稚了行不行?多大人了還在這裝失憶。”
被一個高中生說自己幼稚,杜采歌真的心都碎了。
春晚即將開始。
這時杜采歌的手機振動起來。
他看著來電顯示:寧悅蓉。
按下接聽,杜采歌先開口招呼:“寧警官,新年快樂!”
“你也新年快樂。”
兩人不是很熟,沒什么話說,說了幾句“小孩還好嗎”“最近要不要加班”“代向你家人拜年”之類的,就掛了。
然后晚上8點整,春晚開始。
主持人開場白,開場的大歌舞,這一切都和地球上的春晚有幾分相似。
過一會,杜采歌的手機又振動起來。
他看著來電顯示:曉。
這是誰?為什么會突然打電話給我?
杜采歌想了又想,杜媃琦在旁邊偷偷看了一眼,露出好奇的表情。
杜采歌終于按下接聽。
在那一瞬間,他想過,是不是要稱呼對方為“曉”,或者“曉兒”,但是最終,穩妥的指導思想占了主導地位。
“你好,新年快樂。”他沒有劍走偏鋒,四平八穩地招呼。
對面沉默了許久,只有呼吸聲,隱約還有音樂聲,或許也是在看春晚吧。
雖然沒聽到對方開口,但杜采歌直覺對面是個女孩子,而且年齡不大。
那種輕柔的呼吸聲,仿佛都帶著青春芬芳。
過了一會,一個女聲響起,“你,你還好嗎?”
那聲音,怎么形容呢?杜采歌立刻想起白居易“琵琶行”中的段落:大珠小珠落玉盤。
就是有這么清脆悅耳。
甚至有著讓人沉迷的魅力。
這聲音一開口,就讓人起雞皮疙瘩,不知不覺地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來凝神傾聽。
“對了,也祝你新年快樂。”那女子似乎有些心慌。
“謝謝。”杜采歌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和原主是什么關系,多說多錯,只好沉默。
而那個女子也沉默著。
半晌才說:“很久沒見了,有機會的話…見個面聊聊吧。”
杜采歌裝作沉吟片刻,道:“好。不過最近有點忙,過一陣吧。”
心里卻想,見個屁,你誰啊?能先做個自我介紹嗎?
那女子卻似乎因為杜采歌的一個“好”字而激動起來:“那說定了,等你忙完這一陣,我們碰個面!”
杜采歌笑了笑:“恩,拜拜。”
掛了電話后他心想,不好意思,我“這一陣子”要忙很久,很久…估計是沒時間和你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