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管事的瞧見自家世子爺送的什么賀禮時,一臉懵逼。
這一車箱子他還能理解,里面裝著東西,另外那一車人…
世子爺,您是認真的嗎?
送人當賀禮已經很清新脫俗了,您至少把這些人收拾干凈了喂,這還穿著剛從牙行出來的衣裳,這…
算是怎么回事兒啊?
“許管事,這些都是世子爺特意給長安縣主挑的人,你收拾一個地方,先讓這些人洗漱一下,車上有大夫,順便再讓大夫看一遍,別有帶著病進來先前漏掉沒查出來的。”云笙從前一輛馬車上跳下,與管事的點頭招呼。
許管事哦了一聲,看了他一眼,想說什么又唉了一聲,到最后什么都沒說,“我知道了,世子爺已經進去了,你趕緊跟過去伺候,這里都交給我。”
云笙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笑,朝許管事抱了抱拳,大步進了院門。
許管事看著他快速離開的背影,嘆了一聲,轉身招呼眾人,“趕緊的,忙活起來,先把世子爺送的這些箱子抬去縣主院兒里,你們…”
他指著從車上下來的諸人,“…跟我走,這樣兒怎么伺候縣主,先把自己收拾齊整了,再檢查檢查身上有沒有不干凈…大夫是哪個?先前在哪行醫?醫術怎么樣兒?算了,劉武,你去把咱們院兒先前請的那個大夫先叫過來,給這些人瞧瞧…”
他的話音落下,立刻有個機靈的小廝一溜煙跑了過來,大聲應了是,再飛快的往里面跑。
顧硯山踏進拱門時,蘇木槿與安泠月恰好從屋里出來,反手關了門,準備去逛街。
看到他來,正說笑的二人,立刻表情不一。
安泠月:富貴豬又來拱我家水靈靈的大白菜了,不開心。
蘇木槿則有些驚喜的看著他,“正想找人傳話給你,我先前跟你說的事兒,你幫我辦的怎么樣了?我等著急用。”
“知道你急用,人已經帶來了,都是經過事兒的,這會兒還談不上忠心,但人品都是靠得住的。”顧硯山揚眸一笑,已近中午的陽光帶著些許炫目,照在他完美如上天寵兒的面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幾分美膩的不真實感。
這樣朝氣蓬勃、俊帥無敵的顧硯山,讓她不禁想起前世臨死前看到的那張冷若冰霜、眸底無情的男人。
蘇木槿跟著揚眉笑,“多謝。”
“蘇三,你什么時候跟我這么客氣了?”顧硯山還想說笑兩句,一抬頭瞧見安泠月眨也不眨瞪的大大的瞧著他的那雙眼睛,臉皮抽了抽,嘴角溢出一抹尷尬的笑,硬生生的岔開了話題,“你們…這是要出去?”
蘇木槿點頭,“去看看有什么合適的禮物去參加靖王妃的滿月酒,還有順道逛一逛京都,瞧一瞧有什么能發大財的生意。”
顧硯山一愣,“在京都做生意,不好做。”
“沒有不好做的生意,只有不會做生意的人。”蘇木槿還了一句。
顧硯山挑了挑眉,“你很有信心。”
蘇木槿斜了他一眼,“芳華園日進斗金,現在每個月底的盤賬,都快趕上文家幾十年的經營了吧?”
咳咳。
顧硯山訕訕一笑,“金水鎮畢竟是小地方,京都…魚龍混雜,鋪子后面能搭上哪家線不可知,是哪家開的不可知,萬一不小心沖撞了生意,是扯不清的一團亂麻…”
“那就尋一些他們不涉及或者不做的偏門、冷門生意。”蘇木槿道,“你說的這些我跟泠月姐姐昨日就商議過,想著今日先去看過,再考慮具體做什么生意。”
聞言,顧硯山知道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勸,點了點頭,讓到一旁,“走吧,我隨你們一起去。”
蘇木槿笑笑,正要應下,上衣下擺卻被人拽了一下。
“姑娘,讓世子爺跟著咱們一起逛街,不…好…吧。”
最后三個字,是安泠月看著顧硯山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眼神里好像還帶著控訴,一個大男人跟著她們兩個女孩子一起逛街算是怎么回事兒?
不知道我家姑娘已經到了需要避諱男子的年紀嗎?
再說了,你堂堂鎮北侯府的世子爺,認識你的人得有多少,我們去逛鋪子,你往那兒一杵,還不知道京都那些三姑六婆傳出什么閑話!
她可是聽她爹娘說,京都不但女子愛八卦,那些閑的發慌的大老爺們兒也很會嚼舌根的!
所以,世子爺您該聽的懂我的意思嗎?
不懂的話,請看看我的眼神!
顧硯山被安泠月看出了一腦門兒的汗,偏偏還自己腦補出了安泠月那三個字和她眼神里的劇情,只覺心口一陣發悶,想死皮賴臉跟著去,但仔細想想,安泠月的話不無道理,他的目標太大,蘇三住到他的院子里已經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注目,若他再陪著一起逛街買東西,只怕不消一個時辰,京都就能傳出十種八種不可說不可描述的版本兒出來。
咳咳。
顧硯山認命的嘆了一口氣,“算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要走一趟兵部,你們去吧。”
安泠月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蘇木槿好笑的看著兩人,“走吧,總要一起出院門的。”
三人出了小巷子背對而行,蘇木槿與安泠月一路往熱鬧的街市走,顧硯山騎著馬自然挑僻靜人少的道路走。
“姑娘,若是以縣主的身份去參加靖王府的滿月酒,不如…選長命鎖之類的物件兒,討喜、百搭,不會讓人覺得失了禮數,也不會讓人覺得咱們存了什么心思。”
兩人行了一段時間后,在一處茶鋪前歇腳,安泠月出主意道。
蘇木槿點頭。
小孩子的東西說好買其實最難買,特別是牽扯到皇家子嗣。
布料怕用了什么不干凈的黑心棉,吃食怕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真真是難為死。
“姑娘,老伯說京都最大的銀樓就在前面主道上,我們穿過那條巷子,再過一條街就能看到一個大大的門樓,那個門樓就是銀樓立起來的。”
“嗯,走吧。”
兩人穿過小巷子,順著安泠月問來的路上了巷子外的那條街,剛出了巷子,就聽到街道上傳來哭叫聲。
兩人眉頭一蹙,對視一眼,腳步飛快的朝哭叫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哎呦,你們兩個小娘子,快過來…”
兩人走到一半,被路邊一個虛掩著院門的婆婆喊住,將二人拉到一旁,小聲道,“可不敢過去,那邊在抄家,好多官兵…”
“抄家?那家是官?”
“唉,項家當的什么官啊,人家當官住大院請丫鬟,項家啊…比我們老百姓活的還辛苦,項家老太太都六十多歲的年紀了還要親自織布換錢,項家夫人還常常接我們這些人家的零散活計換幾個銅板…還有項家那兩個孩子,真真是可憐見的…一個才六歲,一個剛及笄,才說了一門親事,就攤上了這么個抄家的禍事…”
蘇木槿與安泠月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為什么事抄家啊?”
婆婆一聽,嘆息聲更重了,“為什么抄家?還不是項大人當官太清沒有學人結黨營私,一個孤零零的五品官哪里有人放在眼里?!”
說著,臉上陡然生出幾分憤怒之色,“他們說項大人貪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婆子我這么大年紀,在這條街上住了這么多年,項家若真是有銀子,會讓自己的老母親那么大歲數還操持生計?會讓自己的夫人去接我們這些老百姓的衣裳拿回去洗?!”
安泠月臉上滿是唏噓之色,“這么說,項大人一家是被冤枉的。”
“當然是被冤枉的!”
老婆婆憤憤不平道。
“那你們怎么不去幫項大人他們一把?”
老婆婆看著她們,搖頭,“幫,我們怎么幫?那些官兵拿著圣旨呢…”
“肯定是上頭那些人,看項大人沒有人幫,拉項大人頂罪!”一旁的院門被人打開,走出一男一女一對年輕夫妻。
年輕婦人扶著腰,被男人扶著,眼圈微紅,“項大人一家沒有架子,與我們這條街上的人關系都很好,我們都不相信項大人會貪污受賄,可憐黎姐兒剛定了親,她本來就因為沒有嫁妝親事難尋,如今,怕是…”
“你說黎姐兒?”
蘇木槿的瞳孔微微一縮,突然想起什么,看著那對年輕夫妻道,“這里可是清平街?項大人的名諱可是項遠山?他膝下一兒一女,女兒項秋黎,兒子項成玨?”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怔怔的點頭,“姑娘認識項大人一家?”
蘇木槿的臉色瞬間大變,“該死!”
話落,她抬腳沖了出去。
安泠月一愣,跟著跑了出去,“姑娘?”
“泠月姐姐,你去尋顧硯山,告訴他項家的事,讓他先去大理寺等著項大人過去,項大人是冤枉的,讓他一定要保下項大人一家老小。”
蘇木槿腳步未停,揚聲吩咐安泠月。
安泠月腳步一頓,察覺出蘇木槿言詞間的著急,自然分辨的出事情輕重,不再多言,應了一聲,掉頭朝來時路奔了回去。
老婆婆與年輕夫妻看著姐妹二人匆忙跑走的背影,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聽到二人的對話,都亮著眼睛,“這兩個小娘子是來幫項大人的!項大人有救了…”
三人臉上的喜色剛剛綻放,就聽到項家傳來悲嗆至極的哭聲,“老爺!母親!你們等等兒媳和為妻,我也來陪你們了…”
仨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恐,“出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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